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流觴番外——情深逆天(下)
逆天卷
夜流觴楞了一下,然後才略帶着不甘地看着雪暮寒急匆匆地追了過去。
大殿中的人,此時已經紛紛離開,只剩下了二人一劍。
他看了看歷劫,又看了看戰天劍,目光中帶了一絲審視的意味:“在鬼界的時候,到底發生了什麼,為何這個丫頭會這樣?”
歷劫看了一眼戰天劍,然後繼續沉默。
於是夜流觴又看向戰天劍,戰天劍也默認不語,只是劍身再次開始劇烈地震顫。
“該來的,總會來,該面對的,也總要面對。”歷劫嘆息一聲,望着戰天劍,“在鬼界時,你那一番話,實在是太過於那丫頭的心。”
夜流觴楞了一下,望向戰天劍的目光驟然一緊,已經帶了三分凌厲。
他突然就不想問了,能讓那個丫頭傷心如斯的話,能有多好聽,他又何必再問一次,不過是讓自己替那個丫頭氣憤罷了。
戰天劍顫抖的劍身再次嗡鳴,有神念傳來:“我也不想,我也不想的……”
之後神念漸趨微弱,直到消失,戰天劍就好像崩潰了一般,竟然連懸浮也做不到,竟然一下落在地上,發出“噹啷”一聲脆響!
歷劫嘆了口氣,俯身將其撿起來,雙手托住:“即使你沉默,也阻止不了。我相信,你不會無緣無故地說那樣一番話來傷害她。”
戰天劍繼續沉默,沉默了許久,沉默到夜流觴都以為,他會一直如此沉默下去。
“回不去了!”
就在歷劫和夜流觴都以為,戰天劍會永遠沉默的時候,他卻開口了,即使只是神念,卻依舊可以讓人感覺到他在顫抖,那是整個真魂的顫抖和不甘!
“在我被煉魂入劍的時候,我就感覺到,”戰天劍道,“已經另外有一個人出現,取代了我的位置。”
戰天劍再次嗡鳴,從歷劫的手上飛出,垂直懸浮,看上去就好像面對着歷劫一般:“其實,你根本不必費盡心力去找什麼迷情香的解藥,只要找到取代我的那個,雪兒天命所註定的男人,就好。”
歷劫的臉色瞬間有些蒼白,卻依舊保持了沉默。
而夜流觴卻幾乎是不假思索地問:“那人是誰?”
戰天劍輕輕旋轉,變得好像面對着夜流觴:“我不知道,我只知道那個人出現了。而你——”
他頓了一頓,才緩緩道:“卻絕對不會是那個人!”
夜流觴的臉色也如同歷劫那般變得蒼白,然而卻是不肯相信:“為什麼我就一定不是?你怎麼知道?”
戰天劍:“我就是知道,因為你沒有那種氣息。”
夜流觴的心一沉,然而口中卻依舊不肯認輸:“胡說,那是你嫉妒!”
戰天劍:“你敢拿雪兒性命賭嗎?”
夜流觴一怔,隨即頹然:“我不敢。”
然後便再次回想起夜天縱的那一番話,不禁苦笑:或者,那個丫頭天命註定的人可以是任何一個人,但卻真的不會是他,只是他不願承認罷了!
可是面對戰天劍,他卻真的不想認輸:“但也不會再是你了!”
歷劫默然,看着一人一劍眼看就要起爭執,不得不嘆了口氣,道:“待此間事了,我還是帶着那個丫頭去神魔二界,想想辦法。”
夜流觴與戰天劍幾乎同時沉默下來,這才免了一場人與劍之間的爭執衝突。
然而,空曠的大殿卻因為這二人一劍的同時沉默而顯得格外寂靜,也讓夜流觴的呼吸聲顯得愈發清晰起來。
歷劫繼續嘆息:“該放手的,終歸要放手。我帶那個丫頭去神界,若是能夠祛除她體內的迷情香最好不過,至少那樣她還能有自己的選擇,不過——”
他頓了一頓,心中有些苦澀,幾乎是咬牙逼着自己說出這番話來:“不管那個丫頭最終如何選擇,我都希望——”
他看看戰天劍,目光又落在夜流觴身上:“你們,都不要讓她為難!”
戰天劍的劍身開始劇烈顫抖起來,幾乎不能抑制,不論雪兒做出何種選擇,他都只是一把劍!那個人,都不可能是他!
而他的存在,卻一直都是她的為難!
“我去找豐都大帝。”
這是戰天劍留下的最後一句話,然後歷劫沉默着,為他開闢了臨時通往鬼界的通道……
望着瞬間消失的通道,夜流觴繼續沉默,許久才望着歷劫道:“照顧好那個丫頭。”
然後,夜流觴選擇了閉關。
這是一次只有三天的閉關,因為他的心靜不下來,也因為事務太多太雜。畢竟,劍宗歸順也不過幾日時間,有些事情,是一定要他這個宗主出面才行。
就如歷劫所言那般,他只是不想讓那個丫頭為難,或者說是不想自己為難。
那個丫頭離開的日子平淡如水,沒有任何消息,或者是因為時間太久,讓天魔宗的門人幾乎都要忘記她的存在了。
於是就又有人起了其他心思,這其中就有風盈袖。
他知道她經常用營造一些簡單的幻境,讓宗門的人都誤以為他在逐漸接受她,他也懶得理會,就由着她去了,至少這樣可以讓那些催促他正式選定宗主夫人的人,消停一些,也讓他能夠有時間,去等那個丫頭回來。
然而,他最先等來的,竟然是出關的凌飛宵。
什麼邀戰,說的好聽,都帶着人到了劍宗的宗門牌坊下,殺了幾百個天魔宗門人,還說什麼邀戰?
他若不戰,這個宗主也就別當了!
可惜,出關之後的凌飛宵,修為似乎已經不受這個域界規則的限制,或者說已經到了馬上就要白日飛升的地步!
夜流觴所能拼的,只有一條命!
隨着凌飛宵的出現,同時便是已經歸順的劍宗的暴動,江映秋帶着幾乎所有的劍宗弟子,一下就投到了凌飛宵的陣營當中!
更讓夜流觴意外的是,當初帶着那個丫頭進入鬼界的白玉沉,竟然再一次出現在凌飛宵的陣營當中!
白玉沉一副不人不鬼的模樣,相較來說,凌飛宵反而要好太多,然而其對於鬼修功法的理解運用,竟是絲毫不比白玉沉淺薄。
鬼修真氣天生對於魔修真氣的吞噬和剋制,讓夜流觴在這一戰中處處受到制約,打得束手束腳,身後眾多的天魔宗門人,更是死傷無數,一時間,屍堆如山,血流成河。
好歹他也是天魔宗的宗主,要為這些人主持這個大局!
他的心中忽然升起一絲悲涼,然後便是決絕。
如果那個丫頭回來,看到凌飛宵出關,看到劍宗叛變,不再歸順,也不知是何種心情。
若是他連這個也無法守住,又還有何面目去面對以後歸來的那個丫頭?
天魔解體大法!
仗着曾經被那個丫頭修改過真氣在經脈中運行的方向,動用之後不至於爆體而亡,洶湧而來的紫色真氣愈發純粹,終於勉強有了能夠與凌飛宵一戰之力。
可是他忽略了那個同樣精通鬼修功法的白玉沉!
在動用過天魔解體大法之後,也就是他稍微顯露出一絲疲態,真氣不濟的時候,白玉沉驟然出手!
夜流觴感覺到了自己真魂脫離了身體,然而卻沒有飄向任何一個鬼界通道的入口。
白玉沉的手枯瘦如同鬼爪一般,直接就抓住了他氤氳着純粹晶瑩紫色真魂,任憑他如何掙扎也無濟於事!
他感覺到自己被裝進了一個透明的水晶瓶子裏,然後眼睜睜地看着自己的那幫屬下拚命搏殺!
那群笨蛋!
包括顏如魅和風盈袖,風盈袖的幻術發揮到了最大程度,卻只顧着去同凌飛宵等人強奪他的身體,根本就沒有想過他已經被白玉沉控制住了真魂!
透明的水晶瓶子能夠讓他看到外界的一切,然而卻又隔絕了所有的聲音,既讓夜流觴什麼也聽不到,也讓他無法傳遞出一絲聲音去。
一副無聲廝殺的畫面,看得夜流觴的真魂都就不住戰慄起來。
如果不是風盈袖的幻術,如果不是顏如魅的禁仙陣,只怕他就要眼睜睜地看着他那些屬下們,被以凌飛宵為首的劍宗眾人,屠戮殆盡!
然而,他也只能眼睜睜地看着他們帶着他的屍體,退出劍宗宗門,然後再遭到各路追殺,也不知道能有多少順利翻越無極山脈,回到天魔宗境內。
令夜流觴意想不到的是,凌飛宵這個偽君子,對於江映秋禪讓出的宗主之位,竟然辭而不受,反而選擇了離開劍宗。
夜流觴的真魂,就一直被白玉沉裝在那個水晶瓶子裏,帶在身上。
時間一久,夜流觴才知道,水晶瓶子並不是真正地隔絕聲音,那是凌飛宵在上面臨時所設的一個禁制。
可是,禁制消失的時候,夜流觴竟然再一次聽到了他幾乎每日夢中都會夢見的那個丫頭的聲音。
他的心中一喜,然後便是深深的失落,這一刻終於體會到了戰天劍的那種憤懣而無奈的心情。
他只是一縷真魂,還能給她什麼?
如果什麼都給不了她,那還不如繼續沉默,就讓她以為他不在了更好,這樣她也能少些為難,不是嗎?
於是,夜流觴選擇了沉默,選擇了充耳不聞。
可是他能讓自己不開口,卻無法讓自己的心裏不痛,無法讓自己不去想那個丫頭!
所以,沈衣雪與白玉沉之間的對話,他還是要豎起耳朵,一字不落地聽的。
然而,接下來他聽到的話,卻讓作為真魂的他都禁不住顫抖:這個丫頭,在同白玉沉討價還價!
她是為了換回他的真魂而來!
這讓他既感動,有無奈,更有說不出的焦慮擔憂,於是就更加不想開口。
如果不是在這個水晶瓶子裏無法*真魂,夜流觴寧可選擇魂飛魄散,形神俱滅,也不願這個丫頭為了自己而拿戰天劍和她自己的真魂來交換他的真魂!
可是他什麼也做不了。
甚至,當水晶瓶中散發出一道青灰泛黑的光圈時,他還被迫不得不開口!
他知道,那是白玉沉在逼着他承認自己是夜流觴,好讓這個丫頭心甘情願地交換!
於是他說,丫頭我不喜歡你了。然後又在心裏默默的補充了一句:“可是我還愛你,一直都愛。”
更讓他意想不到的是,這個丫頭竟然與豐都大帝達成了某種協議,而且已經能夠如歷劫一般開闢出臨時通道來。
豐都大帝只伸出一隻手,就將裝着他真魂的水晶瓶子抓住。
夜流觴只覺得四周一陣劇烈的空間波動,整個真魂都開始目眩神迷,不辨方向,更無法感應四周的一切。
等他再次恢復感知的時候,發現已經出了那股水晶瓶子,而再也聽不到那個丫頭的聲音了!
他看到了面如冠玉,丰神俊朗的中年男子,那種久居上位的威嚴渾然天成,沒有絲毫刻意。
“這裏是鬼界。”中年男子說,“我便是鬼界之主,豐都大帝。方才就是我將你從修真界帶回來的。”
“放我回去!”夜流觴道,“我要知道她怎麼樣了。”
“她?天魔女嗎?”豐都大帝的笑容有些無奈,“又是一個執着的人。”
夜流觴一愣,難道還有人和他一樣執着?
豐都大帝嘆了口氣:“放下執念,重入輪迴不好嗎?”
夜流觴道:“我還能有其他選擇嗎?”
豐都大帝有些無奈:“天魔女將你送來此地,不就是希望你能重入輪迴么?你又何必辜負她一番苦心?”
見夜流觴默然不語,豐都大帝又道:“曾經也有一個真魂,比你還要執着,寧肯寄居在一把劍中,將自己的真魂折騰的無比虛弱,還不惜再分出一縷去,可最後不也得屈從現實?”
夜流觴苦笑,豐都大帝一開口,他就想到了對方說的,應該是原銘,只是卻沒有想到,最後自己竟然也淪落到同原銘一樣的境地。
豐都大帝又道:“何況,你是魔修,長期滯留鬼界對你的真魂損害實在是太過厲害,若是你猶豫的時間太久,只怕到時候我也無力回天。”
“能帶我去看看你說的那個真魂嗎?”這是夜流觴的最後一個問題。
然後豐都大帝便帶着他,來到了一個瀰漫這幽冷寒氣的水池旁邊,因為過於寒冷,水池上方都瀰漫著一層灰濛濛的霧氣。
夜流觴只覺得自己的整個真魂都受到了那些霧氣的滋潤,如同春雨滋潤着乾涸的大地,緩慢地修復着這些時日他在水晶瓶中所受的損傷。
他忍不住深深地吸了口氣,然後才睜開眼睛,望向水池中央的那個人。
那是一個溫潤地如同玉石一般的男子的真魂,不過顯然十分虛弱,整個真魂都是若隱若現,飄忽不定。
正猜度着,卻聽豐都大帝道:“這是養魂池,他溫養了已經大概有半年多才道如此地步,你可想而知,當初他虛弱到何種程度了吧?”
半年之前,不正是戰天劍進入鬼界的時間?
然而此刻夜流觴卻無論如何也無法再將眼前這個男子當做一把劍,他試探地開口:“原銘?”
養魂池中那人身子一震,終於睜開了眼睛,一下就朝着夜流觴的方向看了過來。
四目相對,幽冷的空氣中卻似乎有火花爆出,一瞬間的沉默之後,夜流觴苦笑:“如今我終於體會到了當初你的無奈。”
原銘張了張嘴巴,半天才說了一句:“那又如何,我早就告訴過你,雪兒天命註定的那個人,不是你!”
提到“天命註定”這四個字,讓夜流觴也不禁一陣不自在,然而很快就又有些黯然起來。畢竟,現在他是不是沈衣雪天命註定的那個人,都已經不再重要,只是虛弱真魂狀態的他,除了如同原銘一般溫養真魂,然後重新進入輪迴之外,還能怎麼樣?
只是,再世為人,他還一定能夠遇到她么?而那個時候的她,是在人界,修真界,還是神魔二界?還會記得夜流觴這個人嗎?
只是記得又如何,不記得又如何,他們也不會是一個世界的人了!
想到這裏,夜流觴苦笑:“那又如何,現在的我,同你一樣,再彼此諷刺也沒有什麼意義。”
然後原銘也沉默。
夜流觴繼續道:“我不是她天命註定的人,所以到了如此地步,也只惦記着她的安危,希望她以後能夠和樂平安。即使再世為人,也不會有太多不甘心。而你呢?”
他望着原銘:“你能放下你的不甘,祝福她和她天命所註定的那個人白頭偕老嗎?”
豐原銘繼續沉默。
豐都大帝懶得理會這兩個真魂之間逐漸濃厚的*味,他似乎感應到了什麼,輕輕地“咦”了一聲,露出若有所思的神色來。
然後更是乾脆直接席地而坐,將碧綠色的真氣運轉全身,瞬間便彌散開去。
頓時整個室內都被暈染上了一層淡淡的綠色,並且還在不停地向外蔓延着,也不知道蔓延到了哪裏。
夜流觴和原銘你瞪着我,我瞪着你,誰都不說話。而豐都大帝好像是入定了一般,對於外界的一切都渾然不覺起來。
這樣也不知道過了多久,豐都大帝才睜開眼睛,他看了看夜流觴,有看了看養魂池中的原銘,道:“護天道人動用天道力量,直接讓天魔女投胎去了!”
“什麼?”
“什麼!”
夜流觴和原銘幾乎同時出言,不敢置信地望向豐都大帝:天魔女,不是那個丫頭嗎?她怎麼會去投胎?歷劫呢,他不在在那個丫頭身邊的嗎?怎麼會幫着她去投胎而不是護她周全?
豐都大帝苦笑:“你們兩個不用這樣看着我,具體原因我也不知道。我只能感應到關於真魂上的一些事情。”
他再次看了看夜流觴和原銘:“天魔女的真魂似乎嚴重受到損傷,然後卻又沒有依照規則進入鬼界,我這才感應了一下,卻發現她被天道力量護送着,已經進入人界投胎去了。”
豐都大帝才不管這兩個真魂的臉色,兀自垂下眼眸:“護天道人的事情,我也無權干涉什麼。只是二位似乎都與天魔女有些關聯,豐都這才多嘴了一句。”
養魂池中的原銘掙扎着站起身來:“我現在進入輪迴,還來得及嗎?”
不要說原銘動心,就連夜流觴的似乎也看到了一絲渺茫的希望,將目光轉向了豐都大帝。
豐都大帝嘆了口氣,看着養魂池中的原銘,皺眉道:“時間上應該是來得及,只是你的真魂還是過於虛弱,我又沒有天道之力相護,怕是無法進入輪迴。”
“撲通!”
是原銘跌坐進養魂池的聲音,絕望悲傷的氣息瞬間從他的身上瀰漫開來,就連豐都大帝也不禁跟着變了臉色。
夜流觴也問:“那我呢?”
豐都大帝正想回答,卻聽原銘冷冷的聲音傳來:“你就是能夠進入輪迴有如何,你又不是她天命註定的那個人!”
夜流觴皺眉,於是也同原銘一般現出一絲絕望的神色。不過他反應極快,心思一轉,又問:“那麼天魔女天命註定的那個人呢?難道也跟着輪迴去了嗎?”
豐都大帝搖頭:“這個就不是豐都所知範圍了。只是方才只有天魔女一人,沒有通過輪迴投胎去了……”
“那通過輪迴投胎的呢?”夜流觴彷彿又看到了希望,如果那個丫頭天命註定的人還在修真界,而那個丫頭卻投胎為人,那麼是不是代表他這個不是天命註定的人,還有機會?
豐都大帝道:“那就多不可數了,在鬼界幾乎每時每刻都有真魂進入輪迴。”
夜流觴有些頹然,然而卻又不甘,他看了看原銘,垂頭陷入了沉思。
不過這一次他並沒有思索太久,很快就抬起頭來,望着原銘:“你是那個丫頭天命註定的人,可惜卻不能與她同時輪迴。我雖然能夠立刻進入輪迴,卻非她天命註定的那個人!真是可悲,可嘆!”
他苦笑,望向豐都大帝:“就沒有別的辦法了嗎?”
豐都大帝望着這個執着而堅持的真魂,心中也不免生出一絲同情,思索半晌,咬牙道:“有!”
“什麼辦法?”
“什麼辦法?”
原銘和夜流觴幾乎同時開口詢問。
然而豐都大帝卻面現為難之色,猶豫起來,許久才道:“你們兩個合二為一。”
既然開了口,豐都大帝也就不再猶豫,將下面的話一鼓作氣說了出來,其實也很簡單,就是原銘收回他留在戰天劍中的一縷殘魂,然後再找一個真魂,心甘情願被他吞噬,然後只要吞噬完畢就能立刻進入輪迴。
只是這個被吞噬的真魂一定要完全心甘情願,還要能夠忍受其中的如同萬一鑽心般的痛苦,不能有絲毫反抗。
因為吞噬的真魂過於虛弱,萬一被吞噬的真魂稍有反抗,就可能導致整個過程反過來,被吞噬的便成吞噬的一方,其中兇險,非言辭可以形容。
豐都大帝說完,就不再看兩個真魂,由着他們自己做決定。
夜流觴苦笑;對於原銘這個虛弱的真魂來說,還能有比他更合適的嗎?
或者,這就是自己愛上那個丫頭,還想要繼續再愛那個丫頭的代價吧,讓原銘吞噬,原銘借他的真魂強大起來,他借原銘身上那一絲註定的天命,兩個真魂變成一個,才有機會同那個丫頭現在天命註定的那人,有一爭之力!
夜流觴望着原銘:“記得要好好愛護那個丫頭,如果你一個人只有一份愛,那麼現在便應該加倍愛護她,因為還有我的一份。”
然後,被人用牙齒一口一口咬掉身上的肉是什麼感覺,夜流觴就是什麼感覺,還不能起任何反抗的念頭!
一口,又一口。
比起豐都大帝所形容的萬蟻鑽心不知道要痛苦多少倍,雖然同樣是一口一口的咬,可那種疼,是真魂上的疼痛,讓人無法暈死,無法迴避!
夜流觴最後只剩下了一縷意識:“丫頭,等着我,我一定要比另外一個你天命註定的人,先遇到你,也一定不會再次讓你從我身邊離開……”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