第239章 都是神的蛐蛐(5)
奧丁莊園。
“你不是說不可能嗎?”洛基語氣平靜,他胸前纏着幾圈繃帶,望着奧丁的背影,房間愈發凌亂,滿地都是沾染酒精的稿紙。
奧丁同樣感受到自身盧恩力量的消失,用於締結契約的眼球並未復歸原位,他還是獨眼,沒人知道契約究竟以怎樣的方式結束,就像沒人了解空鬼所在的維度,即便是他這個跟空鬼簽訂過契約的人也不例外,進入那個維度的人都是以食物的方式供空鬼饞食,他無法想像真的有人會在另一個維度成功把契約終止。
進去的那個人算是人嗎?
“快了,這本書我已經翻閱過半,只要再給我一點時間,肯定能找到我們需要的咒語。”奧丁已經痴迷到瘋魔,他現在的表現跟瘋人無異。
洛基嘆息:“你應該跟那個組織說,看他們是不是還有閑情雅緻看你準備搞什麼,我也是,我應該好好蹲大牢的,現在再回去自首不知道他們願不願意再給我一次重新做人的機會。”
奧丁低沉地笑了:“他們給你第一次機會的時候可不知道我的存在,現在除非那個組織都是傻的,不然你肯定已經上死亡名單了。”
“多謝提醒,早知如此我應該加入他們,然後一步步掌管大權,最後再把那個組織攪得天翻地覆。”洛基說道。
奧丁:“就像濕婆?你親眼看到他的下場了。”
“壽終正寢,我覺得還不錯,何況失去盧恩的你跟濕婆有多大區別?他甚至一直躲在暗處,而你因為太過招搖,所有活動地點都被掌握得清清楚楚,就在我們說話的這一刻,莊園外面不知道有多少雙眼睛盯着這裏。”洛基說。
奧丁拍了拍桌上被蓋住大部分的書頁:“我跟濕婆的區別就是《死靈之書》,他尚且擁有背水一戰的機會,我當然也有,而且我不可能失敗,只要你把我交代的事情辦好。”
“已經準備妥當,只是希望在那天到來之前,你不會先變成瘋子。”洛基搖搖頭。
奧丁舉起酒瓶:“酒精永遠能幫我保持清醒。”
·
冬天的雨夜能夠澆滅無數熱烈,除開雨聲,再聽不到其他。
IACO巴黎分部的樓頂,這裏有一個生錯場合的組合,躺椅和遮陽傘,沒人會覺得面前這個金碧輝煌的城市像是大海,何況巴黎的陽光大多時候不至於需要遮住,雨傘倒是很有必要。
從吳可非的觀察來看,巴黎人似乎都喜歡淋雨,哪怕已經瓢潑大雨了,總是能夠看到許多行人拎起衣領快步行走,就是不願意撐把傘漫步街頭,所以他覺得奇怪,分不清這些人究竟對雨有着怎樣的感情。
靠在躺椅上,聽着雨聲落在四周,落到傘頂,其實環境嘈雜的時候更容易讓人安靜,這時候如果再點根煙似乎會顯得更加愜意,可惜他不抽煙。
望着塞納河對岸的市中心,相對而言他們這邊略顯暗淡,大雨中的城市發著光,與雨滴的方向相反,朦朧之間在空中形成了一道模糊卻又涇渭分明的界限,雨滴不斷掠過光影,互相佐證對方的存在。
身後鐵門發出銹跡斑斑的開合聲,吳可非疑惑撇過頭去,難道還有人閑得發悶?可是室外的低溫對除他以外的人而言應該都很難熬。
“我有很多問題。”來者是格洛麗亞,而且聽她語氣明顯有備而來。
“你跟蹤我?”吳可非率先發問。
格洛麗亞毫不避諱地點頭,在另一架躺椅上坐下,帶着手套的雙手裹緊了身上的大衣,她問道:“這裏為什麼會有椅子和傘?”
“我也想知道。”吳可非回答。
“我消化了你的記憶,發現一個有趣的事情。”格洛麗亞的聲音在傘里還算清晰。
吳可非看向她,問:“什麼?”
“其實你並不抗拒別人跟你的交集,甚至可以說很好親近,哪怕是陌生人找你通常都會被回應,即便習慣單獨行動,但也不會拒絕團隊合作,鮮少有人找你幫忙不是嗎?大部分事務還都跟組織有關,所以你看起來冷淡,實際上並不擅長拒絕。”格洛麗亞分析得有條有理,吳可非感覺自己像是實驗室里被解剖的小白鼠,有什麼辦法呢?面前可是一位通曉“歷史”的神明。
“你的問題在哪?”吳可非問。
“就連女生找你假裝情侶這種荒唐的需求都能答應,可是我從你的記憶里感覺到你好像真的喜歡她,對吧?否則也不會受到詛咒之後第一時間是尋找庇護魔法,召喚來一對戒指,可想當時的陳璃畫有多摸不着頭腦,分明是虛假的情侶卻送人戒指,沒過多久還不放心提出了‘分手’,擁有者失去愛人、遺失者失去生命,雖然只是演戲,可你好像真的把她當成愛人對待。”格洛麗亞說道。
吳可非的回答沒什麼波瀾:“沒人知道詛咒講不講理,我只是不希望有人可能因為我受到傷害甚至付出生命,換成任何人我的做法也不會改變,實際上我並不覺得假裝情侶有多荒唐,當時的確能為我們避免很多麻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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格洛麗亞思索着頷首:“只是不知道那戒指怎麼跑明微手上去了,按理說不是應該摘不下來的嗎?就像你手上的那樣?當然,你也不知道。”
吳可非沉默了一會:“你找我就為了問這個?”
格洛麗亞淡漠的語氣比起對方不遑多讓:“只是覺得奇怪,就連你這樣的人都會喜歡上另一個人,喜歡究竟是什麼感覺?”
“那你算是問錯人了,蘭斯洛伊,哪怕是明微都比我更清楚。”吳可非回答。
“他們的喜歡跟你的喜歡一樣嗎?”格洛麗亞好像沒意識到自己的問句在吳可非耳中聽出來許多含義,以至於令他一時失語。
遲疑片刻后,吳可非說:“我認為最好不要跟一個被詛咒失去愛人的人談論感情。”
格洛麗亞轉頭,周圍喧鬧的雨聲似乎代替了很多回答。
“聽說倫敦總是陰雨連綿。”吳可非難得閑聊。
格洛麗亞望着遠處的光暈,道:“你去過的,比起倫敦,巴黎的雨像是兒戲。”
“倫敦人似乎更願意打傘。”這是吳可非經過比較得出的結論。
格洛麗亞聳了聳肩:“陰雨連綿和陰晴不定有着本質區別,兩座城市的人自然會習慣。”
“那雪呢?”吳可非問。
格洛麗亞回想了一下:“雖然倫敦緯度更高,但受到大西洋的暖濕氣流的影響也更大,所以只是有時會下,而且不一定能積雪,巴黎應該更勝一籌。”
她裹緊了大衣接著說道:“或許過不久就能看到巴黎的雪了。”
吳可非放鬆地吸了口氣,冷冷的空氣從鼻腔鑽進身體,什麼時候他們可以開始期待一座城市的雪了?就像生活在這裏的人一樣,除了雨雪,平靜祥和。
“你感覺不到冷嗎?”格洛麗亞好奇。
吳可非回答:“這樣的溫度對我來說是適宜。”
“真是有趣,我在你記憶里看到有人把你比作天上的星星,北落師門。”格洛麗亞說道,“然而無論在世人眼裏北落師門有多麼冰冷孤獨,他本質上可是比太陽還要熾熱的恆星。”
寒冷的雨夜裏,兩道冰冷的目光交匯,無光的火花無聲迸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