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

林涵猛地坐起,眼神不斷地游移,神情頗為慌亂,而他的身上也早已被汗水浸透。

“又做惡夢了......”他苦笑一聲,伸手拭去了額頭的汗滴。

這個奇怪的夢縈繞在他的記憶中已經有很長一段時間,夢裏驚險的追逐,叢林中出沒的各種妖獸,每每讓林涵驚恐萬狀,從噩夢中驚醒。

記不得什麼時候開始,他就總在深度的睡眠中重複這同一個夢,最初還是偶爾有之,但最近卻愈發頻繁起來,尤其是夢境中的世界,總給人一種頗為真實的感覺,這種感覺,讓林涵尤為痛苦。

林涵站起身,脫去了身上被汗水浸透的襯衫,又從床邊拿起一件乾爽的套頭衫換上,然後抓起水杯,一口氣喝了個夠。

隨意地舒展了一下身子,骨骼上傳來“咯咯”的響聲,彷彿一台鏽蝕的機器,重新運動了起來。林涵緩緩地走到窗前,一把拉開窗帘,刺眼的陽光頓時灑遍房間的每個角落。

林涵在窗前小站片刻,盡情地沐浴在溫暖的陽光下。此時的他,倒有幾分難得的滿足。

他的房間就是一棟七層磚混解困房的頂部閣樓,房主住在七樓。原本這閣樓是從七樓房主的房間通上去的,但因為樓主的女兒小,租房子給林涵的時候,擔心他一個毛頭小子會有什麼不地道的行為,所以那樓主就花了幾個小錢,買通了小區物業管理員,偷偷地在七樓樓道頂部貼着牆壁架了個鐵梯,又在棚頂開了個小門,把七樓通向閣樓的開口抹死,這樣林涵就等於是獨立住在一個與人隔絕的空間了,只不過他每次出行,都要爬行這一段樓梯。

當然房主的租金也是打了折扣的,一個月三百,水電另算。其實這個閣樓面積倒是有二十多平米,衛浴皆全,不過因為位於樓頂,夏暖冬涼,實在不是個好住處,如果不是因為兩個特別的原因,林涵是根本不會住在這裏的。

首先自然是房租便宜,其他地方,叫個房子房租也要六百以上,而且從環境上講,也不見得好到哪裏去。能三百塊錢租到個獨立的公寓,已經是燒高香了。

而另外一個原因,實在是讓林涵有些難以啟齒,他的面相有那麼點怪異,在他的額頭中間,有一個鴿子蛋大小的凸起,要說這凸起生得也怪,醫生檢查還看不出什麼問題來,說只是一塊良性瘤罷了,可以手術切除,但林涵家裏窮,哪有錢切除這東西,所以只能由着它留在額頭上。因為這東西,林涵從小的時候就受盡了別人的嘲笑,儘管林涵這人很達觀,但總被人指着議論,也實在讓他有些受不了。

兩方面的原因,使得他最終選定了這個閣樓作為自己的住處。這樣一租就是一年多,一晃他已經到了大二的階段。

林涵的家境也不是很好,父母都在農村,家裏還有個哥哥,開了個農場,生活上還算過得去,可再養活父母,供這個弟弟上學,家裏就有些吃緊了,所以說,林涵其實是家裏的一個負擔。

好在他也算懂事,平日裏沒有多大的花銷,一個月除了學雜費和房租,手頭三百塊錢已經夠用了。所以他哥也還供得起,不過林涵還是暗下決心,等自己學校畢業了,一定找份穩定的工作,到時候和哥哥一起撐起家,那時候也該是讓父母好好享享清福了。

林涵平時讀書也算刻苦,成績也是不錯,他的生活一向很規律,早上七點上學,晚上九點回來,倒不是不想住宿舍,只是因為頭上的那個特殊的凸起,讓他很受人關注,而那些關注的人多是好奇居多,卻沒有那個人是真心要和他做朋友的。因此林涵在學校里的朋友不多,又總是聽到別人在背後的議論,時間長了實在影響他的情緒,無奈之下,他也只能是獨來獨往了。

今天是周一,在住處歇息了大半天,林涵精神飽滿地背着書包下樓去,在街邊早市上買了一碗豆漿和兩根油條飛快地填了肚子,就急着搭上了公交車。

周一早上人本來就擠得厲害,整個車廂幾乎成了一個沙丁魚罐頭,男男女女,不分老少,以極其曖昧的姿態擠壓在一起,各種汗味、香水味、口臭、狐臭......,還有、居然還有汗腳味充斥在整個車廂里!

“我靠,誰他媽把鞋脫啦!”林涵旁邊的一位眼鏡男高聲地喊道,看他那表情,彷彿是受到了極大地委屈。

車上的人平靜地望了他一眼,卻又偏過頭去,目光獃滯地望着前方。

“媽的,現在這人的素質,居然在公交車上能把鞋脫了,實在是世風日下啊!”眼鏡男忿忿地嘟囔了一句,然後推開車窗,一口濃痰噴了出去。林涵無奈地望着身邊這人,感到一陣反胃。

眼鏡男嘴上還在嘟囔着,車上的人卻視若無睹。突然,眼鏡男猛地停止了嘮叨,眼睛卻死死地盯住前方。同時他的嘴裏還不忘低聲說道:“靠,正點啊,這事兒居然讓我給碰上了!”

林涵驚訝地看了看眼鏡男,只見這人眼現奇光,一對犀利目光正瞄向旁邊。

林涵有些好奇地順着眼鏡男的目光向前望去,一幕不堪的情景頓時顯現在他的眼裏。

就在不遠處,有一個身高中等的三十多歲男人,正以一種奇怪的姿勢,緊貼在前面一個少女的身上,而他的身體,正在不停地前後蠕動着。中年男人身前的少女面色緋紅,一個勁兒地避讓着,但她的身形早被那男人擠住,絲毫動彈不得。

公交色狼!

林涵腦海中猛然閃過四個字,這傳說中的一幕居然讓自己給碰上了。

其實林涵也不想多事,想來這種公交色狼到處都是,自己想管也管不過來。不過此時,當他看到那少女憋紅了臉,那種想哭的表情,心中就不由得惱火起來。

這個時候那猥褻男卻依然不肯罷休,不僅僅是身子加快了律動,甚至一隻不規矩的手,也突然從那女孩的小腹下滑入,竟然是要把手伸入少女的衣服里。

林涵終於是看不過眼,鼓起勇氣大喊一聲:“幹什麼呢你個流氓,大白天摸人家女孩子嗎!”

車廂里的人被他一聲大喊嚇得一激靈,一個個都打起了精神,興奮地四下里張望,要找出聲音的來源,而隨着林涵身邊幾個人目光的指引,大家最終把注意力都定位在了林涵的身上。

經他這麼一喊,那猥褻男不得不停止了動作,也放開了那隻罪惡的手,少女看準機會,拚命掙脫了他的壓迫,躲到車門口去了。

此時猥褻男也不敢再有什麼舉動,只能雙手抓住車扶手,不過他的目光撇向林涵,卻帶有一絲怨毒狠辣的意味。

車上的人見沒有熱鬧可看,又一個個閉上了眼睛,車裏面重新又恢復了昏昏欲睡的景象。

到了下一站,那個被侮辱的女孩子就衝下了車,林涵卻再坐了三站,這才來到了自己的學校附近。

車站的站點並沒有設在學校大門口,從這裏走過橫道,穿過一段有些坡度的林蔭路,要再走幾百米才能進入校園的北門。

今天他的車到得有些晚,林涵進來的時候,路上已經看不到幾個人,大部分同學應該已經進了學校。

林涵背着包,走上那段有些坡度的林蔭路。得抓緊趕進教室去,否則要遲到了,林涵想着,腳上更是加緊了腳步。

眼看就要穿過這條林蔭路了。也就在這個時候,一個身影突然從林蔭處閃了出來,伴隨着的是一聲冷笑。

林涵訝然抬頭,正看到了一張猙獰的面孔。他的心裏猛地一緊,因為站在自己前面的,分明就是那個公交色狼!

“你、你想幹什麼?”林涵心中緊張,連忙向後退去。

“幹什麼,裝英雄強出頭,老子給你放血來了!”那猥褻男突然從衣兜里掏出一把刀刃足有十餘公分的刀子,猛地向他衝來。

林涵大驚失色,轉過身發瘋地向後跑。

“救命,要殺人啦!”他驚恐地喊道。

前面離學校大門還遠,那身後的猥褻男又跟瘋子一樣猛追,以林涵的體力,恐怕跑不到一半就會被抓住了,所以他選擇的是往跑回,因為後面就是馬路,大庭廣眾之下,相信那人也不敢怎麼樣,何況馬路對面一百多米外就是警察局,上了馬路這猥褻男就不敢動手了。

可林涵才跑出幾步,就聽到身後一陣風聲,隨後就是後背一涼,伴隨而來的便是一陣劇痛。

林涵不敢回頭,依然是向前疾奔,此時路上僅有的幾個行人也已經看到這裏的異常,一個個驚恐地向遠處逃去。

林涵背部受了傷,腳下也是十分慌亂,一個沒站穩,就跌倒在了地上,此時正好那人的第二刀劃過來,貼着他的額頭劃了過去,差點沒把他的眼睛劃到。

林涵跌坐在地上,一股熱流順着頭頂淌了下來,林涵知道自己的額頭受傷了。

“臭小子,今天老子就捅死你!”那人惡狠狠地叫道,這個人顯然也是氣急敗壞,連後果也不顧了。他手中的尖刀也對着林涵當胸刺來。

林涵在這樣的生死關頭,也不知道哪裏來的勇氣,他猛地挺起身子,就在對方向他刺來的一瞬間猛地抓住對方的尖刀,也不管自己手部傳來的劇痛,猛地用頭頂在了那人的下巴上。

“喀拉”一聲響,那人哀嚎着躺在地上,拚命地翻滾起來。

林涵一撞得手,站起身拚命地往馬路上跑,此時離馬路也就剩下二三十米,眼看着就能跑到安全地帶了。

誰知道那被撞翻的人此時又晃晃悠悠地站了起來,他捂着嘴快速地沖了過來,速度要比林涵快上不少。

林涵心中驚慌,腳上也有些拌蒜,就在即將跑到街口的一瞬間,從後面撲上來的公交色狼猛地揪住了他的衣角,不過那人也是立足不穩,兩個人如滾地葫蘆般,抱在一起滾到了馬路中央。

“小子,今天不捅死你!”那公交色狼按住林涵,尖刀對着他的臉,語調十分的猙獰。

“死了死了!”林涵心中感嘆,索性將頭偏向一邊,等着這人對自己下手。

不過就在這個時候,一聲凄厲的喇叭聲突然響起,兩人驚恐地偏頭回望,只見一個巨大的車頭,瞬間便填滿了兩人的整個視線。

“我這張烏鴉嘴!”這是林涵最後的一絲意識,因為隨後充斥了他滿眼的,便是七彩絢爛的光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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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界縱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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