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在夢境裏看世界的少年

二人四目相對，久久凝視不語。

他們曾在上一次的夢境裏相遇相見，甚至攜手擁抱光明，奔現天地的盡頭。

但那個夢境太過波瀾壯闊，梗集根本沒有如此認真打量過楚澤。

這是一個擁有純正神州人血統的男孩，烏黑的長發在冷風中微微有些凌亂，但並不難看。

一雙黑白分明的眼眸平靜如同深廣的大海，彷彿背後隱藏着無數風暴和浪濤。

少年擁有很是乾淨的眉眼，給人的感覺就像是一股和煦的春風、鄰家的少年，溫和、乾淨、明媚。

梗集眨了眨眼睛，最後目光落在了楚澤的衣服上。

那是一套雪白的休閑裝，除了乾淨之外並沒有什麼特別之處。

但是在那件雪白的上衣背後，卻綉着一條黑龍。

黑龍莊嚴、神聖、高貴、華美，就如同上次夢境之中，在支離破碎的天地中翱翔，從世界極東之處以驚雷般的速度飛來，在楚澤與梗集面前俯首那條，一模一樣。

天光落在了梗集那一雙濃墨般的黑瞳里，就像一片夜空裏星光點點，很是好看。

不知道過了多久，梗集忽然鼓起勇氣來，怯怯地問：“你是零號么？”

楚澤知道自己住在零號房，但是不知道自己是不是零號，於是他搖了搖頭：“我不知道自己是不是零號，但是我似乎被關在一間代號為零號的小屋裏，我被綁在了一張金屬床上，那間屋子很暗很冷，幾乎沒有什麼光，無數的、粗壯的金屬鏈鎖着我，讓我不能動彈。”

“我感覺那間小屋就像是地獄，而我……”後面的話楚澤說不下去了，他自認為自己不是神經病，也不是什麼十惡不赦的罪犯，更不可能是地獄的惡魔。

沒有人天生想當壞人，也沒有人生來就是惡魔。

梗集思考了一下，然後拍了拍楚澤的肩膀，安慰道：“這裏的人都有病，所以他們的話不必放在心上，我覺得你挺好的，就像是……”

楚澤有些好奇地抬起頭來，問：“像是什麼？”

梗集開心地笑着說“就像是那些在冰雪裏翻滾的可愛小海豹。”

楚澤有些鬱悶，一個楚楚可憐的小姑娘竟然覺得自己像是一個可愛的小海豹。

不過在聽到小海豹的時候，他第一時間聯想到的竟然是海豹突擊隊。

也不知道這個世界有沒有海豹突擊隊。

這般想着的時候，他忽然想到一個問題，於是看向了梗集：“你知道這裏是夢境？”

梗集點了點頭：“上次的夢裏我見過你，還有一條巨大的黑龍，就跟你現在衣服上的繡的一模一樣。”

楚澤接着問：“現實中，你也是被關在三號房內？”

梗集答道：“是的。”

就在這時候，楚澤忽然拽住了梗集的手臂，拉着梗集來到了三號房間的外面。

他們二人站在那條幽寂的長廊上，看着滿目琳琅的金屬設施和科學設備。

“這外面的一切，跟現實中一樣么？”楚澤有些急切地問。

梗集茫然地點了點頭：“其實上一次的夢境，我們看到的也跟現實一模一樣，只是現實里沒有天崩地裂，也沒有巨大的黑龍，你也不是那般無所不能，你只是……”

後面的話她沒說出來，因為怕傷害到楚澤。

然而，楚澤卻是處在驚喜之中，完全沒有聽到梗集的話。

“這麼說，我竟然能在夢境中看到真實的世界？”楚澤喃喃自語道。

……

……

楚澤在與梗集的交談之中，知道了這個世界的一些事情。

例如現在是核文明20紀元，神州歷1991年12月20日。

他們所在的土地率屬於一個叫北漠聯邦的超級強國。

這裏名為北漠冰河試驗港，是北漠聯邦最重要的科研基地。

這裏除了一年四季一望無際的冰雪、堅硬的凍土和那些能夠在冰天雪地里生存的頑強動物之外，這地方什麼都沒有。

冰河試驗港內有三十六間特殊的小屋，每間小屋關着一個孩子。

但楚澤沒在三號房內停留多長時間便與梗集告別了。

因為他現在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既然他能在夢境裏看到真實的世界。

那麼現在，他就應該好好的看一看這個世界。

他決定先弄清楚這究竟是一個怎樣的地方。

不過很快，他又有了驚喜的發現。

雖然他只能在夢境中看到，無法影響到現實的世界。

但是在他的夢境中，他無所不能。

鏡像世界的夢境。

他很是自然的想到了那個很坑的金手指，心想：難道這就是特殊能力“鏡與夢”？

……

……

楚澤只是用了十分鐘，便將這座建築了解得透透徹徹。

他發覺這裏有座很大的圖書館，裏面的藏書很是豐富，看完應該能夠徹頭徹尾了解到這個世界的事情，也能學到這個世界很多的知識。

接下來在夢境的時間，他都呆在圖書館裏看書。

北漠冰河試驗港的圖書館是這個世界最大的圖書館，幾乎容納了這個世界各式各樣的書籍，看完這裏的書完全可以掌握這個世界的基本知識、各國語言，深入的了解到這個世界。

學習能力強的人，完全能掌握到這個世界更為艱深的知識。

在楚澤的夢境中，他便是無所不能的超級存在，宛若神明。

那麼，在這裏他便是這個世界上學習能力最強的那個人。

他就像一個絕頂的天才一般，過目不忘，什麼東西看一眼便能學會。

所以他看書很快。

他如痴如醉的從偌大的北漠冰河試驗港圖書館裏獲取着知識。

現在對於他來說，知識就是力量。

他看到了這個世界的地圖。

了解到他現在所在的這片土地，屬於一個叫北漠聯邦的國度。

其實在他的腦海里還有着另一幅地圖。

那副地圖跟這個世界的地圖幾乎一模一樣，但細微之處又略有不同。

例如這個世界地圖上的北漠聯邦，在他腦海里那副地圖上，應該叫俄羅斯才對。

不過，說是俄羅斯也不對，應該叫蘇聯共和國。

例如那個在南方溫暖如春，充滿了鮮花，名為神州的國度。

在他腦海里那副地圖上，應該叫華夏才對。

諸如此類，兩幅地圖的國家版圖其實大同小異，只是換了一個名稱。

最後，他在一本古老、破舊、落滿了灰塵的書里找到了一張紙，紙上記載着令他心神巨震的話。

——靈氣復蘇，雙月當空，天穹泣血。

世界各國出現了各種各樣的覺醒者，這些人被稱為“異人”。

“異人”因為覺醒能力和覺醒血統的強弱，而被劃分為了七個等級。

七個等級由強到弱依次為S、A、B、C、D、E、F。

但因為“異人”在基因突變和覺醒過程中各種各樣的不穩定因素，而陷入“血統狂暴”。

陷入“血統狂暴”的“異人”會失去人性，嗜血好殺、六親不認、道德淪喪，對世界造成巨大的危害和威脅，甚至動搖世界各國的一些根本秩序。

這些陷入“血統狂暴”的異人——

被稱為“墮落者”。

為了解決“異人”在覺醒過程中會陷入“血統狂暴”的問題。

聯合國商議決定，在北漠聯邦建造冰河試驗港，對“異人”基因、血統、覺醒能力進行深度研究。

並從世界各地各國挑選了血統最優異的三十六名孩童，送入冰河試驗港。

這些孩童的等級，必須達到A級以上。

……

……

這麼說來，自己也是那三十六名孩童之一？

楚澤想着這一點，覺得也許能從冰河試驗港里那間神秘的檔案室知道自己的身份。

但是他沒有檔案室的鑰匙，無法打開那些牢固無比的保險箱。

因為他發現一個問題。

即使他在夢境中無所不能，但只要他試圖對北漠冰河試驗港進行破壞，那麼這裏的一切就會開始坍塌，破碎。

整個世界都會破碎。

在世界支離破碎之後，他會陷入一片黑暗，然後又重新回到那條幽寂、昏暗的長廊。

他只能遵循夢境的情況下無所不能。

如果他試圖打破夢境的一些規則，例如對夢境的一些建築、東西、事物進行破壞，那麼整個夢境便會崩壞。

將北漠冰河試驗港圖書館的書籍全部看完的時候，楚澤準備去看一看夜空。

在他意識的腦海里，夜空中只有一輪月亮。

那輪月亮神聖、莊嚴、皎潔、純凈、光明、柔和。

那麼另一輪月亮，究竟是什麼樣子的呢？

……

……

雙月當空，繁星點點。

巍峨的冰河試驗港，挺拔的屹立在茫茫一片雪原上。

遠方是星辰和大海。

楚澤看見了天空中那第二輪月亮。

那是一輪幽藍血月。

幽藍陰冷似來自萬古幽冥。

紅刺目如同天穹泣血。

看着這輪月亮，楚澤總有種人間有鬼的感覺。

但是他知道人間沒有鬼，只有一種叫做“墮落者”的存在。

冰河試驗港最高處是一座鐘樓，鐘樓的上方是一個莊嚴而神聖的十字架。

楚澤就坐在十字架前面，仰望天空，俯瞻大地。

不知為何，他看着這個十字架，腦海中會閃過他被釘在十字架上、血淋淋的畫面。

我又不是耶穌，這個世界也沒有耶穌。楚澤如是想到，將那些奇怪的畫面和想法，拋之腦後。

忽然，一個嬌弱的身影爬上了鐘樓，在夜風中搖搖晃晃，彷彿隨時會被吹落下去一般。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