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狼崽子
楔子
虛空洞，位於太古星無靈大陸西北方的虛空海之上，裏面屹立着世界上一種古老種族的棲息地——虛空龍島。
相比於平時的靜謐，此刻的虛空龍島上不可謂不熱鬧。
虛空龍島百丈之高的白玉祭壇之上，有三波人馬凌空對峙，幾處強大的威壓各自盤踞一方，虛空都被擠壓得發出嗚嗚聲響。
龍無極前方的那群人冷冷的注視着將兩個嬰兒護在後方的龍無極等人。
“龍無極，龍無魔，你倆還要執迷不悔嗎？還不快將坤兒和那個神秘女嬰交出來。”龍無雙冷冷的開口，沒有任何錶情。
龍無極看了眼龍無雙身後的那些人，努力吸了口氣來平復心情。“我的好堂兄，你趁着伯父和我爹一同閉死關，竟然在坤兒完成血脈傳承后夥同凰族那些畜生想害死他，你配做他族祖嗎？啊？”
“還有你們兩個，龍無衍，龍無沙，你們配做他族祖嗎？啊！！”
似是壓制不住自己的情緒，龍無極向前咆哮道，披在身後的滿頭白髮隨風亂舞。
聽得此話，凰靈臉色微變，不過隨即變成了輕蔑的微笑：“我只是來看戲的，今日無雙老兄誠摯邀請我前來看戲，我自然要來。不過既然是看戲，我就不會出手。”
“我說了，我做這一切都是為了我族，我別無選擇。”
“祭壇生變，天降女嬰，神雷憾地，此乃不詳，為了我族未來，應除之。”身着玄色長袍的龍無雙看了眼頭頂凰冠的那些金袍修者無奈嘆息，不過眼神之中依舊流露出那似萬年玄冰般的冷漠。
“我呸！”龍無極還未反駁，身後便出現了不屑的聲音。
“吾兒乃是天生至尊，又是龍族祖脈級血脈，那女嬰雖說從天而降，不過乃是天賜神體，何來不詳，分明就是你這老東西聽信劫蒼妖語，對吾兒心懷不軌，枉我叫你從祖父這麼久，現在才明白當初老子瞎了眼。”
“我呸，要戰便戰。”龍元天破口大罵。
“元天！”龍無極低聲斥道。不過龍元天現在可是正在氣頭上，哪裏聽得見。
聽得龍元天破口大罵，龍無雙眼中閃過一抹狠厲，對着身旁的龍無衍和龍無沙微微點頭，然後看向龍無極等人。
“既然元天如此要求一戰，那就不要怪從祖父以大欺小，以多欺少了，動手！”
龍無雙大手一揮，龍無極等人所在的空間就開始大片大片的塌陷……
……不過半刻，虛空龍島便再次陷入靜謐，只有喃喃的抽泣聲不斷在虛空回蕩。
太古年間太古星世界之心被破壞，太古大陸支離破碎，化為多片大陸，在這之前，太古星就只有太古大陸和極少數零散的島嶼。
據封魔錄記載：太古大陸自碎裂起，由於氣候與氣息所致，化為適宜不同族群棲息的多塊大陸，國主們為了爭奪土地和資源，為了滿足私慾和貪念，戰事頻繁。
一塊大陸上往往有多個帝國，幾乎只有關乎大陸利益時同一塊大陸的帝國才會一同聯手對抗外敵，其他時候都在明裡暗裏地爭奪各種資源，糧食、天材地寶……。
力量便是這裏的一切，這是一個人吃人的社會，是一個只有強者才配活得精彩的亂世，這便是太古世界。
（魔陸，古澤五年）歲在鶉火，玄之月，季為旻天。一個滿臉胡茬的中年男人帶着兩個婦女和兩個孩童途經許多沼澤地順着羊腸小道來到了這個森林盆地……
“就這裏了。”胡茬男人開口道。他看向此處，附近有巨木高之十丈，有灌木低至三寸，最重要的就是此處盆地平整並且沒有太多的巨樹，倒是灌木成群，伐之便適宜居住。燒之適宜種上比較好在此地生長的禾黍。
如是想着，龍元炎拍了拍別在腰間的小麻袋，裏面裝的可都是吃食的種子，在得到作物之前，就只好委屈一下山間的小動物了。
“爹爹，十靈哥哥又欺負我。”女孩嘴巴嘟嘟，向著龍元炎狀訴十靈的罪行，聞言，十靈停下了撥弄綠蘿小辮子的手，反駁道。
“義父，十靈沒有欺負妹妹，十靈只是覺得妹妹辮子好看！”
“哈哈……”
歲在星紀，皋之月，季為昊天，一晃五年。
五年時間，足以讓十靈變化很多，之前那個兩個小屁孩已經有十七的年齡的，綠蘿出落得亭亭玉立，還有着一張讓人痴迷的臉蛋。
之前那個愛惹事的小子也長了很高的個子，人也俊朗不少，獨獨有點遺憾的就是少年臉上看不出同齡人臉上的那種陽光氣息，倒是整天一副沉悶的臉，幽黑的眼底經常閃現一點大人眼中才有的沉穩。
“嘶~”微微觸碰了一下臉上的傷口，十靈聲音因為疼而變得尖銳起來。暗暗罵了一下晦氣，十靈繼續為自己臉上的傷口上藥。
他臉上的傷口倒不是他自己意外造成的，而是因為鄰村的幾個惡霸傷的，在十靈他們搬來這裏后不過兩年，就因為戰亂的緣故陸陸續續有一些人搬來此處。
就在十靈他們三家旁邊就有一個也是人數不多的村莊，但是裏面好歹也有十戶人家，相比起十靈他們這三戶倒是多了不少，因為臨近，相互之間摩擦倒是不斷，常常因為一些糧食和其他一些事情爭得不可開交。
一來二去到也結下了不少梁子，而十靈也是因此與鄰村幾個痞里痞氣的傢伙到了見面就要動手的地步，但是十靈因為自身的原因打不過他們之中的任何一人，更何況他們有三人，經常將十靈摁在地上暴打一頓。
而十靈現在臉上的傷就是今日前去阻止那幾個小子偷盜嬸嬸種下的菽、麥留下的，那三人之中修為最低的一個小子也是一元聚氣，最高的那個竟是到達了四元聚氣，十靈一個普通人自然不敵，但十靈不怕，即使每次被打得遍體鱗傷他也要咬上那幫孫子一口。
一念到此，十靈微微苦澀的臉上突兀的掀起一抹笑容。
“啊~~”這一笑，直接扯開了十靈臉上的傷口，疼得十靈趕緊將張開的嘴用手給它緩緩合攏，不敢再笑。
“下一次，還要咬你們一口肉！”坐在床榻之上的十靈，用力的將手拍在了床銜之上，幽藍的眸子中亮起一抹凶厲的狠勁。
綠蘿站在十靈房間門外，聽着裏面的動靜，進也不是不進也不是，最後綠蘿搖了搖頭，向外面而去，不過在綠蘿轉身之際，她的眼中，騰起與她頭髮同樣的顏色。
奔騰如火，怒！
十靈是等到夜色將幕，臉上傷口稍微不那麼明顯后才出門吃飯，藉著昏黃的燈光，十靈微微有點慶幸，因為他明顯瞧到龍元炎看了他兩眼，不過還是繼續吃飯，沒有理他。
若放在平日，龍元炎若是知道他又去同鄰村那三個掐了架肯定又少不了一頓臭罵，今日龍元炎的反應到有點反常。
“你今天又去打架了？”不過該來的總會來，十靈突然沒咽下口中食物，頓然語塞。
“爹，十靈哥哥只是去阻止那群人偷糧食。”十靈還未開口，綠蘿就出來圓場。
不過龍元炎沒有理會綠蘿，而是將目光移向了十靈，聲音聽不出喜怒，“十靈，你說。”
“是！”十靈沒有去為自己找借口，因為他義父會識破他所編造的借口，而且這事本就沒有什麼借口可找，打了就是打了，挨了打他也不怨誰，只是自己實力不足罷了。
空氣陷入了短暫的安靜，能夠聽得見三人的呼吸聲。半響，龍元炎才開口。
“吃飯吧。”然後龍元炎就自己率先吃了起來，完全就是一反平常的作風，微微讓十靈一愕，綠蘿臉上則露出了淡淡笑容。
待得十靈自己回了房間，龍元炎才以自己才能聽見的聲音喃喃道：“兩年了，被壓着兩年了，真的快了嗎？難道還差了導火索？”
沒人知道龍元炎在說什麼，綠蘿也是一臉霧水，不過聰明如她，還是能猜到一點端倪的。
翌日，十靈早早的便爬下了床，趁着太陽還未起來就在外面練起了拳，不斷凝練這經脈中那一縷淡淡的符力，試圖衝擊築基瓶頸，但是一個時辰過去，依舊沒有收穫。
坐在外面石凳之上，十靈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氣，就着獸皮外衣裏面的布衣擦着額頭上面的汗漬。
“又失敗了？”身旁響起龍元炎厚重的聲音，不知何時龍元炎已經來到了十靈身旁。
十靈點了點頭，沉默不語。
龍元炎同樣是坐了下來，微微一笑，“慢慢來，不急，快了。”
“快了，不知道這個詞義父你說了多少次了。”十靈雙手抱住脖子，將頭枕在上面，聲音中有一絲不耐煩，不過他卻不敢表現的太過明顯。
微微一笑，龍元炎不置可否，他將目光移向了身後的房子，微微一嘆：“綠蘿若是有你這般勤奮，老子睡著了都要笑醒。”
“……”
沉吟了半響，十靈突然開口：“我若是有綠蘿這天賦，那就好了。”
“會有的……”坐在石凳之上的龍元炎眼角微微有點乾澀，避着十靈的目光。
“義父出去一陣，剩下的時間你自己安排吧。”言罷，龍元炎便起身離開了。此時正值一日之晨，龍元炎有他自己的事情要做。
“會有的嗎？”十靈自嘲一笑，雖然十靈不知道綠蘿是什麼修為，但是他知道綠蘿一定很強，因為每次都是綠蘿及時趕到才能從那些鄰村的狼崽子手中救下自己性命。
心中思量了半響，十靈還是決定前去不遠處的糧田守着，這些天那些狼崽子一定還會前來盜糧，他們這裏以為氣候原因，在這臨近小滿的日子裏，地里的麥和菽竟是快要成熟，相比於外界要快上不少。
而鄰村之人，自然是不會放過這快要成熟的麥菽，就像之前不放過十靈他們之前那些應季糧食一般。
從牆上取下龍元炎的百力大弓，十靈早早的便來到了糧地周邊。十靈身體雖然孱弱，但是百力大弓他還是能微微拉開一點，藉著弓箭之力，十靈還是對那幾個狼崽子有一點威脅的。
“此次帶了五隻箭矢，若是射出去找不回來就又要造了。”端坐在糧地特製的凳椅之上，十靈端詳起眼前的大弓。
大弓是龍元炎常使的武器，其上沒有什麼特殊符號標記，木削稜角分明，弓間弓弦緊繃，微微一壓，竟然壓不動。
因為山間野味狡猾，射獵必需弓箭，雖然龍元炎是一位修者，但是他並不願意使用戰技捕捉野獸，反倒是更願意使用弓箭射獵。
因為常常跟在龍元炎身旁，十靈射技倒也練得十分精湛，但是因為十靈身子骨孱弱原因，十靈射出的弓箭往往有精度而無力度，不過顯然應付一下鄰村那幾個狼崽子還是可以的。
“若是上一次帶了大弓，倒也不至於那樣狼狽，少了一條路，就要另闢出路！”十靈將當大弓在手中提起，微微向前比劃着，拉起空弦，目光不斷堅毅。
不是十靈不懂事，這些年龍元炎為他購置了多少塊符石他心中還是有一點數的，但他都是沒有突破那築基瓶頸，浪費了時間也浪費了金錢，說來也是可笑。
而現在十靈也算是一點一點明白了，即使做不了修者，也可以做一個村野武夫，練得一身好本領，也未嘗不可？十靈聽聞，技藝高強的武士，也是能夠有與低級修者匹敵的一番能力。
但是即便如此，十靈修鍊還是要繼續下去，即便心中重心轉移，十靈還是不會放棄他這個修者夢。
就在十靈思索之間，不遠處灌木之中傳來一陣搖晃，窸窸窣窣的聲音傳入了十靈之耳。
坐在凳椅之上的十靈眼神微微一凝，握緊了手中的大弓，從背後箭簍之中扯出一隻箭矢。十靈嘴角撇開一條縫隙，以微不可聞的聲音喃喃道：“狼崽子們，又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