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8.太子遇刺折劍芳魂歸

第8章 8.太子遇刺折劍芳魂歸

薄紗隨着旋轉輕落,便是東宮地龍高燒也抵不住淡淡寒意襲來。急旋慢轉中,耶律洛央異常冷靜。

所以當看見那自天而降的凜冽刀光時,她竟絲毫不懼,反倒是覺得若是這一刀中了,她也算是解脫了。

這個念頭不過閃現一瞬。耶律洛央咬牙,似受驚一般往後退了一步,堪堪避過刀鋒。

不,不能在此結束。寢殿內煌煌燭光似無數隻眼睛在看着她,她嫵媚的舞姿在牆上扭出凄厲的影,像只在無邊業火中尖叫掙扎的惡鬼。

她的未婚夫的魂靈還在這小小一方錦繡地獄不得超生,他的頭顱變成了燭台,正在不遠處看着自己。

耶律洛央跌坐於地,眸光含淚,不知是驚嚇過度還是悲傷難抑。

蕭錦輝早已無暇顧及於她,暗衛的出現掃了這位太子殿下的酒興,此時正被這位脾氣暴戾的太子數落責罵。她冷冷的瞥着蕭錦輝,看着他和暗衛爭吵。而當她看見蕭錦輝怒不可遏拔出床帳內用以防身的寶劍欲砍那暗衛時,目光便再不能自劍上移開——

他手中所拿的這分明是宇文林濤的家傳佩劍!耶律洛央心知這絕對是從自己未婚夫婿身上搶來的戰利品。她見着金色的劍穗在燭光下微微顫動,寶石光華流溢,更襯的穗中垂吊的鴿血紅鮮艷欲滴。那劍上的劍穗是自己用紗金線混着自己的頭髮和宇文林濤送給自己的訂婚寶石千絲纏繞而成!

寸寸相思細細纏繞伴君征戰。耶律洛央死死的盯着那晃動的鴿血紅,恨不得此時自己能化身為野狼。用尖利的牙齒和爪子將蕭錦輝開膛破肚吞其肉嚼其骨飲其血。

見蕭錦輝色慾熏心,暗衛冷笑一聲轉身離去。蕭錦棠不好再多說話,只能遙遙望了自己一眼,眼神複雜。

她知道蕭錦棠在擔心什麼,若是自己無法成功刺殺蕭錦輝,他們將死無葬身之地。

蕭錦棠對蕭錦輝告了一禮也跟着暗衛離去。耶律洛央看着蕭錦棠的背影消失在隔簾后,重重宮門重重閉上。她忽然心底鬆了一口氣。

無人再影響自己的復仇,蕭錦棠求生,而自己求死。蕭錦棠不希望自己拉他墊背,那這也算各得所求,大家心意暗合。

思至此處,耶律洛央眼眸微垂,輕泣出聲。一副淚光盈盈像是受了天大委屈的模樣。

蕭錦輝正提着劍余怒未消。忽聞身側一聲女子低泣更是煩躁。他最是煩女人哭的,她們哭哭啼啼的沒完沒了聽着晦氣。剛剛朦朧半醉里的旖旎情思早被這些不長眼的暗衛掃的一乾二淨。他正欲叫這輕聲啜泣女奴滾出寢殿,低頭卻見耶律洛央正抬着頭看着自己,自己的目光正撞進她灰藍色的瞳。

他見女子眸中含淚,盈盈欲滴。那一瞬間蕭錦輝突然想到了儷嬪,很多年前,一個絕世美人也這麼抬頭看着自己。眼眸隱含玉隱華光。耶律洛央垂眸輕轉眼波,檀口微張,豐潤紅艷的唇欲說還休。

蕭錦輝心頭那股子火氣一下子便下了半分,一腔怒火似要盡數化在女人柔媚的眼波里。他將劍隨手擲在案側,上前伸手虛扶耶律洛央。

“果真美人。”蕭錦輝感嘆。

北燕同東周自古便是紛爭不斷,不似東周和西魏一般交流密切。北燕女人個個驍勇,人都道是草原上的烈馬母豹。可現在,這頭嫵媚的豹子對自己低下了高傲的頭。如馴服野獸烈駒征服欲激蕩了蕭錦輝全身。如綿羊嬌花一般的東周女子從不會有如此鮮活躍動嫵媚。

蕭錦輝有些失神,耶律洛央卻忽的卻抬手抓住了蕭錦輝的手臂。站起時又似柔若無骨的倒向了蕭錦輝懷裏。

蕭錦輝下意識的摟住了她。二人呼吸相貼,旖旎氣息隨着鼻息交纏而生動湧現。耶律洛央磨蹭着蕭錦輝的脖頸,其間隱含的曖昧意味再掩不住。蕭錦輝大笑,打橫抱起她。

耶律洛央順勢摟住了他的脖頸,豐潤的唇若即若離的劃過蕭錦輝的唇。

不知為何,蕭錦輝覺得這個女奴大膽的過分。他低頭,發現女人正直勾勾的盯着自己,沒有半分剛才的含羞帶怯。

蕭錦輝心底一顫,忽覺遍體生寒。懷中女人眸光不再婉轉柔媚,反倒是艷烈迫人。她看自己的眼神不像是女人對男人的愛慕和渴求,而是宛如一頭母豹緊盯着她的獵物一般。

蕭錦輝忽的想起有人曾說過,北燕女人都是烈駒豹子,但自古見誰能馴服一隻真正的野獸?烈駒臣服,不過是為了摔人下馬踐踏之;野獸為獵殺獵物可隱忍多時只求一擊必殺。但來不及讓蕭錦輝多想,女人的舌尖便掃過了他的的齒列,如同野獸進食前舔舐過獵物咽喉。蕭錦輝無端的驚恐起來,這不是唇軟語媚軟玉含香,這吻上自己的分明是一頭獠牙畢現的母豹!

蕭錦輝猛然一推,想將懷中的凶獸推開。而耶律洛央早有準備,反手扣住蕭錦輝的頭顱,翻身落地一個膝擊便頂上了蕭錦輝的小腹。

蕭錦輝這才發覺女人身材高挑矯健,她根本不是什麼蜜色的祭品,而是草原上的獵人!

他根本沒料到這具看似柔軟婀娜的身子裏竟隱藏了如此強橫的爆發力,腹部被撞擊的劇痛令他瞬間失去力氣。他被耶律洛央撲倒在地,她藏在舌底的花生沫兒隨着舌頭翻動全數攪進了蕭錦輝的口中。

母豹終於對獵物的咽喉伸出利齒。蕭錦輝再忘乎所以也沒放棄最後的一線理智。當他聞到鼻息間的花生味兒便知此女用意。只不過她是從何得知自己不能碰花生?

但沒時間讓蕭錦輝細想。與獸共舞不容得他片刻分神。他屏住呼吸,不願吞咽下那要命的粉末,可耶律洛央一膝蓋便撞上了他的腰窩,同時捏住了蕭錦輝的下頜,疼的蕭錦輝一陣抽氣,不自覺的咽下了些。

可耶律洛央畢竟是個女人,蕭錦輝也不是一個任人宰割的孬種。他是個皇子,少年習武自是不必說。他雖懈怠習武多年但底子仍在。掀翻一個女人自是不再話下。略略緩過疼痛后,他反手扣住耶律洛央手腕的脈門,一掐一握之際疼的耶律洛央變了臉色。她猝不及防被暴怒的男人甩在地上滾了兩圈。還沒來得及爬起來,便聽得蕭錦輝怒吼:

“來人!有刺客!”

耶律洛央心底暗道不妙。若是侍衛來了她便再無機會。她猛然抬頭,翻身搶過那把被蕭錦輝擲在案角的劍欲拔劍出鞘。蕭錦輝見狀,情急之下,索性抄起桌邊軟凳便往耶律洛央身上砸去。

軟凳說是軟凳,不過是實心紅木凳上面鋪了一層鵝絨坐墊罷了。紅木的凳子猝然砸上脊背,耶律洛央直接被砸的眼前一黑,一口鮮血不受控制的噴出,差點暈厥過去。

她聽到了骨頭斷裂的脆響,或許自己該慶幸的是被的凳子砸的太狠,幾乎已感受不了痛感。蕭錦輝見耶律洛央無力的躺在案旁。走過去狠狠踹了耶律洛央一腳。此時門外值守的汪庭聽得殿內動靜慌忙帶着侍衛進來欲捉拿刺客。

耶律洛央握緊了手中的劍。太監尖利的呼喊聲和蕭錦輝的怒吼聲,急促的腳步聲還有侍衛摩擦的兵甲聲混合著如絕望的巨浪一般拍打着耶律洛央殘存的意識。四周兵刃錚然出鞘四面八方向自己夾擊而來。

蕭錦輝略略鬆了一口氣,以為這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女刺客暈厥了過去。可不曾想,耶律洛央竟硬生生受住了那一砸,趁着蕭錦輝喘息分神之際,忽的持劍躍起!

蕭錦輝此時無比後悔沒有聽從暗衛的話。四面八方刀劍席捲而來,耶律洛央拼盡全力縱身一躍,不顧刀劍臨身,不帶任何技術的縱劈向身後的蕭錦輝!

蕭錦輝一驚。侍衛來的再快也阻不了這一劍。但耶律洛央此時已是強弩之末,倒像是絕望之人最後的揮砍一般。他側身閃過劍鋒,猛然出手抓住耶律洛央手臂往身側一帶。

四周侍衛提刀欲斬,四周殺聲喧囂。眼見着耶律洛央便要喪命亂刀之下,站在遠處的汪庭忽的看見這個看似窮途末路的刺客唇角輕翹,笑的嫵媚又肅殺。

“殿下小心!”汪庭忽覺不對,刺客沒有窮途末路,她還有殺招!

蕭錦輝聞言一驚,卻突感四肢一陣無力,別說是後退了,此時他站着都覺得十分吃力。他轉頭欲呼,卻感覺一股子氣提不起來喊不出聲。落在汪庭眼裏,蕭錦輝分明呼吸急促臉色由白轉紅,根本是他曾誤食花生的癥狀。

刀劍臨身,耶律洛央大笑出聲。她向後退一步仰去,忽的抬劍,劍鋒倒懸!

汪庭目眥欲裂,尖叫着分開呆愣的侍衛想上去擋劍。可終究是晚了一步,劍鋒帶着錯金輝芒透穿了耶律洛央的胸口。長劍錚然,帶着艷烈至極的鋒刃同時洞穿了蕭錦輝的胸口。

這個女人,從一開始就打算以同歸於盡的方式行刺。

疲憊和疼痛如浪潮般層疊襲來最終撞向沙灘重歸虛無。恍惚中她看見四周煌煌燭火下明滅刀光席捲而來,如業火升騰如流星劃過永夜如故土草原上天光乍破。

雪破雲開天光乍破的瞬間,水淌羊悠,牧歌回蕩。

宇文林濤披着戰袍披霞打馬向她走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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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山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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