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衝突（下）

天空中劃過一道流星，人們往往會雙手合十地進行祈願，但若是變成了流星雨，那就更是成為了人們眼中可以攜手共賞的浪漫奇觀。

只不過，平浪號主桅杆上的瞭望手顯然不會天真地認為那數道劃過天空的流焰會是什麼浪漫奇觀：

那是什麼.......

“敵——”

很快，瞭望手的疑惑隨着距離地不斷接近而被慌亂所取代，他隨即附身向下呼喊。只不過，他剛開口喊出一個“敵”字，一道炙熱無比的流焰就瞬間將他與咽喉中的“襲”字一齊送入了永恆的沉眠之中……

轟隆！

“發生了什麼事？！”

“怎麼了？！”

“那是什麼？！

“敵襲？！”

轟響過後，平浪號的甲板上飽含着驚愕與不解的呼喊聲不斷響起。

咔嚓……

一聲木材斷裂的聲音響起，甲板上的波頓海軍士兵都下意識的抬頭仰望，但下一刻，看清了狀況的人都拚命的朝着四周散去——主桅杆從被擊中的瞭望台處完全斷裂，斷裂部分帶着一些火焰墜落而下，重重地砸在了甲板上。

轟轟轟......

煙塵還未散去，隨着第一道流焰完成了與波頓艦隊的“親密接觸”，後續的一道道熾熱流焰亦在波頓水兵們驚恐的眼神中如猛獸般呼嘯而下，頓時爆炸的轟響連成了一片，水花乍起。

“6發命中敵艦，3發餵了魚，似乎還不錯，不過，子爵閣下……”

聽完副官彙報的羅歐滿意的點了點頭，爾後看了一會兒前甲板，便眉頭微皺地對着身旁的奧斯開口道。而奧斯似乎知道他後面想說什麼，不禁看向前甲板上那全身正冒着白煙的魔紋炮，嘆了口氣說道：

“我知道您想說什麼，少校，這魔紋炮雖然在威力和射程上遠遠超過了現有的重型床弩，甚至超越了曾經的巨型攻城投射器，但由於鑄造材料的限制，它們在短時間內只能承受一次發射所產生的熱量，不然……”

“它們會百分百的先把我們送去餵魚？”

聽着，羅歐不禁微笑着插嘴道。聞言，奧斯苦笑着點了點頭：

“是的，而且威力會是我們所見的10倍以上。”

“呵，也是，即使能連續發射，估計我們也沒那麼多火晶石。迪克，傳令下去，第二次發射之後改用投射器和重型床弩迎敵。”

羅歐會意的點了點頭，隨即側身對副官吩咐道。很快，在命令傳下去后，水兵們迅速扯開了甲板上最後覆蓋著東西的幕布，一架架投射器和重型床弩露了出來，隨時準備給予來敵迎頭痛擊。

“話說，子爵閣下，這些魔紋炮雖然不錯，但消耗實在太大了，這可是昂貴的火晶石，而不是黑麵包，不能想想辦法嗎？”

羅歐再度瞥了一眼還在等待冷卻的魔紋炮，不禁搖了搖頭，對着奧斯問道。

“這次的試驗數據我已經用記錄水晶收集好了，回去后我們會想辦法解決這類問題。”

聞言，奧斯一邊收起拿在手上的一枚雞蛋大小的白色晶石，一邊回應道。

“那就再好不過了，我看不如......”

羅歐點了點頭，隨即繼續和奧斯悠閑地開始探討其他話題，完全沒有準備開戰的緊張氛圍。只不過，此時另一頭的氛圍可就不怎麼好了，或者說糟糕透了！

可惡！該死！

看着眼前還在冒着煙的前甲板和滿地燒傷呻吟的水兵，維德的臉龐不停抽搐着，握拳的右手也在不停地顫抖。當那超乎他預料的流焰落下時，瞬間便把他原有的優越感與輕鬆心態摧毀得一分不剩，唯有焚身的怒火留在了心中。

“他現在的心情應該很糟糕吧？”

達麗看着不遠處的那道身影，對着身旁的同伴微笑說道，語氣里夾着一絲大快人心的舒暢感。

“呃，雖然我很贊同你的話，但我們需要辦正事了，別忘了塔爾大人的命令。”

說完，傑森聳了聳肩，徑直向著眼前的那道身影走去。

“看情況，似乎那個傳聞是真的了。”

正當維德還在惱怒不已時，一個語氣依舊平靜的聲音從他身後傳來。聞言，維德轉身看去，只見原本站在艙門附近的黃髮青年已經來到了自己身旁，不禁愣了一下，維德才想起自己要說的話：

“什麼傳聞？”

“您不知道么，少校，關於瑟亞第七軍械所的傳聞？”

對於維德的問題，黃髮青年並未回答，而是反問道。

“你是說那個……”

聞言，維德似乎想起了什麼，不禁開口說道。爾後，見到黃髮青年點了點頭，維德心裏的怒火頓時消散無蹤，而神情卻霎時變得凝重起來。見狀，黃髮青年沉思了一會兒，便再次對着維德說道：

“不用太擔心，少校，似乎瑟亞第七軍械所的這種新式武器有着什麼限制，不然估計我們也沒空閑在這裏說話了。”

“你的意思是……”

聞言，維德先是一愣，隨即看着黃髮青年開口道。而作為對維德的回應，黃髮青年在點了點頭之後，轉身對着艙門方向說道：

“達麗，去把克拉瓦叫……”

“不必了，傑森，我知道該我出場了。”

不待黃髮青年說完，一個身着暗紅色斗篷的黑髮男子從艙門裏走了出來，撥了撥額前的劉海，微笑着說道。對此，黃髮青年聳了聳肩，轉回身對着維德說道：

“維德少校，我們能幫你的僅是讓艦隊更快的接近他們，剩下的……”

“足夠了，剩下的就是我的事了。”

沒等黃髮青年說完，維德就已經會意地開口道。

雖然對方語氣中絲毫沒有感謝的成分，但黃髮青年依舊沒有任何的不滿神情，繼而轉頭看向黑髮男子說道：

“開始吧。”

身着暗紅色斗篷的黑髮男子沒有回應，只是默默越過兩人，走到了船首甲板處，邊伸出右手在身前揮舞着劃出一道道軌跡，邊開始吟詠着晦澀難懂的咒語。

良久，黑髮男子右手向前揮出，一個描繪着奇異圖案的青藍色魔法陣隨即顯現，既而五艘波頓戰艦的上方同時展現出了與黑髮男子身前圖案一致的大型魔法陣，一絲絲的青藍色光芒開始包裹戰艦。

下一刻，浪花紛飛，五艘波頓戰艦的速度頓時像插上了翅膀一般，提升了數倍，朝着瑟亞王國軍戰艦瘋狂衝去。

“怎麼……”

見到那遭受魔紋炮轟擊后反而航速倍增的波頓戰艦，羅歐不禁有些錯愕。而似乎為了解答，奧斯的聲音恰合時宜的在羅歐耳畔響起：

“那是大型風系輔助魔法『疾風的刻印』，看來對方也有魔法師在，來不及進行第二次發射了。”

聞言，羅歐看向那些還沒完全冷卻的魔紋炮，爾後會意地點了點頭。隨即，對着站在前方不遠處的迪克吩咐道：

“迪克，傳令下去，以最大戰速迎敵。”

“是，少校。全艦滿帆，最大戰速！”

迪克回應了一聲，隨即轉身對着傳令手呼喊道。

號旗揮舞間，三艘瑟亞戰艦皆是放下了所有的風帆，全速迎向駛來的波頓戰艦。就這樣，在海面上成對沖之勢破浪前行的雙方很快便交匯在了一起，火藥一觸即燃！

“發射！”

一名中年士官呼喊着揮出了佩劍，隨後甲板上投射器和重型床弩的彈射聲此起彼伏，

一枚枚熾熱的火油彈與一支支重弩箭紛飛而出，襲向前方的波頓戰艦。與此同時，波頓戰艦發射的大量火油彈與重弩箭也向著瑟亞戰艦紛襲而來。

“小心，少校！”

晃眼間瞥見一枚襲來的火油彈，待迪克看清其軌跡后，不禁猛地轉身朝着艙門方向有些驚慌地呼喊道。

“哼！”

一聲冷笑，羅歐拔出佩劍向前揮斬而出，隨即正好襲來的火油彈應聲碎裂四散，化為無數硝塵。

毫髮無傷的羅歐收好佩劍，並朝正向自己跑來的迪克揮了揮手示意自己沒事。見狀，奔跑中的迪克頓時鬆了口氣，停下腳步，轉身退了回去。

“少校，快讓所有戰艦收起風帆。”

看着從凱旋號右側疾馳而過的波頓戰艦，奧斯突然開口道。

聞言，羅歐為之一愣，隨即不解的問道：

“為什麼？”

“如果您不想我們撞冰山的話……”

右手揮舞間，奧斯面帶詭異笑容地開口道。

聞言，羅歐視線轉向奧斯，而當看到奧斯身前那漸漸清晰的冰藍色魔法陣時，他馬上明白了奧斯的意思。爾後，羅歐猛地轉頭喊道：

“迪克，讓所有戰艦收起風帆，是所有的，要快！”

接到命令的迪克雖然有些疑惑，但還是很快的把命令傳達了下去。

當所有瑟亞戰艦收起風帆而速度陡降時，奧斯那揮舞的右手也停在了胸前，一個散發著耀眼光芒的冰藍色魔法陣頓時顯現：

“『浮冰之域』！”

奧斯話音剛落，一個無比巨大的冰藍色魔法陣瞬間展現在了海面上，將雙方交戰的區域一寸不留的囊括在內。隨後，這片半徑數千米的海域內頓時飄浮起無數的寒冷螢光，讓陰暗的戰場瞬間明亮了不少。但是，這一現象並沒有給交戰的雙方帶來什麼喜悅，至少站在平浪號船首甲板上的克拉瓦在感受到那股強大的魔法波動后，臉色瞬間變得煞白。

“不好！”

驚呼間，克拉瓦馬上揮手將身前的青藍色魔法陣散去，而五艘波頓戰艦上方的大型魔法陣也隨之消失。只不過，還是晚了——在克拉瓦散去魔法陣的下一刻，無數巨大的浮冰突兀地從海面下相繼破水而出，這使毫無準備的波頓艦隊頓時手足無措，其中一艘波頓戰艦甚至由於慣性避讓不及，直接撞上了浮冰，在其上水兵的驚叫聲中沉入了大海的懷抱。

原本寬廣的海域，被一座座巨大的浮冰分割成了無數交織錯雜的航道，這使波頓艦隊無法繼續按計劃展開攻擊，同時那原有的速度優勢也蕩然無存。

“真是該死！該死……”

看着形勢大好的瞬間被扭轉，維德不禁一拳打在護欄上，咒罵道。

“似乎有點失算了，他們除了傳聞中的那種武器外，看來至少還有一個略勝於我的魔法師存在。”

看着不斷從船舷兩側飄過的浮冰，克拉瓦不禁撓着頭說道，但神情中的一抹不甘任誰都能看出來。

“不要灰心，克拉瓦，快來看看這是什麼？”

傑森瞥了眼還在護欄前發泄的維德少校，搖了搖頭，便看向克拉瓦說道。

“塔爾大人的魔法墜飾？”

看着黃髮青年從懷中取出的吊墜，克拉瓦不禁驚訝道。

“是的，塔爾大人給我的，就為了以防萬一，它的功能你應該比我清楚，來，把它戴上，我們繼續吧。”

說著，傑森把吊墜塞到了克拉瓦手裏，用鼓勵的眼神看着他，並用右手拍了拍他的肩膀。

“知道了。”

克拉瓦看着手中的吊墜，眼眸不禁一亮，回應道。

“我們的人真要動手嗎？說實話……”

看着已經轉身走遠的克拉瓦，剛從艙門走出來的達麗對着傑森問道。

“我明白你的意思，但為了任務，我們必須出手，你應該知道的。”

傑森看了看達麗身後跟着走出來的幾個人，朝達麗點了點頭說道。

聞言，達麗無奈地回道：

“好吧，我知道了……”

“好的，我知道了。”

聽取完報告的羅歐滿意地點了點，隨即揮退副官，轉身對着奧斯無奈地說道：

“子爵閣下，您下次最好能再多留點緩衝時間給我們，這次真是萬幸，除了暫時看不見其他戰艦的蹤跡外，我們這就只有十幾個倒霉蛋摔傷了。”

“呃，如果還有下次，我一定會注意的……不過你最好準備一下，我剛剛對周圍使用了廣域偵測法術，發現有幾艘戰艦快要和我們相遇了。”

奧斯說著，右手一揮，隨即在面前浮現出一面由寒冰凝結出的鏡面，鏡面內有着一個微縮的區域海圖，海圖上此時正有幾個移動的亮點在不斷相互靠近。

“等等，迪克！”

只看了一眼，羅歐便急忙轉身向著還沒離開多遠的副官喊道。

戰鬥，即將再次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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