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十慟陰魂罩邢陽(四)

第二十八章 十慟陰魂罩邢陽(四)

咸通酒樓的掌柜今天煩躁的不行,昨天太守大人來自己店裏吃了個早茶,害得自己損失了一張桌子,上午店裏夥計出去買新桌子到現在還沒回來,也不知道死到哪裏偷懶去了。自己是又當掌柜又當跑堂,焦頭爛額的忙了半天,結果下午屋頂還讓人給砸了,今天生意算是徹底歇菜,送走了最後幾個顧客,喊來后廚的廚子一起幫忙,收拾收拾就準備打烊。

“天怎麼黑這麼快?”掌柜的坐在櫃枱後面敲着算盤,核對着賬本,感覺天突然黑了下來。“掌柜的,掌柜的,天,天...”廚子指着外面大呼小叫的,掌柜的順着望去,就見整個天空烏雲翻滾,就像是要下雨了一樣,“怎麼了,不就是要下雨了嗎,至於嗎?”“雲、雲!”廚子還在喊,掌柜的再仔細看了一眼,頓時嚇得不輕,天空中的烏雲竟然隱約組成了一張人臉,張着口,用空洞的眼眶對着邢陽城,“啪、啪”兩聲,咸通酒樓里供奉的財神和灶神神像齊齊裂開了。

“老炮、老炮,別別,有話好說,我還請你吃過飯呢!”邢陽城牙市口的一座大庫房裏,鱷魚幫老大攤着雙手,咧着個鑲着金牙的糞瓢嘴,盯着已經頂在自己喉嚨上的槍尖,顫顫巍巍的說著,在他的四周是整個鱷魚幫上百號幫眾,從紅棍到一般的苦力橫七豎八的躺了一地。他們的對手只有一個人,就是那個整個邢陽城都以為是靠着和太守有舊,才坐在城門官位上享清福的馬老炮。馬老炮這時穿的不再是以往那一身髒兮兮的號衣,而是套了一件已經有些泛白的戰袍,雖然依舊還是歪歪扭扭的套着,但卻洗的異常乾淨,自己眾人拼盡全力的反抗,連讓戰袍染上半點灰塵都沒做到。

“老鱷魚,我就是看在咱兩還算有點交情,你們鱷魚幫也就是一群苦哈哈的份上,才給你們個機會,”馬老炮叼着根“玉溪”,伸出手狠狠的扇了鱷魚幫老大的醜臉一下,瞬間給那張臉打成了一團漿糊。“以後什麼欺行霸市、坑蒙拐騙的事情,都不要再做了,不然你們着上上下下百多號人就不是躺着睡一覺的事兒了。”

鱷魚幫老大拿手揉了揉,把臉捏了捏,真的變成了一張鱷魚臉,看看周圍,發現幫眾們都昏着,沒人看見自己,鬆了口氣,接着又苦着個臉哀求,“老炮,哦不,馬大哥、馬大爺,我們也不想干那些生兒子沒**的事兒啊,但是這邢陽城裏魚龍混雜的,我們這些苦力要是不抱團,真的是連個活路都沒有啊。”

“呸~”馬老炮啐了鱷魚老大,“誰是你這下蛋的大爺,你報老幫主的恩,罩着這些苦哈哈我不管,但你怎麼越做越大了,一個鍊氣小妖還這麼招搖,你要想死,我現在就成全你。”說完手中的大槍貼上了老鱷魚脖子上的鱗片。

“別別別,大哥我錯了!我們真的就只是想自保啊,我們要是不賺點小錢,貼補一下,壓根扛不住其他勢力啊,兄弟們都是有家有口的,面對的也都是街坊領居,真的是被逼無奈啊!”老鱷魚苦着臉說。

馬老炮抬手就又要打,老鱷魚閉上眼,要緊牙關把脖子一縮,卻沒等到那一下狠的。偷偷睜開眼,就看見馬老炮正抬頭通過倉庫的天窗看着天上突然出現的奇怪烏雲,小聲言語了一句,“老鱷魚,放心吧,過了今天,這邢陽城裏也不會再有什麼其他勢力了。”

邢陽城內最大的本地世家,同時又是武澤郡首富的家裏,這位號稱“半郡”的名門之後一臉難以置信的看着手中被削斷的寧王令牌,捂着飆着血的脖子不甘的倒了下去,在他身邊是大堆大堆的屍首,既有護衛,也有一些邢陽城裏其他勢力的首腦,其中一些人身上紅的、黑的、綠的各色靈氣還在散佚,顯然是修真人士。

獨孤宏甩了甩有些微脹發酸手,從袖子裏取出厚厚一疊文書向空中一撒,漫天的黑白文字飄落,間或夾雜着一些暗紅色的血字控訴,如飛雪般鋪滿了這間富麗堂皇的大廳。這都是鄭文書這些年從庫房裏翻出來的陳年舊案,以及陳載道多年來查案的卷宗文書,清清楚楚的記錄這個本地豪強,以及在場的眾人和家族是如何一步步走到了邢陽黑道最高的位置上,期間一樁樁罪狀,一卷卷無法繼續辦結的案卷,觸目驚心。雖然從獨孤宏上任以來,這些勢力都已經收斂了許多,但他心裏明白他們不過是在蟄伏罷了,這幫人甚至一度把觸角伸進郡守府里,逼得自己十幾年來身邊除了兩個老兄弟,連一個可用之人都沒有,原本自己還需要和他們虛與委蛇,現在自己既然已不用繼續留在這了,那自然要把這些害人蟲蕩滌個乾乾淨淨。

自己這兩個月,不斷出手敲山震虎,終於逼得這些黑道大佬們集中起來商量對付自己,而自己正好殺上門來,給他們來個整整齊齊。

“寧王?”獨孤宏搖了搖頭,這些世家黑幕自己不感興趣,轉身按下佩劍,大步流星的走出了廳堂。無視了身邊隨處可見的屍體,和三兩個罪不至死四處亂竄的下人,穿過長長的迴廊和步道,再次從被自己一劍劈開的防禦大陣缺口鑽了出來。結果自己剛回到街上,就到一股邪氣迎面撲來,整個邢陽城已經變成黑夜,到處都是慌不擇路四散奔逃的人群。

“怎麼回事?”他拉住一個背着包裹正從身邊跑過的男子問到。“妖,妖魔啊,本來天空還好好的,突然就黑了,城裏的神佛塑像全碎了,大空寺里的大師們都跑了,聽說城北義莊的好多屍體都活了,你也快跑吧,再不跑就晚了。”說完男子就掙脫了獨孤宏的拉扯,撒腿跑遠了。獨孤宏聽到這麼個不可思議的消息后,立刻就準備劍遁,突然想起了什麼,提起佩劍,抽劍出銷,在大街的青石板上留下了三道劍痕,隨後就一路沿着街巷向城北飛去,順道留下一路劍痕。

邢陽別院裏,一眾考生和監考們都已聚作了一團,圍在聞訊匆匆趕來的王啟年王院長身邊,現在整個邢陽別院,都已經被黑霧所籠罩,除了王啟年,也就前面還在和那桿翠綠幡桿對轟的南宮成的身邊還維持着正常,其餘各處皆已化為森森鬼域,不時能看見一些鬼影重重在黑霧中浮現。

作為目前邢陽別院裏的最高負責人,王啟年表示自己也處於糊裏糊塗的狀態下,他甚至不知道那些看上去就很糟糕的黑霧,為什麼會對自己退避三舍,但這並不妨礙他知道自己應該做什麼。雖然明顯感覺到自己的精力在快速流逝,王啟年依然在將自己的注意力儘可能的關注到所有人,因為他發現只要他關注到的地方,黑霧就會自動的退卻。“吾乃東楚邢陽書院明經院院正,正七品朝議郎王啟年,爾乃何方妖孽,敢公然襲擾我邢陽別院,還不速速退去!”王啟年朗聲喝問,但卻無人應答。不一會力不能支的南宮成也退回了王啟年的身邊,搖了搖頭,“吾等不能坐以待斃,眾學生跟緊我,我們先出去,”王啟年招呼眾人。

“五慟,路不行!”之前已經喊過四聲的那個空洞鬼叫,又喊出了一個新的詞彙,瞬間整個邢陽城內的人們彷彿都被施了定身咒一般寸步難行,邢陽別院裏除了南宮成和趙公子等幾個世家子弟外,只有王啟年和關小胖二人還能自由活動,其他沒有仙術和法器在身的人全都如泥塑了一般動彈不得。

王啟年不敢亂動了,因為如果他一走,身邊這些無法移動的學子和學生恐怕全都要交代在這裏,趙公子和其他幾個仗着手裏有法器在身的世家子弟,立刻催促起來,幾個人甚至上前來要架起王啟年,把他當成人形護身符,護着自己等人趕緊逃出這個別院。關小胖上前阻攔,卻被踢翻在地,拳打腳踢。

“放手!”王啟年掙扎着不肯離開,卻被兩個年輕人一左一右架着胳膊離了地面,“你們這幾個混賬東西,這麼多學子和同仁,你們怎能如此,放手!你們這些貪生怕死的敗類,你們的書都讀到哪裏去了?”眼看黑霧就要籠罩站在最外圈的幾名監考,“鶴鳴”劍和一隻機關手分別搭在了那兩個架着王啟年的世家子弟的肩膀上。

“南宮成、蘭宗泰,你兩什麼意思?”跟在王啟年身後準備跑路的趙公子黑着臉問到。

南宮成詫異的看了一眼另一邊那個機關人一眼,說到“沒什麼意思,王院長並不想走,所以我勸你,不要強人所難,要走你們自己走好啦。”

“你傻嗎?沒了這個王啟年,我們走得了嗎?你也趕快和我們一起走吧,再不走誰知道一會兒,這個鬼東西又會使出什麼鬼招數啊,你發瘋了,別拖着我們一起死啊!”趙公子衝著南宮成吼到。

“我說放~下~王~院~長~”南宮成看都沒看姓趙的世家子弟,盯着架着王啟年的兩個人,一字一頓的說,兩人只得放下手裏的王啟年,王啟年腳剛落地,就左一腳、右一腳把兩個敗類踹開,憤恨的盯着身後剛剛還挾制着自己的幾人。

南宮成撤回“鶴鳴”劍,又走到了還躺在地上,已經被打得鼻青臉腫的關小胖身邊,將他慢慢扶了起來,從懷中掏出一張手帕塞進關小胖的手裏,並對着關小胖笑了笑。

關小胖望着這張又一次把自己從危難中解救出來的男人,看着他俊俏的臉龐,突然感到心中有了一絲悸動,同時另一個聲音在自己內心喊着,把持住,把持住啊,另一個男人的臉閃過他的腦海,“老闆,救我!”

天骷真人的元神,蹲在陰魂幡的幡桿里,窺探着外界的一切。當他看到赫然已經是還丹境界的王啟年出現的時候,心裏充滿了絕望,十慟陰魂陣已經發動,自己的元神已經和大陣勾連起來,無法脫身,根本不可能是一個狀態完好的還丹真人的對手,這下看來是栽定了。但隨後王啟年一系列外行的表現,不但讓他看到了希望,更加激發起了他的野心。

這是個水貨還丹啊,空有境界,全無法術,這是送上門的肉啊,雖然老是老了點,但只要自己能夠完成獻祭,再成功奪舍,怕是能一舉衝破困了自己數百年的還丹七轉的瓶頸,別說八轉,說不定九轉也是有可能的,那自己離傳說中的金丹真人可是就只差一步之遙了。於是眼看王啟年要跑,趕緊匆匆激發了陰魂陣的第五種變化,強行留下大量的人質,以防自己的預備肉身逃走。

他的算計完全正確,王啟年果然不忍放棄眾人,而且更有南宮成和那個機關人在緊要關頭,逼退了想要帶着王啟年逃跑的那幾個小癟三。想不到啊,想不到,自己這次還真要因禍得福,從當年被人偷襲得肉身不存,鎮壓了二十多年的狀態下,鹹魚翻身啦。

“六慟,魂望鄉;七慟,冥府臨”。迫不及待的天骷真人加快了陣法發動的進度,一時間整個邢陽城內,鬼影重重、黑霧大盛,鬼蜮的範圍以邢陽別院為中心,開始快速的向著全城蔓延開來,一條條街巷被吞噬,一座座屋舍被籠罩,所有被鬼蜮所籠罩範圍內的人和物,都開始變得暗淡、虛幻起來,那些在邢陽城剛變暗時,一些人家掛出來的燈籠,也變成了幽幽的藍色。

正在趕路的趙有根,看着周圍彷彿變成冥界地府一般的景象,嚇得手腳冰涼,險些把摩托車撞到一家大戶人家門前的拴馬樁上。“師,師,師父,這,這,這怎麼了,我們不是到地府了吧。”趙鐵柱看着周圍的變化,心中也一陣打鼓,但自己設在全城內的監控探頭傳回的圖像,卻顯示完全正常,邢陽城現在正式下午陽光最好的時候,到處都一片明亮,只是所有的東西,無論是人還是牲畜,就連風都似乎靜止了。

“別廢話,趕緊的趕路,有師父在,就是真到了地府,我也給你撈回來。”一邊說著自己都不知道有沒有底兒的話給趙有根壯膽,一邊趕緊詢問箱子怪。

箱子怪檢查了一番,回答到,“混沌目前的狀態還依然穩定,這裏的情況經數據分析,應該是有人在消除這一區域正反兩個世界之間的信息隔閡,讓這一區域的所有信息與世界另一面的信息發生補償干涉,相互抵消,當這種干涉完成後,失去載體的全部信息將匯聚到最近的存在點上,從而實現該點在本世界法則內的升華。

“說點我能聽得懂的好嗎?”趙鐵柱問。

“好的,老鐵,有人在吞噬整個邢陽城,追求力量。”箱子怪答到。

隨着箱子怪的回答,轟鳴的哈雷摩托已經衝到邢陽別院的門口,衝著已經變得扭曲的邢陽別院的高大台階,趙有根閉上眼睛,猛轟油門,拖着淡藍色尾焰的藍色馬路天使,車頭高高翹起,像一道飛行的閃電,躍過了邢陽別院的高牆,直撲操練場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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系統趙鐵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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