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參加大皇子!”喬煬跪拜。一時間腦子轉的飛快,大皇子怎麼會出現在這?還是說想請他來的是大皇子?
顧蒼豐表現出一瞬間的吃驚“喬大人快請起,這又不是朝中不必如此拘束。快請起。”顧蒼豐從主位下來,伸手扶他。
喬煬見他這番舉動,不經惶恐“謝大皇子。”
喬煬移步坐在顧蒼豐的下方。開口問道“大皇子,不知太尉...”
顧蒼豐見他問起,微微一笑,解釋“喬大人稍等,太尉去取好東西了。”
喬煬點點頭,又聽他繼續說道“前些日子,太尉從父皇那裏得了賞賜的好茶。喬大人也是知道的,南泊的茶是聞名天下的,只可惜產量不多。我到父皇那裏去求,父皇不忍割愛,這才跑來太尉這裏。喬大人今日咱們可算有口福了。”
“南泊的貢茶?!”喬煬這人生平軟硬不吃,是個認死理的主。有時候皇上見他這樣都不免由着他了,可是就一點嗜茶如命。
“哈哈,可不是!老夫也是有幸得了皇上的賞賜。”說話間一人已然進來大廳,來人面相威嚴,眼角到下頜那裏有一條猙獰的疤痕,身着棕色華服,顯得身材愈發高大。
這就是當今掌管大魏軍權,皇帝最寵信的人,姜茽。喬煬從他進來時就感覺到他的氣勢。剛要起身,太尉連忙擺手阻止了他“喬大人不必起身。哈哈哈哈,今日請喬大人來也是聽說喬大人也是愛茶之人。”
“大皇子,喬大人這邊請。後園的早梅這時開的正好。”姜茽說著,引着兩人去後園。
“哈哈哈,好,品茶賞梅,人生一趣阿。”顧蒼豐自然率先走上前,青石小路蜿蜒曲折,隨着太尉在一側的帶領,離得近了點點梅香沁入鼻下,點點紅落入眼裏,顧蒼豐不由得贊一句“好!果真好景。”
身形妙曼的侍女迎着三位坐入梅院裏,石桌、茶具、茶香、梅花和每一張笑臉無疑深深的取悅了人們。太尉格外顯眼的魁梧在梅院裏形成了落差,姜茽一甩棕色衣袖,說道“這些梅樹還是早些年從鎮國寺住持那裏求來的種子,我也是細心栽培多年,這才有如今的景象。”
“實在想不到太尉武將出身,竟喜歡這些花花草草。”顧蒼豐挑眉一笑。
“哈哈,大皇子說笑了。”
太尉朝後面的侍女擺手“分茶。”轉頭又問兩人“兩位可知這沁嵐與別的茶有何不同。”
喬煬坐在一側,緩緩開口“自然不同,沁嵐要先在高溫蒸上半柱香的時間,待香聞散出,取出,用晨露浸泡,再用小火慢慢煮沸,直到茶色變為深紅。”雖然說著並不覺得難,但做起來卻甚是棘手。
“哈哈,喬大人不愧是愛茶之人。”太尉看着喬煬,拍手叫好。
“來來來,都快先嘗嘗吧。”顧蒼豐催促兩人。
喬煬在兢兢戰戰的度過了這半天,他原本想着太尉是想藉機拉攏他……
可是這一天下來到他臨走前太尉也沒跟他說什麼有深意的話,竟不是他自己多想了?姜茽就是單純請他喝茶來了?
顧蒼豐看着喬煬漸遠的身影,不由皺眉,開口“這喬煬平時軟硬不吃,今日來了,倒是輕易讓他走了。”
太尉擺手讓站在身後侍女退下,這才開口“大皇子您也說了,喬煬這人軟硬不吃,如果今日我開口了,喬煬定會生出戒心的,往後還不避着咱們走。”
“心急可吃不了熱豆腐。”姜茽又倒了杯茶遞給他。
顧蒼豐點點頭,手裏拿着茶杯,倒是看着這滿園的梅樹發起呆。他父皇已至不惑之年了,卻遲遲沒有立太子的意思,他雖是嫡出的皇長子,但他的生母在生他時難產離世,他生母的外家這幾年已經落敗,他在朝中背後沒有一個有力的援助,直到兩年前太尉找上他……
“…皇子?大皇子?”
聽到聲音,顧蒼豐這才緩過神來,應了一聲,隨後問道“前幾日太尉你府中鬧賊是怎麼一回事?”
姜茽一愣,眼裏透着狠戾“可能是有人覬覦我府上的寶貝吧。老夫已經把人送進牢裏了。”
顧蒼豐仔細一想,說“此事不會簡單,這人能在深夜神不知鬼不覺的進入你的書房,還能找到密室,此人可能在你府中潛伏多時了,他背後定有人指使。”
他又接著說“剛才就應該把這事告訴喬煬一聲的,他延尉正主管的就是疑案,說不定能從這賊人嘴裏問出什麼。”
姜茽聽后搖頭“大皇子,喬煬現在不是咱們的人。”
顧蒼豐手指在桌面上輕叩,抬頭看他“莫不是太尉已經審過這人了,之後才送去牢裏的。”
姜茽不可置否“當然。”當晚抓到人就連夜審問過了,確定他什麼都沒有發現這才把人送進牢裏的。
“為何不直接殺了他了事?”顧蒼豐疑惑。
姜茽搖頭“殺不得。”
“咱們現在要做的就是放好吃的,等着獵物上鉤。”姜茽拿起桌上的一塊糕點扔在不遠處,就有一隻飛鳥撲稜稜的飛來叼走了糕點。
姜茽看到這一幕,轉頭說“不過幾日就是老夫的壽辰,到時請大皇子看一出好戲。”
這邊喬煬回到府上,直奔柴房。
衛子紀宿醉后,即便日上三竿也叫不醒他。可當喬煬推開門,兩人一站一座,目目相對。喬煬淡淡掃一眼就看向地上還卧着的人,過去踹了一腳,並不是為了叫醒某豬,就是想踹一腳“我讓下人送你出去。”
“不用不用,多謝收留。我識得路,認得,告辭告辭。”衛子紀早已整理好衣襟,就這麼輕飄飄的走了人。
臨走前往裏看了一眼,剛才那一腳並沒有把喬易汎踹起來,那傢伙翻身又繼續睡了過去,衛子紀在心裏默默給喬易汎祈福。
出了喬府,衛子紀摸摸肚子,從懷裏掏出幾個可憐銅板子買了兩個白花花的包子。於雅亭里吃着熱乎乎包子,賞着寒冬景色,湖面冰冷冷其實沒那麼有意境,可在衛子紀搖頭之際,點點落花飄下“呀!居然下雪了。實在應景應景,人生啊人生。”狠狠咬一口豬肉蓮菜包子,燙的在嘴巴里軲轆來軲轆去。
坐了一會衛子紀就坐不住了,太冷了!起身麻溜的回到鳳兮閣洗了熱水澡換身乾淨衣裳,掰開自己的枕頭取出私藏的小金庫,一頭鑽進春宴樓,叫了兩壺好酒一壺烈酒。
果然寒冬配烈酒!肚皮子都暖起來~衛子紀喝的開心,本就宿醉了一晚,這不才半壺烈酒便一頭倒,醉生夢死。都說夢能記住一個人一生所有的細節,衛子紀有一個少時夢悄悄爬出腦海。
“爹爹~累,坐。”
“一朝那不能坐,那是看相的,恩...是騙子!對不對,爹。”還是小少年的衛子紀拉着還是瓜娃子的弟弟。
衛建福笑眯眯,大手摸上兩個兒子的後腦勺“對,不可坐,不可信,哈哈哈。”
對,衛子紀記得,他們三個人就這麼笑着,忽然被老者打斷,老者看着他爹,又看着他與一朝。那時候他不知道,現在看起來那是一雙怎樣的蒼老的眼神,一雙伶俜闃然的眼睛,看着他和一朝說了三個字“臣子命。”
然後就是胳膊上傳來大力的疼痛,他抬頭看,他想看到他爹的臉。看見的卻是店小二的臉...有看了周圍...恩,是春宴樓,所以方才是夢?小二看到人醒過來了,連忙拿開放在美人胳膊上的手,臉紅撲撲結巴着說“公...公子,我們要...要打烊了,您..您..您看您需要住店...嗎?”
衛子紀揉揉眼睛,起來伸了伸懶腰,付了錢打着哈欠出了門。眼底的迷茫證實了他的不清醒。
偌大的青石巷裏只見一人搖搖晃晃的走着,這時已至深夜,就連月牙也悄悄躲進了雲層里。風起時便捲起地上的殘葉,在空中翩然躍舞。場景蕭瑟耐人尋味,走了半晌,衛子紀愣在那裏,拐角過去是一個偏僻小巷,眯眼細瞧,乖乖!這哪裏是鳳兮閣的路阿?衛子紀背靠在牆上,隱約面上顯露些許失落。
“小樓西風烈,烏雲夜南山。恐難吾,沒了歸宿!”
琢磨是否尋一個離得近的客棧下榻之際,耳里能隱約聽到隔牆那邊傳來的吵鬧聲。伸手揉揉眼角,暗暗發誓之後再也不喝這麼多酒了。秉着閑事不近起身,衛子紀欲離開,轉頭瞧見冷僻小巷聚着三五一群人。這大半夜怎會還有人不睡覺?
好奇心驅使下,衛子紀貓着腰過去。便見一人:顧有文人,顏如玉不其聲溫和一表,猶如微風中柳枝。
衛子紀心想,看他這般身姿定不是身前幾個大漢的對手,肯定會被欺負了去。衛子紀糾結着要不要上前幫忙,來展示一下他英雄救美的風姿。可是又看了看對方人高馬大的......衛子紀搖搖頭“不行,就算再加上個我也完全沒有贏的可能吧。”說著就要原路返回,卻因為地面結冰的緣故“撲通”一聲摔了個狗啃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