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辟明洞中悟長生

第6章 辟明洞中悟長生

天地玄黃,宇宙洪荒,日月盈仄,辰宿列張。

眨眼間,王真受黃承彥引薦在雲夢山已經修鍊了一百個年頭。

辟明長生洞中的一個清幽小築裏面,正是這元存道人的修行之所,王真閉目盤坐在蒲團之上,在他的頭頂懸浮着一團紫氣,這紫氣在半空中來回的盤旋,卻始終凝不成一個固定的形狀,就這樣盤旋了足有五十圈,最終紫氣緩緩下沉,被王真吞入了口中。

睜開眼睛,王真嘆了一口氣,此時的他卻已是鬚髮皆白,只有皮膚還有着光澤未見老態。這一百年來,他所修行的依舊是剛進洞時所得的那本守一經。在修行的頭十年,王真有着明顯的進境,可到了第五十個年頭便再無進步。

王真現在也意識到,自己可能真的是資質平凡,足足修行了一百年也始終凝練不出那一顆金丹,不成金丹即便是修行其他更深的法門也是枉然。

不過王真早已過了知天命之年,既知道壽元有限,索性不叫自己枉活一世,學不成神通也罷,這洞中除了神通法門各種雜書可謂不計其數。後面的這幾十年,王真便把天文地理、行軍佈陣、醫卜星象給看了個遍,以至於除了狻兒以外他和守經樓的廣成道人最為熟稔。

“今日又到了師尊開壇的日子,不能耽擱了。”

想到這裏,元存老道起身整斂衣裳朝着法壇之處走去。除了平時固定開壇之日,鬼谷仙師也是時常出來指點弟子,偶爾興之所至,便叫上幾個弟子一同論道,最開始王真也總是跟隨着旁聽,幾乎是一次不落。就這麼聽了十年,王真終於放棄了,轉而重新規規矩矩專心聽仙師開壇之日的講道。

王真來到之後,見法壇之下已經坐滿了師兄弟。其中很多也都同王真一般白髮蒼蒼,還有一些明明年歲比王真更長,卻還是青年人的相貌。對於那些已經道行精神的師兄弟,王真已經過去了羨慕的階段,平和的選了一個位置坐了下來,等候仙師的駕臨。

不一會兒,仙師就在狻兒的陪同之下上了法壇。壇下聽道的王真依舊是如往常一般仔細傾聽,時而又將心得寫於竹簡之上。

今日仙師所講之道與眾不同,講的不是煉丹養氣,講的也不是移山倒海,卻是仙師心血來潮講的萬物生靈。

“天地初分,鴻蒙之始,世間無有飛禽走獸,多是濃煙烈火人不可活,後有草芥之蟲生於深澤低谷,或食靄飲露又便溺成壤,方煙消火熄,繼衍生萬物。

故生靈之於天地,類血氣之於人畜。故天地雖無喜、無悲、無善、無惡、無好、無憎、無仁、無虐;卻有勢,天地之勢或可謂之定,從無到有,從氣到壤,從少到多,皆為一定之功。

定世可活,亂世則戕,定亂之辨,爾自忖度……”

鬼谷仙師聲音時而浩渺,時而輕靈,所講道理聲聲入耳。王真頓覺眼花繚亂,似有萬馬朝他迎面奔騰,雙耳也像是被人重拳錘擊。

可這一切都不過轉瞬即逝,接着王真便覺得愈發的耳聰目明。就連草窠中小蟲磨牙的聲音和跳躍的樣子都聽得清看的見!

法壇之上,仙師眼觀六路耳聽八方,見王真眼前一亮似有所悟就清楚他定然是有了收穫,不過也只是淡淡的點了點頭,沒有立刻表露出來。直到今日講道結束,眾門人都收拾東西離開的時候,仙師叫住了王真。

“元存,你來我洞中有多少年了?”

“師尊,弟子已經在洞中修行一百年了。”

這是第一次仙師主動叫住王真,即便是他心靜如水也激動了幾分。

“嗯,不知不覺都一百年了,想你少年之時不過是因為避世才來洞中修道,如今你也是白髮蒼蒼了。”

仙師這麼一說,倒叫王真有幾分羞愧。

“是,弟子愚鈍,枉度了一百春秋也還是一事無成。”

鬼谷子點了點頭,又繼續問道。

“不過我剛才在講道之時見你似有所悟,不知你悟出什麼來了。”

“方才聽師尊講道,弟子確有感悟,多少人活一世都希望清楚是因何而來,有些人覺得來到世間不過是一場偶然,有的則認為人生而負有使命。可現在就弟子看來,人為什麼來到世上,或許只有在離世之時才又答案。”

“你這番話倒也新穎,那不知你現在可有答案了。”

今天仙師的心情似乎很好,竟然和王真說了這麼多話,一旁的狻兒不禁為他高興,王真入洞一百年修為卻絲毫沒有寸進,讓狻兒都有些為他感到着急,如果今天王真的回答要是能令仙師滿意,很可能仙師就直接出手點化他幫王真擺脫輪迴了。

可王真的回答卻讓狻兒有些泄氣。

“師尊,弟子貌似有了答案。弟子天資愚鈍,恐怕窮其一生也不能煉成金丹擺脫輪迴,但弟子曾經又答應了黃老神仙不能在世間行走,自然也不能像其他同門金丹不成便可習濟世之法以求入世。

所以現在弟子但求有朝一日可以為洞中留下什麼,這百年弟子見洞中五花八門典籍繁多,唯獨算數之法不多,師兄弟們也少有鑽研此道,弟子自思在這裏有些天分,或許我可以用餘生的幾十年編出一本數算之法,以充洞藏。”

這個回答引來仙師一陣大笑。

“哈哈,好啊,看來你是悟了幾分。好了,元存你下去吧。”

“弟子遵命。”

王真淡定的施禮離去,狻兒搖頭一副恨鐵不成鋼的樣子,惱他把這大好的機會給浪費了。

……

離開法壇,王真依舊是如常的回到小築,繼續簡單的生活,無非是修鍊胸中的那一口紫氣,閑下來就整理腦海中的記憶,嘗試着算經的編撰。

這一天,按排班該輪到了王真值日。在日值師兄那裏接了外出砍柴的活計,帶着擔繩刀斧便出了洞。

一百年的光景,王真再走這雲夢山簡直就是如履平地一般。當年來的時候正值青壯,在山路上重重艱難,如今鬚髮皆白走路卻是身輕體健。最開始聽着仙境之外唱歌的百姓換了又換,王真感慨時光荏苒,這百年時間山中百姓不斷有遷入遷出,令王真已經有些看淡。

洞中用柴,取得都是上好的松枝,仙師又說過砍柴時不可取之無度,好叫後輩也有柴燒。所以砍一次柴,需要在山裏走上一圈,挑些老枝來砍。王真不知不覺就走到了山的深處,看到一株參天古松,王真正喜能省好一番功夫,卻發現在那巨木腳下伏着一頭異獸。

那獸渾身雪白,生了個獅子的身軀,頭上卻長着一雙角,頜下長着山羊鬍須,四足生的也是羊蹄,乍一看像是山羊模樣,細看還不盡相同。等走近看去,這奇獸的後腿受了傷,此時正在舔舐傷口。

“這……”

乍一看的時候,王真也以為是山羊,可再細看之下,漸漸的就與他曾所看古籍中的一靈獸重合到了一起。

“這難道是傳說中的瑞獸白澤?可這白澤分明是帝胄之獸貴不可言,怎麼會在這,還受傷了?”

想到這裏,王真快步走過去,開口問到。

“你是白澤?怎麼受傷了?要我幫你嗎?”

知道白澤能夠口吐人言,王真便直接問到,可誰知白澤只回應了他一個痛苦的眼神,沒有回話。

“怎麼回事?按理說白澤不同其他橫骨插心的獸類,生來就可說話,為什麼不回答呢?”

等王真趁着白澤勉強揚起頭的功夫看去,原來這白澤不止是腿受了傷,就連脖子處也有一個巨大的傷口,看起來分明是被人砍的!

“這……”

知道沒工夫在這裏磨嘰了,王真當即放下擔子,四處尋找草藥。這雲夢山是仙山,尋常的草藥舉目便是,很快王真便找到了幾種止血的葯,用嘴嚼碎之後敷在白澤傷口之上,又扯下了衣服下擺為白澤包紮了起來。

包紮好傷口,王真解下腰間的葫蘆,把裏面的甘泉一點一點的餵給白澤。白澤輕輕的眯起了眼睛,王真明白這是它感到了舒適。又在這裏守了一會兒,見白澤比之前恢復了幾分元氣,王真伸手撫了撫它的後背,站起身對白澤說到。

“白澤,以後小心不要再受傷了,我還要去砍柴就先走了,等一會兒我再回來看你,要是不成我就帶你回洞府,師尊一定是能治好你的。”

說著話,王真就要起身,白澤卻突然伸出蹄子勾王真的衣角,蹄子勾不到就伸頭咬了上去。

突然被咬住一角,王真不敢亂動怕扯到白澤的傷口。

“白澤,我還有事,要是沒柴的話洞裏就要斷炊了,等我砍完柴回來就帶你回洞府,行嗎?”

王真這裏正商量着,白澤鬆開了嘴,輕聲的吐出了幾個字。

“謝……謝你。”

白澤的聲音很清脆,像一個二八少女一般,猛地聽白澤說話嚇了王真一跳,接着這白澤又說:

“我要報答恩公。”

見白澤說的真誠,王真不敢逆着說話。

“好好好,以後再說,現在都不急,等一會兒我帶你回洞府再說。”

王真這裏哄着白澤,白澤卻很固執的說。

“現在,不能等了。”

白澤的固執叫王真沒了法子,怕她又來咬自己的褲腳也只能答應到。

“那好吧,我聽着你說。”

白澤勉強的站了起來,粉嘟嘟的鼻子聳動了兩下朝着一個方向走去,邊走還邊說到。

“跟我走。”

王真哪敢叫白澤就這麼走,只能跑過去半蹲半站的扶着白澤。一人一獸加起來共五條好腿,就這麼緩慢的在密林之中穿梭。

“本來,我是有療傷的法子的,只是我的腿拖累着我走不到那裏了,要不是有恩公我就死在那古松之下了,為了報答恩公,我就把那寶貝拿來共同分享吧。”

脖子上的傷口很重,白澤說話依舊很艱難,可饒是如此她的聲音也無比動聽,讓王真聽着感覺很奇妙。

“唔……”

漸漸地,似乎是快走到白澤所說的地方了,王真聞到一股奇異的香氣,這香味並不濃烈但很清幽深邃。等走出密林,來到一道萬仞山崖之下。王真沿着白澤指引,向山崖中間突出的一道石台看去,在那山崖中間是光芒萬丈,在金光中長着一株半人高通體金黃的寶塔狀仙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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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遊之鬼谷門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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