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四十八章 出城求援
就當宋悠張口要罵的時候,宋威已經從桌上躍起,到了皇上的跟前。
宋悠見到宋威已經過去,便立即轉身朝殿外奔去,沒再回頭。
京兆府尹見狀,知道自己和慕瑾林所謀之事早就被人洞悉,也沒再多做掩飾,大步朝前走過去,從一個侍衛身上抽出了長劍。
殿中許多女眷尖叫出聲,都紛紛亂了起來。
那京兆府尹舉起長劍喊道:“現洛親王的人就圍在殿外,順洛親王者……”
宋威上前一掌劈下,京兆府尹仰天一口鮮血吐出,怦然倒地。
殿中更加混亂起來。
皇帝冷眸瞧着殿中的人們,只揚聲道:“殿外,除了京兆府尹調來的人,還有朕的御前侍衛,諸位不必驚慌,安生在這裏用席,等救兵前來!”
說罷,皇帝竟不慌不忙的轉身回到了金座旁做了下來。
一時紛亂慌張的眾人安靜了下來,就像是吃了一顆定心丸。
倒是輔國公和康夫人兩個人冷汗都流了出來。
貞妃死死拉着慕瑾州的手,嘴唇都在哆嗦。
安珏還坐在位置上,動也不動,珏大奶奶看向他,輕聲問道:“京兆府尹夥同洛親王作亂,咱們……”
話沒有說完,珏大奶奶見自己的丈夫緩緩低下頭去,深深的喘了口氣,也知道這一次安家又是要遭殃了的。
宋威沒有回去,只站到了皇帝的身旁,默默守着。
殿中已經有少數人坐了下來,繼續吃着酒菜,也有些人坐下之後,雙目發直,不敢動彈,還有些人,還站在原地,連坐都不敢坐。
外面雨還在下,並沒有變小,大殿的門沒有關起來,風一吹進來,有些人竟然在這夏天裏還打了個哆嗦。
皇后沒有慌張,只是在大殿裏望了一圈,沒有尋見文樂公主,心中不由擔心了起來,低聲問着旁邊的宮人:“公主呢?”
宮人臉色一白,不敢作聲。
文樂公主自然還在太醫院中。
只是並不那麼舒坦罷了。
在聽到太醫院前院當中那些紛雜的爭執聲后,方恆文果斷帶着文樂公主推開窗戶進到了製藥堂中。
為了確保安全,方恆文帶着文樂公主鑽進了最角落的桌子下面,桌上蓋着的綢布墜下來,遮擋了兩個人的身影,只是空間擁擠,文樂公主被方恆文緊緊的圈在了懷中,動也不能動。
夏季的衣衫薄,文樂公主上身穿着一件雲紗的褂子,方恆文手心的熱度就熨帖在她的肩頭上面。
兩個人的呼吸聲在狹窄的空間裏糾纏在一起。
而此刻,外面的動靜還沒有停止,這是一場宮變,類似於之前齊王發動的宮變,文樂公主心中如是想着。
她喉間咕嚕一聲,手輕輕抓住方恆文的衣衫:“夢文姐姐她們……”
然而她的話還沒有說完,便被方恆文捂住了嘴。
只聽着有人踹開了這間屋門,然後罵了一句:“都是些什麼破玩意兒,老子還不如跟着他們去內廷。”
說罷,便轉身離開了。
待那人的腳步聲遠了,方恆文才鬆開了手。
文樂公主喃喃道:“我們什麼時候能出去?”
方恆文蹙眉:“等到外面沒動靜。”
她眨了眨眼睛:“聽說你功夫很好的,不能帶着我衝出去嗎?”
方恆文錯開了文樂公主的雙眼,低聲說道:“外面的人……功夫也都不差,何況公主千金之軀,那些人如果逼宮……很可能會有什麼壞心思。”
聽了這話,文樂公主面上一紅,眨了眨眼睛:“那你會不會對我有什麼壞心思?”
方恆文像是吃了一驚,回頭看着文樂公主,結結巴巴的:“我……我……”
正說著,突然又聽到有腳步聲,方恆文還來不及住口,文樂公主連忙捂住了他的嘴。
待到聲音遠去,文樂公主點頭看着他笑了一下:“你放心,我知道你是好人。”
方恆文眼神微動,沒再敢去看文樂公主,放在她肩頭上的手也僵硬·了起來,不敢動一分一毫。
外面的雨聲稍微小了一下,有風灌了進來,解了桌下兩個人的悶熱。
風吹起的時候,走在京城偏僻街道上的安妘和宋思也終於快到了城門。
宋思時不時的會咳嗽,安妘見他走得不大利索的時候,會去扶一下他。
每一次,手心觸到的,都是他滾·燙的體溫,又每一次被宋思輕輕推開了手。
到了城門,見城門沒有被封·鎖起來,安妘心中也舒了口氣,想來慕瑾林現在雖然控制了宮廷,但沒能控制得了整個京城。
穿過城門,安妘和宋思也終於出了城,雨還在下,城外的土地已經被雨水澆成了一片泥·濘。
安妘蹙眉:“離着兵營還有很遠,咱們沒有馬。”
宋思朝安妘伸出了手:“過來。”
她轉頭,看着雨下宋思平靜而又溫和的面容:“怎麼?”
宋思抿唇輕笑了一聲:“我知道有個地方,大概會有馬,離着這裏不遠,我帶你過去。”
安妘點點頭,朝宋思走近了一些。
宋思攬住了安妘的腰·身,腳下變化,施展輕功,身體翩然而上,一路穿林踏花,穿過雨幕,到了一幢竹屋面前。
看着雨中的竹舍,安妘不由愣了一瞬,轉頭和宋思說道:“之前皇上要我嫁給宋悠的時候,宋悠從國公府門口將我帶出了京城,就到了這裏。”
宋思向前的腳步微微一頓,無力的笑了笑:“是嗎?一晃眼,三四個月都過去了吧。”
站在宋思的身後,安妘聽着宋思這樣輕聲的一句感慨后,便沒有了別的話。
一時這竹屋面前一片寂靜,只有雨水澆下來的聲音淅淅瀝瀝的沒有停下來。
她眨了眨眼睛,抬腳朝屋中走去:“這屋子,像是平時不怎麼來人的樣子,不知道這是你們宋家的家產,還是你們兄弟二人的秘密之地啊?”
宋思看着安妘走到了門前,也跟了上去,在安妘推門推不開的時候,從袖口摸出來一把鑰匙將門上掛着的鎖給打開了。
將鎖握在了手中,宋思才將門推開,人走進去后,他才輕聲道:“是不怎麼來人,也沒什麼人打理,只是我偶爾從仙緣島回來,習慣先在這裏調整一下,再回家中。”
原來,這裏是宋思自己的小地方。
安妘眼睛轉了一下:“可宋悠說,這裏藏着他的好酒。”
宋思頷首:“是啊,三哥喜歡和我在這裏喝酒,每次從仙緣島回來的時候,都是三哥過來陪我住一夜。"
安妘舔了一下嘴唇,尷尬的咳嗽了一下:“可是,你為什麼不直接回家中呢。”
宋思已經走到了竹舍的後門,回頭和安妘笑了一下,除了面色蒼白的嚇人以外,他的神色依然從容,語氣依然溫柔:“遠程歸家,難免神色憔悴,直接回到家中,會讓父母擔憂,並不大好。”
說罷,宋思推開了後門,朝後面走去。
門一開,安妘看到了大片白色的山茶花正在雨中搖曳。
想到從碧霜手中拿過的那個小木盒,她眼神有些渙散,竟是呆住了。
宋雲之,人世之中,怎麼能有你這樣的痴人呢?
耳旁一時,除了雨聲,再聽不到其他。
等再有其他聲響的時候,竟是一聲馬的嘯聲。
安妘朝聲音處轉頭看去,竟是宋思牽着一匹黑色的馬走到了前院當中。
宋思將韁繩繫到了院子的籬笆上面,轉身又進到了屋中。
她有些驚訝:“不走嘛?”
宋思被她問得一愣,不由輕笑一聲:“總要換身乾淨的衣裳,穿上蓑衣再去吧,這衣服貼在身上,你不難受嗎?”
見宋思的頭髮有幾根貼在臉上,安妘一時也覺得自己有些蠢了,遂點點頭:“也是。”
宋思頷首,轉頭從柜子裏拿出來了一套暖黃色的衣裳。
安妘緩步走過去,宋思將衣裳遞給了安妘:“可能有點大,你自己處理一下,我先去外面等你。”
說罷,宋思轉身先將前門關了起來,轉而又走向了後門,自己出去后也將門輕輕關好了。
安妘則在屋中換了衣裳,只是衣衫確實大了不少,不過還好是窄袖子的衣裳,褲腿和袖口都往上免了起來,倒也不算是太難受。
換好后,安妘推開了後門,本想叫一聲宋思,卻見眼前一片白茶花上竟有被稀釋過的鮮紅血液。
安妘驚訝轉身,見宋思跪倒在地上,手扶着廊下的欄杆,呼吸聲痛苦,似乎要死。
連忙蹲了下來,安妘正要問宋思是怎麼回事。
只見宋思輕輕舔了一下嘴唇,將唇上的鮮血全部舔了進去,深吸了一口氣:“我們……即刻就去。”
說著,宋思自己已經站了起來。
安妘跟着站了起來,伸手要去拉住宋思:“你自己不換套乾淨的衣裳?”
宋思沒有回頭,大闊步的朝前走去,沉聲道:“宮中局勢危機,等不得,我們得快點。”
安妘見宋思根本沒有停下來的意思,只能將門關上,跟着宋思出了竹屋,上了馬背。
馬鞭揮起,馬蹄飛奔。
才出竹屋不過二十里,耳邊卻嗖得又過去了一隻白羽箭。
宋思勒緊韁繩,呼吸重了幾分,伸手將懷中的安妘攬住,從馬背上一跳,躍到了樹冠上面。
安妘恍神,只見樹下有十來個侍衛,手上拿着白羽箭準備朝她和宋思這裏射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