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閑聊
一坐下，我忍不住鬆了一口氣，真疼啊。
這京城的姑娘真是有趣，喜歡穿小鞋也就罷了，還喜歡在鞋面上綉滿花，你綉滿就綉滿了，還墜着珠子是想幹嘛？鞋子好看是好看了，可硬啊，又小又硬不磨腳都是怪事了！
出來之前我還和奶嬤嬤頂嘴，衣服穿好看些就行了，有幾個男人盯着你的腳看？奶嬤嬤怒了，訓起來又開始翻着不着邊的舊賬，說起了去年我爬牆的事，還說我就不是一個省心的……最後一把鼻涕一把淚，行，您贏了，我穿，我穿還不行嗎？可事實上是我贏了，朝歌今晚壓根沒看我的腳一眼！當然這話我回去也不敢說，若是她再惱了，估計連我穿男裝亂跑的事也能扒拉出來。
瞧，我還是很慫的！怕雲淇哭，怕奶嬤嬤嘮叨，也怕給別人添麻煩。
就說現在，若是換了別的女孩子非得嬌滴滴的訴一訴苦，可我說不出口，穿着這樣的鞋子亂跑本就挺傻的，再把自己犯傻的事再說一遍，呵呵，那不就更傻了嗎？
“這說的是西子宮的事情吧！”我問道。
“對，你聽過？”話音剛落，他又改口道：“也是，這說的是打仗的事，你在綿城應該沒少聽吧！”
“聽過兩三遍吧！不過沒這唱的好，我們那也沒什麼正經的戲園子，最多也就是茶館說書的，不過每到過節的時候，也會從外面請人來唱兩出！”我道。
“綿城這些年稅收不錯，派去的檢查司也說風氣很好，怎麼會連個戲園子都沒有？”
“我記得小時候也是有的，後來……發生了些事，你應該知道，就是十年前的那場城亂，平息了以後，死了很多人，也有很多人走了，得有好幾年吧，我出門都是靠翻牆的，後來我爹沒空管我，又擔心我胡鬧，乾脆把我帶到軍營看了半年，那時候一座城就只有三家酒館，生意也不好，沒人啊，朝廷派過去的主簿也和我爹不對盤，後來我爹干錯就把他架空了，提攜了一個副將，那主簿樂的清閑，也就徹底不問事了，管事的都是武將，只想着打勝仗就好，其餘的也不會管。直到五年前主簿任期滿了，朝廷又派了一個主簿，二丫她爹也升職了，啊，她爹就是我方才說的那個被我爹提攜的武將，新來的曹主簿有知識的很，每次都說的我爹啞口無言，後來我爹說不過他，便和他涇渭分明，我爹管着打仗，城裏的事交給曹主簿，再後來城裏的富商慢慢也就多了，店鋪什麼的也多了，這才熱鬧些！”
“原來是這樣啊，那曹主簿今年的任期也滿了，上個月還來信申請繼續留任，對你爹也是一陣猛誇！”他笑道。
“曹伯父啊，呵呵！”我笑着搖了搖頭，道：“我告訴你啊，他可是個怕老婆的，不過我覺得曹伯母挺好的，經常給我做衣服，還給我做好吃的，也不知道為什麼曹伯父把她說的這麼凶，他那一嘴的好牙齒在曹伯母面前可老實了！每次吃了癟就故意去找我爹的麻煩，說他身為城守不盡責啊，還把陳年往事的舊案子翻出來，非要和他討論，磨得我爹直跳腳，有時都能連續說上兩個時辰，我爹愣是一個字都插不進去，他說痛快了，再給我爹兩瓶好酒安撫一下，我爹也只能生生受着，可好玩了！”
朝歌是個很好的聽眾，我說什麼他都認真聽着，該笑的時候笑，該皺眉的時候皺眉，絲毫沒有一絲勉強。
“哈哈……”朝歌大笑，道：“雲老將軍當初也是這麼不拘小節，都說雲家二老爺得了他的真遂，沒想到真正像他的竟是雲家大老爺！”
“我小叔只是表面像，實則骨子裏有傲骨，我爹看着木訥，骨子裏卻像爺爺的很。”我道。
“你小叔不是早就離家出走了嗎？你們還有聯繫？”他問道。
“不是離家出走，是周遊四方，每過一段時間還是會給我們寄信報平安的！”我解釋道。
見他還是有些困惑，又道：“那些傳聞都是騙人的，今年過年的時候他還給我寄信，說找到喜歡的人了，現在在寧國呢！也不知道他找個是咱們東陵國的女子還是寧國的女子，真想見一見啊！”
我托着腮很是憧憬。
寧國是個小國，和東陵國相鄰，面積只有東陵國四分之一大，他們的人都很高大，英勇善戰，雖說國土面積小，但打起仗來一點也不含糊，曾經以五千人馬對蒙色軍三萬，最後蒙色損失慘重，落荒而逃。
“那你有沒有回信，有沒有說我們的事？”他滿臉好奇的問道。
我搖搖頭，道：“只有他給我們寫信，很少給我們留地址，除非他要在一個地方住的時間久一些，才會告訴我們。”
“這樣啊！”朝歌皺眉，“那我們大婚的時候，他豈不是不能來了？”
“估計不敢來，”我撇撇嘴，道：“他如今有家室了，我爹見了肯定得讓他安頓下來，而且我爹決不允許他搬出去，我祖上就是這樣，不到死不分家，我小叔最怕我爹追着他要他上進了，若是他看到消息，估計會偷偷來看我的，但一定不敢見我爹的！”
“若是他來了，你可一定要讓我見一見！”朝歌笑道。
我也對他笑了笑，若是小叔真來了，肯定會見他的，之前我還有些擔心，眼下倒什麼都不怕了。
說話中的時間總是過的特別快，這場戲很快就唱完了，我和朝歌出去的時候，長林長峰都在，雲淇和丁香丁月也在旁邊。
“姐姐！”雲淇衝著我笑的很開心。
“好看嗎？”我問道。
“好看！比咱們綿城的好！”她道。
“若是喜歡以後常來聽！”朝歌道。
雲淇朝他福了福身，道：“方才桃酥和豆花撈一共花了一兩七錢銀子，餘下的還給姐夫吧！”
朝歌哈哈一笑，把錢袋接了過來，道：“不是我小氣，這錢袋放你那不合適，你以後若是想逛街，只管打着太子府的名號，不過記得給你姐姐也帶一份！”
雲淇看了我一眼，抿着嘴偷笑。
我挺無辜的，明明什麼都沒說也什麼都沒做，就這麼被取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