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雄雞扇翼,飛不過鴉 。(06)

第18章 雄雞扇翼,飛不過鴉 。(06)

06劍神

揚州城北三十里的楊柳集,人煙罕至,一騎快馬迎着寒風悠閑的走到了白蓮酒棧前,王圖南滾身下馬,把馬匹系在門前的柳樹上。

店小二笑道:“客官裏面請。”

王圖南進了客棧,叫道:“小二,來壺茶。”店小二上了一壺茶,王圖南倒了一杯,說道:“茶是涼的,這就是你們的待客之道。”店小二道:“茶涼?喝完這壺茶,人比茶還涼。”

王圖南嘆了一口氣,道:“店裏的小二竟然如此蠻橫,真是店大欺客啊!”

店小二冷哼一聲,從后廚取來殺豬刀,卻見茶壺冒着白氣,知他用內力熱了涼茶,便問道:“客官,這茶可好喝啊?”

王圖南放下手中茶碗,道:“這茶我熱了之後,別有一番風味,清香沁人。”

那店小二道:“客官真是一個識貨的人,這是本店獨有的金波旬花茶,花香醉人。喝了它的人,做成包子,十分鮮美可口。”

王圖南笑道:“這是一家黑店,卻偏要叫什麼白蓮,有趣。”

那店小二獰笑道:“一般的江湖人,只要聞一聞金波旬花茶香味,就會暈倒,你卻還在這故作鎮定,與我談笑風生,可見閣下是個高人。客官,後堂的鍋已經燒好了,就等着你下鍋了。”說罷,那店小二手中的殺豬刀將要砍向王圖南,王圖南卻先將滾燙的茶水卻潑進了他的眼睛裏,那店小二痛得滿地打滾,大叫幾聲之後,便失去了知覺。

只聽一聲“兄弟們殺啊”,一群人沖了過來,王圖南氣定神閑,依舊坐在那裏,穩如泰山。

忽然一個李文浩像箭一樣射了過來,身法飄忽,猶如鬼魅,進來的一瞬間,十幾個人應聲而倒。

“客官,請收下留情。”一個女人從後堂走了出來,一擺手讓那群人退下,道:“燕憶,見過李相爺、王爺。”她向李文浩走了過來,忸怩作態,搔首弄姿,媚聲道:“初次見面,多有得罪,多多關照。”

李文浩道:“五毒蝙蝠王燕憶本是官家之女,與比自己大十五歲的舒先生私通,而這位舒先生便是明教鯪鯉舒鴻彬。後來,你們夫妻兩人煉製屍毒,一月之間,鄂州七萬餘人死於此毒,如若不知天香派曲無憶,恐怕如今便再無鄂州人了。便是蛇蠍心腸,也沒有你這般狠毒。”

王燕憶道:“李相爺好見識,無愧於百曉生之名,王爺你說呢?”她賣弄着風情。

王圖南冷笑道:“別的我不知道,我只知道一個到處賣弄風騷的女人,一定是個下賤的女人。”

王燕憶嫣然一笑,道:“王爺此言差矣!男人多情叫風流,女人多情叫風騷。天下哪有這樣的道理?你說呢?李相爺。”

李文浩道:“這確實是不公平。”

王燕憶又道:“舒鴻彬在我之前,就有了三個妻妾,我找幾個男人睡覺,又有何不可?”

李文浩道:“王娘子所言甚是。”

王燕憶道:“王爺,蘇副教主已經在樓上等候多時了”

王圖南緩步上樓,一個道風仙骨的老者自斟自飲,三人寒暄了幾句,坐入席中。

蘇唯習道:“王爺,咱們打開天窗說亮話。我要與你做一筆買賣,這筆買賣你穩賺不賠。”

王圖南笑道:“你不妨說來聽聽。”

臘月初二,呂還真拜祭了父母,便和師婉兮回了白雲山莊。

師婉兮道:“我要去華山看日出。”呂還真道:“也沒什麼好看的。”師婉兮道:“這麼多年了,你也不回華山派。”呂還真道:“那裏也沒有什麼故人,回去幹什麼?去了也只會觸景傷情,又何必徒增傷悲呢?”

臘月初三,呂還真和師婉兮以及五個輕功極好的婢女,登上了松檜峰。呂還真望着白帝祠思緒萬千,草木依舊,物是人非。

師婉兮道:“這華山元首,南面千丈絕壁,直立如削,山勢險峻,真如刀斧劈開的一般。”

呂還真看着千山暮雪,說道:“華山雖然險峻,卻不及人心險惡。”

忽聽一個熟識的聲音喊道:“呂師叔是你嗎?”

呂還真回身看去,只見一個容貌秀麗的女人,眉花眼笑,向他急步走了過來。師婉兮看了一眼呂還真,又仔細打量了一番眼前的女子,但見她神情文靜自然,肌膚豐潤,胖瘦適中,身材勻稱。身穿杏黃色綾羅綢緞面的棉衣,上面用金絲銀線綉着幾隻蝴蝶。

呂還真臉露笑容,問道:“你近些年來可好?”那女子道:“還行。呂師叔,十多年了,你都去哪裏了?”師婉兮微笑道:“他去過的地方可就多了。”

呂還真道:“小源,怎麼不見寒梅太師叔?”

李思源道:“她老人家去了落雁峰華山極頂了,說是要幫你收一名弟子。”

師婉兮道:“凡事有第一次,就有無數次,這話還真不假。”

幾人登上南峰絕頂,頓感天近咫尺,星斗可摘。師婉兮舉目環視,但見群山起伏,蒼蒼莽莽,黃河渭水如絲如縷,漠漠平原如帛如綿,盡收眼底。又見一個枯瘦的老太太佇立在寒風,身披鶴氅,手執拂塵。

呂還真半跪在地,道:“弟子呂勝天拜見太師叔。”

寒梅大師回過身來,顫聲道:“還真?你還活着。”喜極而泣,道:“小兔崽子,你這麼多年,都去哪裏了?無論如何?你活着就好。”

呂還真道:“太師叔,你身體一向可好?”

寒梅大師道:“很好,每年都有一個不知名的呂姓弟子,給我送衣送補品,看來那個就是你這個小鬼頭了。”

師婉兮道:“除了他還能有誰?”

寒梅大師問道:“小娘子是?”

呂還真道:“內子師婉兮。”

寒梅大師道:“除了還真,還有誰會想起我這個老太婆。”李思源道:“老太太,你太偏心了,還有朱琳師妹?”寒梅大師笑道:“對,還有我的小源子。”

李思源問道:“老太太,那個獨孤橫秋是不是也該爬上來了?”

寒梅大師道:“他在那裏。”

師婉兮放眼望去,只見一個人沿着懸崖峭壁向上攀爬而來,說道:“這是要幹什麼?”

李思源道:“本派弟子,天資極高者,攀爬上來,便可以成為扶搖子祖師的弟子,由本派資歷最高的長者,親傳劍術。這麼些年來,也只有呂師叔一人從這裏爬了上來。”

師婉兮心道:“這要是一失足,肯定必死無疑。就算輕功再好,也是粉身碎骨。然後辛辛苦苦的爬上來,再學一些中看不中用的華山劍法,真是得不償失。”

寒梅大師道:“我聽說近些年來,江湖上有個呂還真,劍術如神,那可呂還真可是你?”

呂還真道:“正是弟子。”

寒梅大師道:“那你是否悟出了無相劍?”

呂還真道:“華山派祖師所傳龍形無相劍,包含了華山七種劍法,拏雲劍、握霧劍、疾風劍、驟雨劍、掀雷劍、決電劍和碧雪劍,而它們對應的便是易經乾卦的潛龍、見龍、惕龍、躍龍、飛龍、亢龍以及群龍無首。”幾個人一頭霧水,但也都點了點頭。

呂還真又道:“龍,鱗蟲之長,能幽能明,能細能巨,能短能長,春分而登天,秋分而潛淵。角似鹿、頭似駝、眼似兔、項似蛇、腹似蜃、鱗似魚、爪似鷹、掌似虎、耳似牛。藥王孫思邈的《千金要方》所載一月胚,二月胎,三月血脈生,四月形體成,五月能動,六月諸骨具,七月毛髮生,八月臟腑具,九月谷氣入胃,十月百神備則生矣。世間生靈,無論是人,還是飛禽走獸,其胚胎都是相似的,胚胎就是龍,龍生萬物。”

寒梅大師道:“這又與無相劍有什麼關係?”

呂還真繼續道:“我也是從內子的秋水劍法中悟出來的,這秋水劍法只有一招,這一招卻是千變萬化。而無相劍雖有七種劍法,實則是一種劍法,也只有一劍,這一劍無相無不相。乾坤一劍,天地一殺。”

就在這時,獨孤橫秋爬了上來,喘着粗氣,坐在地上。他坐了一會兒,便過來拜見寒梅大師。

寒梅大師道:“橫秋,這位便是你的師父呂還真。”

獨孤橫秋一怔,隨即便跪在地上,說道:“徒兒拜見師父。”

呂還真忙將他扶了起來,幾人去了松檜峰寒梅大師的住處。那是一處不太大房子,眾人圍在火爐旁,兩個華山女弟子煮着茶,一個叫朱紅泥,一個叫桃華。

寒梅大師叫道:“還真。”

呂還真道:“弟子在。”

寒梅大師道:“橫秋是咱們華山派近百年來難得一見的劍術奇才,你可要好好教他。”

“弟子自當竭盡全力。”呂還真解下腰間軟劍,說道:“此乃紫薇軟劍,為師今日就送給你。”

獨孤橫秋道:“多謝師父。”

呂還真又拿出《太白十三劍》的劍譜,說道:“這本是《太白十三劍》的劍譜,你先收下吧!”

獨孤橫秋有些猶豫,道:“這……弟子不敢練他派劍法。”

呂還真微笑道:“海納百川有容乃大,天下武學殊途同歸。這太白十三劍的前九劍,更是與華山派劍法相通,以奇險制勝。我們華山派劍法並不比太白劍法差,但弟子卻大不如太白派便是因這門戶之見。本門師祖何曾說過,不可以兼修他派武功?我等學習孔孟之道,豈不也是背叛師門?少林寺般若堂收羅別門別派武功招式,但有可取之處,便為己所用。凡是武學大宗師,一招之中,都集幾派武功之精華。”

寒梅大師道:“橫秋,還真所言極是。”

獨孤橫秋道:“弟子謹遵師尊教誨。”

這時,一個華山弟子提着食盒走了進來,那名弟子把菜飯放在桌子上。

寒梅大師道:“范亘怎麼沒有來?”

慕容雲海笑道:“范師兄病了,今天是我來送飯。”

寒梅大師道:“你是誰的弟子,我怎麼沒有見過你?”

慕容雲海道:“我是李勝朝的弟子,叫做韋淺秋,剛來咱們華山派幾天。”

寒梅大師道:“以你的武學修為,華山派恐怕無人能及。你絕不是李勝朝的弟子,只怕風堯也不是你的敵手,你到底是什麼人?”

慕容雲海笑道:“我是韋淺秋呀!”

呂還真道:“慕容兄,別來無恙啊!你怎麼也做了華山弟子?”

“呂老弟,這都能被你看出來。”慕容雲海撕掉人皮面具,露出一張絕美白皙的面,拱手道:“在下慕容雲海,絕非有意隱瞞,還望寒梅大師恕罪。”

呂還真道:“太師叔,這位便是慕容雲海。”

寒梅大師道:“老身聽說慕容世家的慕容三郎,武功猶在慕容雲龍之上,而且劍術高超,江湖人稱劍尊刀聖。”

慕容雲海道:“那都是些江湖傳言,寒梅大師切勿當真。如今,我也不是慕容家的人了,我早就被他們逐出家門了。”

呂還真道:“慕容兄,你怎麼來華山了?”

慕容雲海道:“我是來參加那個華山論劍的,據說是當世幾大高手都會來,難道你不是來參加華山論劍的嗎?”

呂還真道:“都有誰來了?”

慕容雲海道:“這個我就不太清楚了,不過我見到了苦心大師和謝劍仇了。再過幾天,你就知道都有誰來了。”說話間,他又戴上了人皮面具,說道:“寒梅大師,我要回去了,告辭。”說罷,便提着食盒走了。

呂還真道:“太師叔,我們也該告辭了。”

寒梅大師道:“外面天寒地凍的,你們就別走了,多留幾天,你住的地方,一直都留着。”

師婉兮道:“也好。”

寒梅大師道:“紅泥,你先把這幾個小姑娘帶去咱們華山派的客房。桃華,你去將還真的小房子收拾一下。”

獨孤橫秋有些累了,就在偏房睡了。師婉兮與寒梅大師有說有笑,問了許多呂還真的事,才和呂還真去了他的小房子。只見那個小房子的案子上堆滿了書,呂還真拿起一本道德經翻看,裏面夾着幾片黃葉子和三隻紙蝴蝶。

突然師婉兮從背後抱住了呂還真,呂還真心下一驚,忙合上書。

師婉兮道:“你的那個指腹為婚的風華師姐是一個什麼樣的女人?”

呂還真道:“她與娘子相比,一個天上一個地下。”

師婉兮道:“那誰是天上,誰又是地下?”

呂還真道:“這還用說嗎?我家娘子自然是天上。”

夜深了,夫妻兩人相擁而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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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外蒼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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