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五章
回到行宮,我照舊往水雲澗的方向走,如意姑姑急忙拉住我,笑道,“大小姐莫不是忘了今日搬家?”
哦,對了,今天搬家。
我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又想着那院子是朝歌費心安排的,心裏一暖,又有些羞澀。
走過一段迴廊,隱隱瞧着不遠處點着燈籠,正如我在綿城的院子門口那般。
如意姑姑不知其中的緣由,只當朝歌嫌水雲澗小才換了個住處,這周圍的景也不錯,不遠處有個池子,養了幾尾罕見的白松魚,這魚尾巴如白松一般,故得此名。
白松魚不算稀奇,可養起來卻要費些功夫,每日兩次換水,魚餌也得是新鮮的,尋常老百姓嫌麻煩,養的並不多,可這魚又有平安順遂的寓意,富商和官宦人家養的倒是不少。
好在只是費些功夫,並不是難養活。
池子中間有個小涼亭,朝歌說夏天在周圍種滿荷花,綠茵茵的一片,看着都涼爽許多。
走到門口,我忍不住笑了,這門上竟也掛了串珠簾,猛地一看和我原先的還真像。
“瞧咱們太子爺還真是一心想討大小姐歡心,這珠簾是好,可若是掛在閨房門口那就更好了。”如意姑姑道。
她那意思是要取了換個地。
“掛這兒也好看!”我忙道。
如意姑姑微怔,隨即又眼裏帶笑,一看這神情我就知道她是誤會了,張了張嘴又不知從何說起,罷了,笑就笑吧,最多是覺得我也思慕朝歌,即便這珠簾掛的不是地方,心裏也高興的緊。
我確實高興,一想到這裏面和我在綿城的院子一模一樣,就按耐不住的激動。
我和如意姑姑進了院子,眼前的情景讓我大吃一驚,不由得蹙眉看着這一院子狼藉。
十幾個箱子大敞着,凌亂的擺在院子裏,這邊的箱子裏是布匹,沒有碼的整整齊齊,胡亂的堆在一起,還有散開的兩匹垂在箱框上,那邊的箱子裏是些小玩意,亂亂的混在一起,台階上還擺着小物件,最讓我頭疼的是牆角放着的銅塑,那可是太后賞的,番邦進貢的,就……就這麼堆在那,着實不尊重了些。
暗戳戳的看了如意姑姑一眼,她倒沒什麼反應,還道,“大小姐的東西不是這裏那些粗使奴才能動的,人手不夠手腳慢些也正常,姐兒先進屋歇着,東西理不出來不要緊,姐兒的屋子可得趕緊打掃出來。”
我乾巴巴的笑了笑,順着她的話道,“早知道就不把外祖母送來的人打發去太子府了,只想着讓他們多學學規矩。”
今日搬家是匆忙了些,我東西不多,宮裏賞賜的物件大多都規整在箱子裏,並不費事,按說時間是來得及的。
“姐姐?你回來了?”
正巧雲淇從屋裏出來。
“哦,剛到,這……”我指了指院子。
雲淇上來挽着我胳膊往屋裏走,道,“今早姐姐剛走,夫人那邊就過來傳話,說是有要緊事,我和奶嬤嬤丁香忙趕了過去,只留了丁月一個在行宮,我原想說了話就能回來,誰知申時才回來,耽誤了大半天,白嬤嬤也不知咱們的東西怎麼放,只叫人把裝好的箱子抬了過來,還有幾個箱子沒規整,找東西又找不到,索性都翻開了,不過姐姐放心,咱們住的屋子是先收拾出來的,只是這些子物件亂了些。”
回頭又對如意姑姑道,“姑姑的東西也帶來了,只是不知道姑姑的喜好,就只鋪了床,東西還得勞煩姑姑自己規整。”
“有勞三小姐了。”
“既如此,姑姑早些回去休息吧,待會讓人把熱水給您送去,今日辛苦了!”我道。
如意姑姑福了福身,笑着謝過了。
一進內室,屋裏很是整齊,只散了些衣服在軟榻上。
我竟有些恍惚了。
像,真的好像。
琉璃盞、粉紗蝴蝶帳、鏤空的花架子,還有窗邊掛着的桃木掛件,都在。
丁月丁香倆人福了福身,抿着嘴低頭笑,又繼續手邊的活計。
“奶嬤嬤呢?”我問。
雲淇面色一僵,對丁月丁香道,“你們去燒些熱水,每屋送一些,院子裏的箱子都鎖好,就那麼放着,外人還以為咱們多猖狂呢,東西明日再收拾吧!”
“三小姐的屋子還亂着呢,不如丁月姐姐去燒水,我去三小姐那裏收拾一下,總要把裏屋收拾妥當才好!”丁香道。
“不必了,我今晚和姐姐睡,明日再收拾吧!”雲淇道。
等丁香丁月都出去了,我坐在一邊喝茶,雲淇坐在軟榻上疊衣服。
“今天一早夫人找人來傳話,還是先找的相府,最後是姨母身邊的姑姑來說的,我和奶嬤嬤趕忙趕了過去,其實也沒什麼,就是父親來信了,說是已經在來的路上了,可豐縣還有些事,要走一趟,又說宅子不必買,父親自有打算。”雲淇道。
“自有打算?”我放下杯子,喃喃道。
想了片刻,又問,“可是父親對繼母說過什麼?以後要留在京城?”
雲淇搖搖頭,道,“夫人也納悶,明明來的時候父親還要把書房修整修整,不像是要來京常住的樣子。”
“這也沒什麼,父親年紀越來越大,身體也不如以前了,若是能來京城,我也放心,咱家又沒兒子,你們幾個也沒必要非得回去相看人家,不說你和四妹妹五妹妹,就是雲昕怕是說什麼都不會回去,你看吧,等父親來了,劉姨娘就是哭鬧打滾也得留下來呢!”我道。
“我就是怕事情沒咱們想的那麼簡單,起先夫人還說不知父親怎麼打算的,可二姐姐當場就不高興了,陰陽怪氣的對夫人說什麼父親怕是早把她們忘了,先前說了那麼多次宅子也沒這次上心,還不是快來了,早早的安排妥了,真是費心的很!”
“這話何意?”
“一開始我和奶嬤嬤都以為二姐姐是嫉妒姐姐住在行宮,父親對她們不上心,可我瞧着夫人臉色不對,轉過身趁着沒人的時候想安穩兩句,可沒想到夫人竟紅了眼,到底什麼都沒說,只要我照顧好姐姐。”雲淇道。
我眼前浮現出繼母近來消瘦的樣子,要說是一路奔波,也是有可能的,可這來了也有一個月了,竟還是那般,越想越覺得不對勁。
“奶嬤嬤怎麼說?”我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