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章 楚霸英雄，敗於烏江自刎。（03）

03.利盡則散

李玉海站在正義堂前，等了幾天，只等來了幾個小門派的人，沒什麼值得一見的大人物。今天，亦是如此，稀稀落落，也沒來幾個人。

李玉海無心招呼他們，便交給了李明卓來應酬。

正氣山莊的院子裏，黃河幫米帆和楚江鐵刀門田言是怨聲載道。

田言嘴裏發著牢騷：“李玉海簡直就是一個吝嗇鬼，一毛不拔的鐵公雞。”

米帆嘆道：“我聽人說李玉海尖酸刻薄，眼裏容不得別人。他的弟子與金錢幫的人拼死拼活的，就賞了三兩銀子，還不夠買藥酒的，壓根就沒把他們當人看。”

田言道：“可不是嘛！那些出力不多的弟子，只賞了一兩銀子，他的兒子卻獨得了三十兩。”

此時，駱非仙和孟坦途從兩人身邊走了過去，裝作什麼也沒聽見的樣子。

駱非仙道：“賈老伯，你說咱們這位李夫人可真是鋪張浪費啊，一頓飯就要花三兩銀子。”

孟坦途道：“小李，你有所不知了。夫人吃不慣咱們府里的菜飯，要去八仙樓里去買，三兩銀子也不算貴。再說了，咱們家老莊主來說，那點兒銀子只不過是九牛一毛，前幾天朝廷賞了莊主十萬兩銀子呢。”

駱非仙道：“我怎麼聽說是二十萬兩？”

孟坦途道：“二十萬兩？”

駱非仙道：“沒錯！就是二十五萬兩銀子，我親眼瞧見的。當時，莊主就拿出了五萬兩，孝敬給了公羊大人，那個公羊大人還認他做了乾兒子。咱們莊主出手還真是闊綽啊！”

孟坦途道：“反正也不是自己的錢。”

駱非仙又道：“賈叔，這是小的孝敬您的。”說著，他塞給了孟坦途一錠銀子。

孟坦途道：“小李，你是個懂事的，朝廷賜了好酒。走，咱們去喝幾杯。”

駱非仙道：“那為啥少莊主還要去買酒？”

孟坦途道：“那些可是好酒，怎麼能給他們喝？這都是少莊主的意思。”

米帆和田言聽到此言，心中憤恨不已。

田言冷冷道：“米兄，你都聽見了吧！人家拿咱們們當傻子，他的弟子尚且只賞三兩銀子，咱們為他賣命，只怕連毛都沒有。”

米帆長舒了口氣，道：“活到老學到老，米某人今天可算是見識了。先不說錢多錢少的事，他們給咱們吃都是最便宜的飯菜，喝最便宜的酒，真是不把我當人。汴京住客棧這麼貴，還要我們自己出錢。李玉海的待客之道，我也算是見識了。”

田言道：“那個李明卓的所作所為，你我都看在眼裏。在他總是以為自己聰明，拿別人當傻子，背後編瞎話，挑撥離間。在我面前說田兄弟你的不是，背後卻罵著我，咱們倆可是過命的交情，你的為人，我還不知道嗎？”

米帆道：“此等小人是寧死不吃虧，拚命佔便宜。今天，我就帶着幫里兄弟回總舵，老子再也不受李明卓那個鳥人的惡氣了。”

田言道：“我看到李明卓那張鞋拔子臉，氣就不打一處來，想狠狠地打他一百拳，出一口惡氣，一解我心頭之恨。”

米帆握緊了拳頭，恨恨的道：“忍無可忍，無需再忍。”

田言道：“也好！咱們臨走之前，我要與他一戰，給兄弟們出口惡氣。”

“戰則請從！”一個人從角落裏走了出來。

米帆拱手道：“我當是誰呢？原來是風虎堂歐陽兄！”

歐陽靖道：“走，咱們這就去。”

田言道：“好！”

李明卓吃着飯，嘴裏發出“吧唧吧唧”的聲音，突然闖進來三個人。李明卓抬眼望去，只見三人臉有怒色，便問道：“三位前輩，你們來這裏幹什麼？”

歐陽靖伸手就要打李明卓，嚇壞了汲嫡，護在兒子前面。

田言一把拉住了歐陽靖，道：“歐陽兄，咱們不要在母親的面前，打人家的兒子。”

歐陽靖道：“也對！”

米帆道：“姓李的，我來就是要告訴你一聲，老子明天就要走了。”

李明卓擦去嘴邊的油，道：“好，幾位要走，我也不好強留。今天的晚宴，算是給你們送行了。”

三人摔門而走，路上也少不了發牢騷。

李明卓道：“娘親，這件事千萬不要告訴爹爹。”

汲娣冷冷道：“你們父子的事，我不管！”

夜宴，李明卓召集了各路江湖俠士，自己卻遲遲未來。席間，人們議論紛紛，怨聲載道。飯菜也都是餿了的，酒都是摻了水的，泰山派時光的酒碗裏更是出現了蟾蜍，當然不止他一個人的碗裏有東西。

“各位前輩，恕我來遲，還望見諒。”李明卓向眾人拱了拱手，當真是千呼萬喚始出來。

徐志龍道：“你罪該萬死。”

李明卓強壓怒火，笑道：“在座的各位都是俠義之人，有人要走。想與柴俊臣為伍，我也絕不攔着，畢竟是人各有志。”

時光冷笑一聲：“狗雜種，你說什麼胡話呢？”

李明卓道：“還是那句話，誰要想走，我絕不強留。誰要是一時想不開，不想留下來行俠仗義，也行！日後若是傳揚出去，也不會壞了我的名聲。所以，各位大俠為了自己的名聲，不要義氣用事，小心一失足成千古恨。”

時光怒道：“這樣的大俠不做也罷！”

米帆道：“不要和這個小畜生廢話了，咱們走。”

李明卓冷笑道：“你們黃河幫的黃幫主也像你一樣，是一個卑鄙小人，剿滅金錢幫惡賊，你出了多少力，我們正氣山莊好生招待你，可謂是仁至義盡了。”

米帆臉一黑，怒道：“你說我可以，但是你不可以說我們幫主。”

李明卓朗聲道：“今天我就把話撂下，明天你們誰敢走，就是與在座的人為敵，就是與我們正氣山莊為敵，也就是與武林正道為敵！”

“與你們李家父子為敵又怎樣？我畢盛今天就與你們正氣山莊劃清界限，從此便與你們李家父子分道揚鑣，咱們井水不犯河水。”一個矮胖的老者將手裏的碗一下子摔了個粉碎。

李明卓怒道：“畢師叔，你竟然敢背叛師門。”

畢盛說道：“你算什麼東西，我還要帶着我的弟子開宗立派。到時候，還望各位江湖朋友賞臉。”

眾人紛紛向畢盛拱手道賀，李明卓見了火冒三丈，尋思了半晌，忽道：“來，我敬大家一碗酒。我相信，在座的都是正道人士，不會與武林敗類、欺師滅祖的邪魔外道為伍。”

時光道：“老子才不喝你的假酒。”又向眾人問道：“你們敢喝嗎？”

米帆冷冷道：“李玉海的酒雖然便宜，但是沒有摻水。我的碗裏有一條魚，你當我們是傻子嗎？”

李明卓道：“姓米的，你可不要得寸進尺。”

時光一拍桌子，怒道：“李明卓，只要你喝了我手裏這碗有蟾蜍的酒，我可以既往不咎！”

米帆道：“對，還有我的這碗酒，你若是喝了，我就當什麼也沒有發生過。”

李明卓笑道：“酒里怎麼會有蟾蜍？你可不要睜着眼睛說瞎話。”

徐志龍上去一把按住李明卓，米帆等人掰開他的嘴，時光把酒往他的嘴裏灌，其他的人與正氣山莊的家丁打成一團。李明卓看見那隻蟾蜍的背部，就像李明豹的臉，令人作嘔，他拚命的掙扎。那群人點住了他的穴道，硬生生讓他吞了那隻蟾蜍。眾俠客還不解氣，又灌了三大碗。

李明卓哭道：“希望各位大俠可以兌現承諾，既往不咎。”

時光學着李明卓趾高氣揚的樣子，壞笑道：“我是騙你的！”

歐陽靖道：“諸位兄弟，不如我們把這些摻了水的酒，都淋在他的狗頭上，然後再每人向他吐一口口水，如何？”

李明卓大叫道：“我爹是李玉海，你們都給我等着。”

眾人都端起摻了水的假酒，有的倒在他的頭上，有的砸在他臉上，所有人都朝他吐口水，更有懷恨在心的人對他拳打腳踢。事後，眾人聚於八仙樓開懷暢飲。第二天，各路武林人士陸續離開汴京城。正是以利相交者，利盡則疏。

卻說古劍買了一匹瘦馬，一路向西，去了長安。

長安，雪晴。

江別南站在向陽的高牆下，痴痴地望着前方，雪地上的空留兩行腳印。每個人心中都有一座墳墓，埋葬在一個未亡人。江別南心中的那個人，便是慕容初雪。他們在錯誤的時間相遇，錯過了今生。他用一瞬間愛上了慕容初雪，用一生來報答她。而慕容初雪永遠也不會選擇他，無疑江別南的愛是卑微的，卑微的像是塵土。

江別南沉思半晌，向柴府里院走去。一進暖閣，便覺得溫暖如春。一個女人挺着大肚子忙站起身來，向江別南請安。

江別南溫聲道：“彩虹，如今你身懷六甲，走路要小心，不要動了胎氣。”

劉彩虹是江別南為柴琅欽定的夫人，是一個大家閨秀。不知道從什麼時候，也許在柴琅剛出生的那一天。從他記事的那天起，江別南就刻意的為他安排着一切，就連他穿什麼衣服，都必須依照江別南的意願。劉彩虹不愧是大家閨秀，衣着華貴優雅，是一個很賢惠的女人。

柴琅道：“江伯父，你來的正好。”又向身邊的女婢道：“準備酒，我要和江伯父喝酒。”

江別南雙手奉上一個精緻的小盒子，道：“少夫人，打擾了。”

劉彩虹收了小木盒，笑盈盈的道：“來就來吧！還送什麼東西，都是一家人。”

柴琅道：“江伯父，來坐。”

劉彩虹幫江別南盛了一碗飯，遞給了江別南，問道：“江伯父，一年忙到頭，也該歇幾天了。近來，幫里也沒啥事，怎麼不跟江伯母好好團聚一下呢？”

江別南喝了一口酒，道：“她回娘家了。”

柴琅道：“彩虹，你有所不知。江伯母，每年這個時候，都會回娘家。”

劉彩虹道：“江伯母的娘家在哪裏？”

江別南道：“汴梁。”

劉彩虹道：“那裏可是李玉海的地方。”

江別南笑道：“沒事。”

三人吃過了飯，柴琅和劉彩虹送走了江別南，關上了門，趕走了婢女。

劉彩虹的臉色一變，冷冷道：“李玉海滅了咱們幾個分舵，你有何打算？如今，玄真教的人與我們勢不兩立，你又有什麼對策？”

柴琅道：“你放心吧！江別南都籌劃好了，咱們只需要……”

劉彩虹插嘴道：“江別南……江別南……你就知道江別南，你事事都按照他的意思去辦，事事都依從他，我真不明白，這金錢幫究竟是誰當家？”

柴琅拉着她的手，道：“彩虹，你別生氣嘛！直到今天，江別南無論做什麼事，都是為了金錢幫。從很小的時候，他就在我身邊，一直忠心耿耿，向來都是心甘情願的輔佐我，為我操辦着一切，所以我沒有緣由殺了他，豈不是寒了兄弟們的心？”

劉彩虹掉過頭去，冷冷道：“王莽謙恭未篡時。”

柴琅拍了拍他的後背，道：“彩虹，你儘管放心好了。只要江別南敢有二心，我就殺了他。我也知道他是一個居心叵測的人，但是江別南對我們金錢幫還有利用價值。”

劉彩虹語氣稍微平和了一些，說道：“那你也不必事事依從，凡事都聽他的。你要有主見，幫里的事應該由你來做主，而不是江別南。做妻子的總是希望自己的丈夫是一個頂天立地的大英雄，說一不二，我也是這樣的。”

柴琅抓住她的兩條胳膊，深情的望着劉彩虹，滿眼都是愛意，道：“我知道了，你放心好了。我向你保證，我一定會成為你心目中的那個說一不二的大英雄。”

突然響起了敲門聲，柴琅問道：“什麼人？”

一個下人道：“少莊主，是我！”

柴琅道：“進來。”

那個下人將幾個穩婆帶進屋裏，說道：“少幫主，江爺說了，少夫人這幾日就要臨產了，所以找來了幾個穩婆。”

柴琅看了一下劉彩虹，只見他一臉陰沉，說道：“好了，我知道了。你先安排他們在府里的客房住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