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測量女工

男大當婚女大當嫁，有車有房是女性找男人的標配，又在同一個單位，還能幫到自己，似乎已是慣例，也是別人眼裏覺得水到渠成的事情，怎麼吳鳳就與眾不同呢？

有這樣的男人出現如果吳鳳抓住，抓住了就改變了自己的命運呀!

堅持自己，按自己的意願生活，在自己還不強大的時候，自然就會離現實的好處越來越遠。

吳鳳坦然接受這樣的現實好處遠離自己。

她不想改變命運首先得自己被男人改變，不想被男人改變才能改變自己的命運。

既然她這樣想，不靠男人，又沒有親人，那真的就只能自己靠自己了嘍!

這樣就是能夠找到自己，也不用去討好過誰，包括面對着項目部技術主管嚴厲批評的時候。

“你嘻嘻什麼哈哈的，看你，女的，是你們這批公司里分來的大中專生中崗位分得最差的了。

一個女的，直接弄到施工一線當測工……現在我來了，你答應做我女朋友你就好了!”

項目部的技術主管李宇就當面批評她混得不好，他要改變她的命運。

她心想，自己當個女測工咋了？我願意，誰要你同情可憐了？再說，測量野外作業這點苦對於我並不算什麼呀！

李宇卻固執地認為她錯了，教育她必須改。同時同意他的追求，做他的女朋友，她的生活就還有轉機。

她還是像剛到公司人事科科長給她介紹公司中心實驗室副主任衛傑一樣，依然不加思索的對李宇說出“NO”，直接拒絕。

真的，要改變吳鳳早就變了，當初答應衛傑，現在還呆在公司機關呢！現在到了項目部也輪不到你一個技術主管可憐呀!

關鍵人家吳鳳就沒有覺得自己可憐。

“你改一改你這說話太急的壞毛病，要好好想想再回答她，你要想在我們項目部早點跳出測量組，干一個更輕鬆的活，就要……”

“沒有啊，我農村出生，吃得苦，測量工作男人能幹，女人也能幹，我沒有說我想要離開測量組呀!你們怎麼這樣喜歡替我做主呢!”

李宇氣得咬牙切齒，“你……是，我知道你家庭條件不好。放心，她不會像公司機關人事科長那樣，覺得給你介紹男朋友是施捨給你靠山，我不是的，我是真覺得你不錯，也喜歡你，我不想你一個女的在工地一線當測量工受苦。”

“謝謝楊主管了，我不是家庭條件不好，是直接沒有家庭條件可言。但是我不喜歡你，我已經說了No。

我中專生，有文化有技術，我能幹好這份測量工工作，靠自己的技術能力吃飯，我不需要任何人可憐!同時我暫時不想找男朋友呢，不好意思呀，嘻嘻!”

當他說這話的時候業絕對是外強中乾，女性來到男人成堆的建築工地上工作更需要一個依靠。那些同樣剛分到公司的毛頭小伙沒根基，也談不上條件，未來發展是成龍上天，成蛇鑽草也是個未知數，就算是在校園裏還青梅竹馬卿卿她她，到了社會，面對現實，勞燕分飛也不少。

她新到這個建築公司，在選擇男人上，選擇已經在公司站穩腳跟的至少主管級別以上工程師或者管理幹部等，是迅速改變了在這種男人堆公司里的“被騷擾”狀態和華麗變身的捷徑。

同時，建築公司流動性大，能找到公司內部本就物以稀為貴的女職工當老婆的，也是這些男人能力的體現，常常就是一拍即合。

所以大家都覺得吳鳳拒絕了項目部前途無量的技術主管李宇又錯了，除非她有條件更好的男朋友!

問題她沒有呀!還堅決拒絕，更是大錯特錯。都叫她不要圖嘴巴快嘰嘰喳喳拒絕掉，得好好想想，必須改變自己的錯誤拒絕。

她不改!

因為父親的原因對喜歡搞建築的男人有一種根深蒂固的，談不上反感，是一種條件反射般的“迴避感”。

她中專選擇了南陽市建築學校，是有目的性的。現在分到建築工地一線，她有一個尋夢的追求，希望能一邊工作養活自己一邊尋找母親。

至於選擇男朋友她希望對方是文人或者教師。文人是因為她從就喜歡語文課，也很喜歡寫作，對文人作家有一種天生的崇拜感，就像有一束光讓她追尋；喜歡老師，是她孩童時有鎮上小學謝老師、中學黃老師、中專李老師……的幫助，否則她不可能有今天。

她便有一種從小滋生出來的報恩感。要找什麼樣的男人，她心裏自然而然很早就已經有了方向和目標。

李宇又繼續咄咄逼人要她改變選擇，就像給她一個是非題，你除了說NO，另一個選項就只能是說YES。

她說，“我說了NO，還可以繼續說NO，我的人生不是一道選擇題。你們總覺得我錯了，那只是一個人的人生選擇被你們當成是非題，那是你們的問題，你們的想法而已。”

既然她不改，李宇就開始要逼她變。她一個小女生，原本可以留在項目部技術室做資料。那就讓她當繼續當測量工，天天在野外風吹雨打，而且不能讓她在儀器的控制台摸儀器，到遠離控制台最累的前、后視點。干測量組裏最累，技術含量最不高的活。

她不改並不是說她不相信人會變，恰恰相反，人是會改變的，一定會變的，如果是自然而然的變，比如現在短髮，以後長發，沒有問題。如果認定她錯了，逼她變。變成李宇他們想要她改成的某種樣子，就不是她想要的變。

她要的變是讓自然而然的自己變得更好。她每天白天黑夜練吊線垂，能保證手提一根線，一根吊杆支撐下，一兩米的距離之間，線垂尖紋絲不動對準控制點一個毫米以內。

如果她前後視吊線垂對不準，全站儀控制台儀器觀測失誤，閉合環結果在誤差以外，就是她是問題，她就有可能在測量組裏呆不下去，也給李宇他們正好奚落她女人干不下這份苦差事的理由，更有逼她改變的說辭和理由。

這個工程標段有4公里多，含一座大橋和一個隧道。工程剛開工，測量組要搞標段全線的貫通測量，給工程打前站。

每天天不亮就出發，她和男人一樣背着十幾斤重的儀器和扛着腳架爬上爬下到達測量點，她又得去前視點打前站，是工程中前站的前站。

最難的是隧道前進點在高坡密林，在裏面穿行，最怕老蛇。老測工教她，須要用結實的繩子把褲腳紮緊，以免蛇鑽進褲鐺……

她把自己變得像一個老測工一樣，做橋樑的垂直觀測，要繫着安全繩從搭好的橋樑外架頂往下墜佈設標示儀器台測出的控制點，有點像城市高樓里洗玻璃幕牆的工人……她必須得做、敢做、做好……

常常，女人要做得比男人還好，才能被男人們認科或者佩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