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章,錯與對
段木於遠處觀察着,極速恢復着左臂的力量。
不久,遠處傳來聲聲馬蹄,不絕於耳,令段木身心震撼。
小風之中,為首一獨眼男人,利索下馬,頗和藹地看着眼前的木屋,大步走進去。
隨行手下並不跟隨,只守住門口,佇立不動。
屋內。
“嘿,小公主,你在哪呢?”
“本姑娘在哪管你什麼事?”
循着聲音,男子便找到了她的身影,看見她亦然神采美目,不異往日。
男子隨便找了個能坐的東西坐了下來,問道:
“都是一家人,幹嘛這副表情。”
“生氣可是一種不好的情緒。”
“我哪裏生氣了,你到底要問什麼。”
“那我開門見山,那兩個人在哪裏。”
男子頓了頓,見她不答,又道:“他們欺負了我的兄弟們,我這個做大哥的怎麼能視而不見,就算不以血還血,我也要問問原由。”
女孩頷首低眉,思索間道:
“我決定放了他們,你們想找自己去找吧,我不會幫助;況且現在應該都跑遠了,我也不知道他們在哪。”
男子一蓄力,猛然提氣起身,答道:“好,我不為難你。”
男子轉身離開木屋,朝眾人喝道:“兄弟們,大範圍搜索,方圓百里都要給我找,為了我們土匪的顏面!”
“呃,為了我們土匪的顏面!”
“...為了我們的顏面!”
“呵,光聽他們一面之詞還不可信,再等等罷。”段木輕生道。
“唔......”
段木回頭,看見金磅元悄然醒來,待他睜了眼,正想伸個懶腰打個哈哈,就被段木用右手堵住了嘴。
“唔...喂,你幹嘛?”
金磅元一頓掙扎,硬是招來了搜索中的土匪。
“那裏發出聲音了。”
“是那邊!快去找找!”
“快點!”
段木緊咬銀牙,收掉魂力,整理好衣冠,從隱蔽處走了出來。
“這裏出來了個人。”
其中一個山匪道。
“快把他抓起來,帶到老大那裏去。”
段木急忙舉起雙手,微笑道:“我正想去見見你們的老大,麻煩帶帶路。”
“嗯,行吧,先綁起來。”
這邊,土匪頭兒又暗自下了一道命令,他身邊的侍衛仍然圍着木屋,而自己則找了個木墩坐了下來。
“報!小的們抓到了一個!”
“嗯?這麼快。”土匪頭子手臂架到大腿上,臉駕到拳頭上,悠閑地等待。
“頭,就是這人。”
其一道。
土匪頭子看了看段木清秀又有一絲迷之微笑,頓時好奇了起來。
“你就是,來闖我地盤的人?”
段木答道:“怎麼能是闖,方才我路過此地,就遇見了一堆奇奇怪怪的事,還沒弄清楚,這不,就被你們抓了。”
土匪頭子道:“小子,莫非你是說是我們故意找的茬?話不要亂說。”
段木道:“話說出來了,就不會收回去。”
“既然你不承認你的過錯,那我也不講什麼情面了。”
話音一落,不遠處觀望的人急得手死抓着木屋上的木塊,似乎將要捏的粉碎。
土匪頭子一聲令下:“屠夫!把他大卸八塊,然後扔到山林裏面喂狼!”
旁邊一壯漢應道:“是!”
段木見勢,對土匪頭子說道:“等等!”
“嗯?”
“請讓我把話說完。”
土匪頭子擺擺手,壯漢見狀低着頭,倒退了回去。
土匪頭子道:“什麼話,如果是遺言的話趁早說。”
段木道:“不是遺言。”
“既然你是為了維護你自己的尊嚴,那麼,事情就好辦了。”
土匪頭子撇眉道:“你怎麼知道事情好辦?”
段木撐直了身子,道:“你不覺得自己可恥嗎?”
“你這話什麼意思?”土匪頭子問道。
段木沒有立刻回答,反而轉向眾土匪,喊道:“朋友們,你們覺得我專門是來闖進你們的地盤的嗎?”
一個胖土匪道:“是頭兒讓我們做好準備,去抵禦什麼將要來臨的敵人......”
土匪頭子沖那人罵道:“你給我閉嘴!”
段木絲毫不放過這個機會:“大家都聽到了吧,是你們的頭兒先讓你們來防備我的,如果說真的如他所說,那麼請告訴我,你們的頭是怎麼知道我要來襲擊的?又是怎麼知道我的進攻路線的?”
“這。”“呃。”“不好辦。”......
眾土匪小聲討論,不知如何。
土匪頭兒立馬喊道:“兄弟們,你們就這麼聽信一個外人講的話,快將他殺了,以報受傷兄弟的仇。”
“我知道這些,是因為我有先見之明。”
段木輕蔑道:“兄弟們信不信你的話,那就不一定了。”
土匪頭子的雙眼充滿了震驚,此時的眾土匪似乎都不是他的部下,而是一群局外人。
他們都聞而不覺,低沉着臉。
“人啊,並不是說很傻,但是也需要正確的引導。”
“兄弟們現在需要的已經不是你的義正言辭,而是真理。”
“真理是凌駕於事物之上的根本因果,是建立在情感之上的存在。”
“現在,要不要先聽我分析分析呢。”
一土匪道:“頭,要不,聽他說說。”
“對啊頭,聽他說說。”眾土匪應道。
土匪頭子無奈道:“我知道了!”
段木繼續道:“各位,現在你們的頭殺我,是為了什麼?”
“是為了報仇。”
段木又道:“僅僅是因為報仇?”
“我欺負了你們的人,難道我就該用命去償還?”
“我並沒有殺掉你們的人,他們只是昏死了過去。不信你們可以去看看。”
幾分鐘后。
過去的土匪又帶回來了被打倒的昏迷的土匪,其中有人受傷不大,不多久醒來,交代了事情的經過。
“儘管我們對付敵人的時候已經很儘力了,但是總感覺根本打不過的樣子,而且就在被擊中時絕望的時候,也沒有感覺到死亡的痛苦。”
土匪頭子又一次皺皺眉。
段木聽完了這句話,又道:“兄弟們,聽見了吧,這就是我該被殺的理由么,這就是我非死不可的理由么?”
那土匪又道:“但是,當時好像有兩個人。”
“誒,對啊,另一個人我們始終沒有找到。”
“是啊是啊。”
大家目光都圍向段木,段木只得解釋道自己跟那個傢伙不熟,只是過路人。
而這些土匪也半信半疑的承認了。
段木道:“好了,現在說正事,既然我沒有做傷天害理的事,那麼你們的頭為什麼還要致我於死地。”
土匪頭子答道:“那是因為我不知道兄弟們的情況。”
“既然不知道情況為什麼妄下定論,這不是一個精明的人該做出來的事情。”
段木又道:“就算是你不知道情況妄自做決定,那麼我認為你不應該做出來這樣的決定。”
旁邊一土匪問道:“為什麼?”
段木答道:“據我所知,你們木屋裏的那個女孩,是被你們收留的吧。”
土匪頭子答道:“是,沒錯。”
“那麼以我對她的認識,她是個很善良的女孩兒,這一點你們不會否認吧。”
眾土匪應道:“對。”
“那麼既然女孩心甘情願留下,就一定是因為你們土匪並不是黑心鬼,而就是因為這個原因,你們的頭也一定不會壞。既然你們的頭是有善心的人物,”
段木在這裏突然頓了一下,眼睛直視土匪頭子。
“我想請問各位,在自己的兄弟們被派出去禦敵的時候突然失去消息,第一時間應該幹什麼。”
一瘦土匪搶先說道:“應該,應該先去尋找消息......”
“對!沒錯,就是尋找消息。但是你們的頭兒呢,他又是做了什麼?”
土匪頭子身邊一土匪道:“頭兒說要先抓住惡人,先報仇......”
這句話一出來,在場所有人都震驚了,沒有一個人再盲目聽從土匪頭子的話了。
土匪頭子看着眾土匪無奈的眼神,道:“喂,你們就是這樣盡忠的?”
“盡忠?頭兒你可從沒有說過這種話。”
“我們從來都是兄弟,沒有盡忠一說。”
段木向土匪們道:“兄弟們,我有一個想法。”
“也許,你們的頭兒早就不存在了,現在站在這裏的,不是你們原來的頭兒,而是別人。”
“這個面具下面的人,也是時候該亮相了。”
“是不是啊。”
段木走近土匪頭子,戲弄般說道。
“雪、女?”
全場頓時再一次震驚。
一精明的土匪走上前來,對土匪頭子說道:“冒犯了,頭兒。”
說著,他摸了摸土匪頭子的臉,竟然從一處慢慢撕,撕掉了一張人臉皮!
是那時雪山上的雪女!
“我想變聲也應該是吃了什麼藥物吧,各位,如果不是我,你們還都被蒙在鼓裏呢吧。”
在場的人,包括守着木屋的土匪,那個善良的女孩,都鎮定不下來了,在那片空地圍成一團,瞪着大眼睛一副不可思議的表情。
段木又道:“還請麻煩各位哪個好心人幫我解開繩子。”
旁邊一土匪懵懂道:“哦,好。”
又一土匪道:“剛才你秘密讓我們再仔細搜索附近,我也在想頭兒什麼時候這麼聰明了,還會秘密指揮。”
“原來,你不是頭兒!”
“不是頭?!”
段木揉了揉手腕,悠然道:
“各位兄弟莫急,既然她已然露出來真面目了,我們也不怕她跑了,稍安勿躁,容我來交代這整個一場——大騙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