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萬物初生
錄音機中,一直是沙沙的聲音,接着有一首“自己”清唱的信仰,錄音的最後只有幾句話,
“咳咳,首先如果你忘了,我為什麼這麼說,去床底下,找一下“三海市第一醫院”的病例和CT就知道了。”
“天流平美惠,如果你真的來看這些,你肯定已經忘記了很多東西,大概這一生就已經要結束了吧,你應該完成自己那些願望了,他喜歡上你了嗎?高考大概已經結束了吧?有沒有盡自己最大的努力去學習,給自己和家人一個滿意的答卷呢?”崔淵聽着有點納悶,我是有絕症嗎?
“你肯定回答,有些你做到了,即使他沒有喜歡上你,我為你感到驕傲,人生就要落幕了。”,崔淼淼彷彿在笑,細細的呢喃着“春之風花,夏之流雲,秋之夜月,冬之初雪,他們真的很漂亮呢!好想再看一次,不過無悔,對嗎?”輕柔的女生哼唱着“吶~吶吶吶~吶~”,好像是《夏影》
“吶,吶吶吶~真的很漂亮呢”崔鳶隨着這幾句呢喃,輕輕的趴在了桌子上。
崔淵看到了這樣的一個少女,和煦的陽光順着窗外的合歡的葉子間隙,透過了淡藍的窗帘,懶洋洋的撒在了少女的臉上,暖暖的,甜甜的。使她的眼睛看起來也有些泛着微弱的湛藍,有些寬大的睡衣,配上微微迷茫的眼神,看起來那麼讓人心疼。風吹過窗戶,吹動窗帘,陽光似乎蜂擁進來,依附在她的手臂上。
如同精靈一樣,她伸出手,就像她可以抓住陽光。低低呢喃着“秋天要來了嗎?”四周寂寂無聲。
女孩的手臂看着皮膚很白,她左手邊手指放在一個錄音機的按鍵上,淡淡的音符開始飄在空中,這首歌崔鳶知道,《水邊的阿迪麗娜》,一切看起來慵懶的樣子,直到,女孩口中哼起那一首《信仰》,她是崔淼。
外面的花園裏,花開了又謝,樹木綠了又黃,年年歲歲,時間瘋長。
崔鳶的思緒以這首歌為引,飄蕩起來……
“愛是一種信仰,把我帶到你的身旁~”她的一生在這裏如跑馬燈一樣運轉起來。
“爸爸,媽媽,等一等我……”只有6,7歲的小女孩,手裏拿着一個從沙灘里挖出來的招潮蟹向一對年輕的夫婦奔跑着,沙灘上的人很少。傍晚的海潮一聲聲的拍打這海灘,沖刷在夫婦腿上,小女孩的小腳丫上。月朗星稀,惠風和煦。
“淼兒,下周我們去爺爺奶奶那裏玩好不好?”
“好~”
“哇~,你欺負我,我去告老師……”
“下面請初一,一班的崔鳶鳶同學,講述自己的小小幸福……”
“我家有一隻小花貓,總是在我不開心的時候陪着我……”
“我們家淼兒真厲害,這次高中的升學考試,考了市裡第一百四十三,這是爸爸獎勵給你的禮物。”
“吉昌,淼兒,是去一中還是二中好?”
“還是二中吧,離家近些。父親也有戰友在那裏。”
“鳶鳶,我們還是學生,要高考的,我們還是先學習吧,我一直拿你當妹妹,你知道的。”
“我不信,她有什麼好……”崔淼淼從一戶人家裏哭着跑了出來。
“鳶子,看我27級的大戰士幫你出氣,呀,烈火!”
“醫生,我就是頭疼,感冒了而已,開點感冒藥啊。”
“先抽血化驗下再說……”
“醫生,這個沒有辦法嗎?都來醫院三次了,不能告訴我嗎?”
“你家人沒來嗎?”
“我一直是偷偷一個人來看病的,家裏人不知道,一定要做手術,入院治療嗎?”
“你來了也不是一兩遍了,你這麼懂事,就實話告訴你吧,從CT的情況來看,你腦部有一個腫瘤……”
“起碼對於市一院,我們沒有這個手術的條件。”
“目前國內是有做這個手術的能力,但並沒有成功過。”女孩彷彿看到了醫生眼中的不舍和不平。或許對於才17歲的小女孩就要承受這種無法命名的疾病,只能說蒼天不公。生命的凋零似乎是一定的。
“那……以後……我會怎樣呢?會很快……死掉嗎?”女孩努力的忍着淚水,笑着問道。
“照現在癌細胞的發展速度,一兩年吧,只是你以後暈厥的次數會越來越多。”
“那……”
“下次再來吧……沒事的,”醫生旁邊的助理護士,有些哽咽。
“我說鳶子,你真能記住這一本宋詞?我是不信!”徐安安看着她。
“提問……”
“回答……”
漸漸的崔鳶看遍了少女的記憶,也慢慢的沉浸下來,已經不到兩年了嗎?為什麼要不吃東西呢?還不是怕家裏知道她暈倒不是因為“低血糖”而是腦中的腦瘤嗎?
崔鳶記得,得這個病是因為一次班級組織的春遊,回來之後很不舒服,自己去醫院看了一下,以為自己是頭痛,想開點感冒藥,結果不讓開。後來查出腦袋裏有一個血塊一樣的組織,醫生無法判斷。
崔鳶覺得即使剩下一兩年也要開心的活下去,深信自然之道的他,也知道每一次轉世都是上輩子修來。畢竟轉世為動物的他都在前世見過,不過不太相信。但輪到自己可以穿越之後,他覺得那些事情可信度大大增加。
崔鳶站在沙灘上,水涼涼的,對着遠處的少女喊道:“剩下的時間,我來幫你完成你的願望。以你的身份活下去吧!”
更何況,既然重生了,就應該看看前世的遺憾吧?不對,我怎麼想不起來了。
彷彿回應他,夢中的在沙灘上漸行漸遠少女,回過了頭,沖他笑了笑,點了點頭,“一切拜託你了。”
一朵細碎的合歡花,從樹上落了下來,被風到了崔鳶的臉頰上,涼涼的,痒痒的。
風穿過窗帘,柔和的纏繞在崔鳶身邊,吹散了她緊蹙的眉頭,吹走了前世,留下了今生,吹的萬籟俱靜,萬物初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