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醫仙”佐恩
小女孩吩咐完男子,帶上隨身的小竹筒,小心翼翼的鑽出了只能半彎着腰才能進出,被綠植覆蓋的山坡下的小土洞。然後細緻的將洞口用厚厚的樹枝覆蓋好。就趕緊去河邊給男子取水。
“嗯……”等小女孩回去時才發現,這個男子身體越來越燙,已經病得沒有意識了,只剩下斷斷續續由於難受而發出的輕哼聲了。
於是,趕緊給他餵了些水,守在他身邊,用自己的粗布帕子沾了些竹筒中剩下的水給他敷在頭上。
還不停的給他擦拭脖子和額頭、四肢,為他降溫。而這個男子卻睡的並不安寧,昏昏沉沉的時不時說些胡話:
“卑鄙......你們......你們......”
反反覆復,男人口中吐露的話語中只有這幾個字最清楚,沙啞的嗓音、昏迷中痛苦的掙扎伴着男人眼角不時躺下的淚滴,讓小姑娘看了竟然不知何時眼睛也濕潤了。
她是第一次見到一個大男人掉眼淚,還渾身是血,痛苦至極的模樣。黝黑的皮膚,濃眉圓眼,警惕的眼神,健碩的身材,還有身上的鎧甲,這一切都說明了他曾經是個魁梧英勇的軍人。
可此刻卻變得如此脆弱,昏迷中還不停掙扎怒吼,這個男人一定經歷了很多痛苦的事,想到這裏,小小的她竟不由得跟着傷感起來。
小姑娘的生活很簡單,除了自己生活的村莊,最遠去的就是周邊的村子和鎮子了,村子裏一共也沒幾個讀書人,她周圍的人大多都是大字不識,簡單善良的農夫,他們的相處之道比起外面要簡單的多。
他們村子裏的人,愛恨都寫在臉上,不高興就吵一架,甚至打一架,過後,就拋諸腦後了,對方有困難了,有時候還會主動幫忙,一笑泯恩仇的事時有發生。
所以在她的眼中,人生就是美好快樂的,勾心鬥角,陰謀詭計的烏煙瘴氣還沒有侵襲這個純凈如世外桃源的村落。小小的她無法理解男子口中斷斷續續的痛苦回憶,只能在腦中胡亂猜測着男子掙扎的來源。
越是痛苦的時光越是難捱,時間彷彿停滯了一般,等待的滋味真難受,尤其是守着一個虛弱的急需救治的傷者。
小女孩不時地朝洞口的方向望去,隨着時間的流逝變得愈發焦急,唯一值得欣慰的是自己給這個男子找的地方真的沒有被搜捕的士兵發現。
終於,在日落後,小女孩的父母趕來了,他們在路上碰到搜查的士兵,所以只好等士兵過去才敢朝這邊趕,於是耽擱了。等見到女孩和病情越來越重的男子,二話沒說,趕緊將他抬到了不遠處的馬車上。
“開門!開門!”
回到家中,剛把受傷男子藏進雜物間下方冬儲糧食用的地窖里,院子大門就被一群人猛烈的拍打着。他們狂躁的吼着,似乎馬上就要破門而入般急不可待。
“誰啊?”小姑娘的爹爹趕忙跑到門口,緊張地詢問。
“我們是奉旨前來尋找你們這裏的仙醫佐恩的,開門!知情不報可是要砍頭的,開門!”一聽來者不是追擊他們所救之人的,心裏的石頭落地,鬆了口氣,趕緊答應着就去開門。
“好好好!這就來,這就來!”
聽來人的聲音並不是什麼善茬,男子不敢怠慢,但是心裏已經抱怨連連,怎麼這麽一個窮鄉僻壤,一天之內被這麽多外人光顧,什麼事都湊一塊兒了,究竟出了什麼大亂子了!
“畫上這個人見過沒?”
門開了,門口站着的為首的一名軍爺將手中的畫像展示給他看,見到畫像中之人的面貌時,他有些驚訝,還沒等他開口,從房中出來的婦人搶在他前面陪着笑臉恭敬的回答道:
“沒,真的沒見過。官爺,您別不信,小民一家三口住在這裏,偏僻得很,確實沒見過什麼仙醫啊。”
“哦?哼!你們這些山野刁民,可沒有幾個老實的,我就不信他一個靠治病為生的凡人,能斷絕了和人的來往,你們必定有人見過,再問你們最後一遍,到底見過沒?”
沒想到這位軍爺並非好應付的,邊說邊推開夫妻倆人,徑直帶着人就闖進院子,進了屋子。一副不找到人決不罷休的模樣,故意調高嗓音想要震懾住他們。
“官爺,確實沒見過,我一個婦道人家,哪來的膽子,那可是要砍頭的!怎麼敢跟您扯謊。要不,你們歇歇腳,我給你們倒點水去。”眼看這些人蠻橫不講理,婦人也並不打算和他們硬扛,眼睛一轉,提起桌上的茶壺邊說邊倒。
“哼!諒你也不敢,瞧你家這窮樣兒,也沒啥好吃的,快倒!渴死老子了!這是這一帶最後一家了,你們先去給我仔細搜搜,沒有什麼可疑之人,就回城去,這折騰了一整天,老子都快餓死了!”那名軍爺倒是毫不客氣,癱坐在桌旁,一副疲憊模樣懶洋洋的吩咐着下屬。
“官爺,您多喝點,這出什麼事了,要這麽大陣仗找一個大夫?”看着魚貫而入的士兵在家裏僅有的幾間房子搜來搜去,婦人給那名軍爺蓄水時,看似隨意的問道。
“哼,還不是宮裏出事了,咱們的王后病了,陛下當然着急。算了,這不是你該知道的,別多事!”
話說了一半,那個帶頭的軍爺突然感覺自己多嘴了,警惕的望了一眼婦人,不悅的岔開話題。婦人趕忙小心翼翼的為自己的冒失陪着不是,心裏更好奇,如此機密,看來,此時非同小可。
“都查完了?沒有可疑情況?嗯,走!”這個小院,就三間正屋,一個雜物間,一隊士兵沒多久就查看完畢。正在喝水的軍爺一看他們一無所獲的樣子,立刻起身,迫不及待的就命令他們回城,看來是真的尋人尋煩了。
“老頭子!剛才真驚險!得虧他們找累了,你這老實巴交的也不會說謊,要是再多問幾句,你肯定露餡。到時候找不到那個佐恩,反而找到咱們家藏的那個受傷的,麻煩可就大啦!”望着已經遠離的官兵背影,婦人終於鬆了口氣,可一想到剛才的景象,還是心有餘悸。
“嗯嗯,要麼,我沒敢吭聲呢,還是俺家婆娘本事!”站在婦人身後的男子連連點頭,望着眼前的妻子,佩服不已。
“好了,別誇我了,都這麼晚了,這幫人走了,不會再有人來查了。趕緊把人抬出來吧,別悶壞了,等一會兒洛兒請大夫回來了,趕緊讓大夫給他看看,傷的真不輕,我看怕是有性命之憂啊!怪可憐的。”
想到地窖下的人,婦人有些心痛,明明一個大小夥子竟被傷痛折磨的痛苦不堪,流了那麼多血,虛弱的臉色異常蒼白,彷彿下一刻就要撒手而去一般脆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