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3章 一幅畫像

第373章 一幅畫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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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嗯。”襄靈重重點頭,林簡往外走,然而對方卻沒走開,只是聲音更小了些,“奴婢想問一句,二公子是因為犯了錯所以才被禁足嗎?”

聲音細細小小的,一雙眼珠子卻圓溜溜地朝着這邊看,林簡對上去,她卻躲開了,“是奴婢多嘴。”

“沒事,你先去忙吧,等姐姐那邊有消息了,我自會與你說。”

林簡擺擺手,襄靈欠身行禮過後便匆匆往外走。

此時此刻,他也全然沒了心思問一句帕子的事,且不說那或許只是巧合而已,萬一真與襄靈有關,眼下她這副樣子,似乎已經不能夠信任。

那夜到底發生了什麼?以致於連一向謹小慎微的襄靈,居然也會打聽蘇廉的事了。

林簡一邊亂想一邊往外走,忽地看見一隻花蝴蝶奔過來,原是小蘇嘉正朝着這裏跑來,艷色的袍子襯得小女孩兒粉粉嫩嫩的可愛。

林簡剛生出逗弄一番的心思,然而手臂還沒有張開,便見小蘇嘉一下子撲到襄靈面前,“襄靈姐姐,我們再出去玩兒吧,娘親說快立冬了,街上肯定多了很多好吃的好玩兒的。”

脆生生的童音很快便被風吹散,林簡只能到有些模糊的聲音,似乎是小孩子在胡攪蠻纏。很快,一大一小兩個身影便朝着大門那邊奔去了。

東院靜得厲害。

也有些冷。

林簡臨了會兒字,也沒有覺得那些亂七八糟的思緒靜下來幾分。

所幸捧爐里有襄蕪及時加炭,因此暖烘烘的,林簡抱了便在角落裏亂翻,終於在箱籠里翻到了酒罈。

說是罈子,其實只是小小的一個,是塞骰子時一起藏進來的。

甫一打開,清冽的香味便撲鼻而來。

說起來,真是有些時日沒有喝過了。

上一次去酒肆,還是和懷仁他們一起,只可惜當時滴酒未沾,結果還被瞪眼了。

咦……怎麼又想起那個人了?

難不成還真是一分開了,反而想起那人處處的好來了?

林簡索性把書案上的東西都一掃而空,只擺了酒杯和罈子,等再回神,小壇已經見底,四處儘是濃郁的酒氣。

他……這是怎麼了?

林簡下意識覺得不妙,果然,到了夜裏,抑制不住的咳聲從嗓子眼蹦出來,就像是止不住一般。

上一次咳得這麼厲害,好像還是偷着去白雲觀結果着風的那一次。

許是咳得久了,輾轉反側之際被窩裏都有些發潮,林簡坐起來窩了一會兒,還是打消了讓襄蕪去熬藥的念頭,且不說這滿室的酒氣,再者他白日裏喝得並不算少,估計葯熬好了,也是不能亂喝的。

那次,後來是怎麼睡着的?

用過葯發了些汗,後來被那人拍着背哄睡了。

唔。

那自己往常在家中時,遇到這種事又怎麼辦?好像,都是默默熬過去,等咳的陣勢過去了,便也無事了,能慢慢睡着。

……

好像在一起待久了,有些事情慢慢發生了改變,這一點,令人始料未及。

他一向是坦蕩的人,想做的事便去做,想說的話便徑直說,現在,卻莫名矯情了許多。

林簡擁着被子坐了一會兒,感覺似乎好些了,又慢慢躺下去。

可是,一直到天色既白,都毫無睡意。

襄蕪一大早進來時,簡直被悶了一夜的酒氣給嚇得掉了魂,林簡堪堪拉好了被子,對方便已經到了床邊,“小公子你這是鬧什麼?不會是一夜沒睡吧。”

林簡剛咳過一陣,臉上帶着病態的潮紅,咳音也發虛得很。還不待他說什麼,襄蕪便眼急手快把人按回被窩。

後來便是匆匆的腳步聲和關門聲,林簡窩在一側慢慢順氣,差不多有半刻,他就看到了林大夫的臉。

林老頭的臉都有些扭曲,徑直在床頭坐了,又扭頭去吩咐襄蕪,“丫頭你先想辦法散散酒氣。”

林簡則縮了縮沒敢動,天曉得林老頭的脾氣其實最不好了,也最痛恨不聽話的病人,自己這一次,真是犯在他手裏了。

“你抖什麼?”

“我沒抖。”林簡緊着狡辯,卻也止不住地朝着藥箱去看,他清楚地記得,咳得很厲害的那一次,好像真被用針扎來着。

望聞問切很快便走了一遍,更何況林簡一直咳着,也很容易被林老頭辯聽。

林簡眼睜睜看着插着銀針的布囊被拿出來放在一旁,連眼睛也跟着發直,“林大夫,有話好好說。”

林簡一邊咋呼一邊往裏蹭,林大夫氣極反笑。

林簡眼看他這樣,急得又嗆咳了幾聲,卻急中生智,想到另一件事,“對了,咳……阿雪那邊,您去給瞧過了嗎?”

“你現在還顧得及阿墨的事?”

林簡稀里糊塗地就給按趴下,只聽得到頭頂的聲音。他看不到身後,於是愈發地多出些不安來。

裏衣被撩起,寒氣便沾了滿身,被針刺到的一瞬,酸麻而腫脹,林簡即刻痛得吸氣,不受控制般的,淚珠子便往下掉,緊接着,一顆顆隱到枕頭裏去了。

即便是已經受過數次,然而並不能習慣,林簡默默抬手去堵眼,緩過些了,嘴巴也不閑着,“怎麼就不能顧及,再者阿雪是姐姐的馬,我關心了,又有什麼不對?”

話音裏帶着明顯的哭音,卻偏偏倔着去壓,林大夫聽得真切,卻也只當什麼都沒察覺,該扎哪裏便扎哪裏,毫不手軟,“那小公子是把林某當馬醫了嗎?”

後背扎完了,針還留着,緊接着便是手,熟悉而又陌生的痛感襲來,林簡只顧着把臉全數扎了,恨不得埋進床里去。

不是恐慌,倒也不是真不能忍的疼,只是不受控制,每次挨扎都要哭,說起來也真怪丟人的。

“不敢。”林簡好容易止住了眼淚,聲音還帶着悶色。

林大夫倒是笑了,從外室端了水來,又給他拉了被子,“自己身子不好就更要注意些,你大可聞聞這酒氣。”

“再有下次,鄙人可要告狀了。”

水正溫着,一杯下肚似乎也沒有原先那麼難受了。林簡轉過身來朝人斜了一眼撇撇嘴,半天沒說話。其實林大夫並不老,是與他爹爹差不多的年歲,只是板著臉,又喜歡拿針唬人,經幼時林簡稱了一句林老頭,於是這稱號便不脛而走。

“別,落到娘親耳朵里,我就完了。”

林簡被回看了一眼就有些慫了,卻也背過身去在眼下蹭蹭,讓澀意走得更快些。

“對了,阿雪的事,您還沒說到底如何了?”

“它那次險些踢傷了人,於是馬廄那邊多添了人手,一是照顧,二是看守。隔了幾日,阿墨的情況便好了許多,但是脾氣卻明顯變壞了,遠遠地,還能聽到響鼻的聲音。有一次我也去看過,看它的樣子,懷疑是被用了什麼葯。”

林大夫把水杯接了,林簡便順勢往起撐,撐到一半又看到虎口處的針,又卸了力一般倒回去,“用藥?”

“是。”

“阿姐是帶它一起出門的,結果現在馬回來了,人還毫無蹤跡。現在又說被用了葯,阿姐那邊……”

“公子現在病着,還是休息要緊。”

說話間留針的時間便過了,林大夫俯身去拔,林簡想要反駁一句,卻被連綿的痛感給堵了回去。

反覆的捻轉比扎進去的那一瞬更磨人,林簡捂了嘴才不致帶出丟臉的聲音來。

拔針之後林大夫又照例按壓了一會兒,又問林簡有無眩暈。

林簡對這前前後後並不陌生,倒也配合。末了抓了被角蹭眼睛,只聽見外室有零星的響動,想來是林老頭在囑咐襄蕪什麼。林簡豎著耳朵去聽,也只聽到一句等酒勁兒過了再給用藥。

許是這一番折騰真有些用處,總之林簡覺得昨夜的困意此時都連綿不絕地壓過來,眼皮漸重,後來便什麼都不知道了。

等再醒來,賬內儘是昏光,賬外有綽約的人影。

想來上一次病着,似乎也是這樣的一番情景。

他在里,那人在外。

“蘇穆。”林簡支着胳膊往起坐,伸手去拉帳子,然而外面的光透進來,林簡臉上的柔和也一併凝固了。

剛才的人影,原是襄蕪。

“公子醒啦,現在身子還發虛嗎?想不想吃東西?小廚房溫着白粥。”

襄蕪去撩帳子,話也跟着噼里啪啦地往進擠,林簡還愣着,她卻笑着眨眼,“剛才公子是不是喊人了?”

“沒有,你聽錯了。”林簡把襄蕪手裏的熱巾扯了,蓋住大半的臉,“還有,我要喝粥,要加沙飴。”

“林大夫說了,近日不能用甜的。”

“那林老頭還說什麼?”林簡翻了一個大大的白眼。

“說再病了就刻意扎疼些,今日他心軟了。”襄蕪挺着胸膛回敬。

……

好吧。

林簡把熱巾往過遞,又自暴自棄朝床倒去,襄蕪卻眼急手快把他的胳膊架住了。

“幹嘛?”

“說了就沒意思了,公子自己看。”

說這話時,襄蕪竟然偏過頭去捂嘴,眼裏盪開的笑意卻躲不過去。

林簡被這麼一鬧,也覺得興緻被高高吊起,他下地拖着鞋走了幾步,剛到屏風處,便呆住了。

這屏風本只是隔斷之用,之前東院放了座什麼樣子的林簡併不知情,只是自大婚那夜起,便是這座了。

比床架低些,以檀木為架,上裱素帛,然而上面卻是滿目的粉色,原是綉了桃花。

此時桃紅被擋了大半,在屏風的右側,則掛着一幅畫像。

林簡只看了一眼,臉便紅透,堪與面前的桃色相媲美。

那上面,竟是蘇穆的畫像,並沒有多繁複,寥寥幾筆而已,卻勾出了神·韻。他正看他,眸子裏彷彿能浸出水來。

林簡不自覺退後一步,險些撞到床架,他朝着畫像的其他地方掃去,發現大半都是留白,只有右上角的位置,有三個小字。

“這畫好看嗎?”襄蕪明知故問。

林簡在臉上狠搓了幾把,鬧着去踩襄蕪的腳,“難看死了,當時修遠他們的畫像,想來也是他畫的。”

襄蕪跳着去躲,臉上的笑意把自己出賣了一個徹底,卻又忍不住朝着林簡湊去。

“姑爺還有話,要轉給公子。”

“什麼話?”

“送畫像進來的是一個愣頭兵,只說原句太過羞人他不好敘述,大意便是囑咐公子你好生休息,他有事不能脫身,所以公子只能看着畫像以解相思之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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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野妖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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