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8章 千依已死
凌浩熙的眸底一抹刺痛，他雖行為，思想不受控制，但是心裏卻明白一切，他們說的話，聽得清楚明白。
心酸，憂傷。
她真的是這麼想的嗎？
為何，你始終不願意為我爭取一下。
還是說，你終究只愛他。
孟思柳只是靜默的看着凌浩熙的臉，在他妖魅的雙目里看到了那隱隱的神情，似乎是得償所願，又似乎是情非得已。
孟思柳撇開臉，長吁一口氣。
也罷，既然馮千依是他所喜，今日他們成婚，也正好斷了自己那本不該有的念想，他們終究是萍水相逢的夫妻。
無愛一身輕，更何況，他從來沒有說過什麼話給她聽。
所以，也不存在什麼失望。
馮千依走過來，拿起了拿流蘇曇花簪，眸中一抹傷感：“愛其所愛，我卻做不到。”
一滴淚靜默的滑落臉頰，馮千依隱忍着心緒，將簪子插在了自己的頭上：“雖然我對你並沒有好感，但至少我沒有惡意，但我還是感謝你的成全。”
孟思柳眸光黯然：“我不是成全你，我只是成全我自己。”
馮千依難得一抹淺笑：“是嗎？希望是吧。”
孟思柳坐在那裏一動不動，但姿勢很正派，就像一家之主的樣子，倨傲。
馮千依的衣袖輕輕一揮，孟思柳便倒在椅子上昏睡。
馮千依垂眸看她，有這等容貌，哪怕是狼狽不堪，你也能保持自己的姿態，淡漠着：“看在你這麼大方的份上，我也就不讓你看這麼難過的畫面了。”
然後回到凌浩熙的身旁，拉住他的手，淡笑：“浩熙，我們繼續吧。”
凌浩熙眸光動了動，轉眸漠然的看着她，沒有說話，但眸光中卻帶着一抹很難看清楚的隱隱憂傷。
似乎清明，也似乎呆然。
馮千依並沒有發現什麼異樣，看着他的眸光，突然有一些愧疚感，伸手心疼的撫摸他的臉，低眸嘆息，幽然的說道：“你別這麼看着我，我這麼做，自有我的道理，我對你，從來都是真心的，我和你在一起的那段時光，是我一生中最開心的日子，或許，在你的心裏，我的確是欺騙了你，你也應該恨我，可是浩熙，我也是有苦衷的。”
凌浩熙沒有任何的表情，也沒有任何的情緒，就那樣站着不動，呆然的聆聽。
馮千依凄然一笑：“你只要知道我不會傷害你就可以了，我的真心，你明白嗎？”
凌浩熙撇開眸光看向孟思柳那安睡的側臉，定定的神情。
馮千依也不再說什麼，拉着凌浩熙的手：“過了今晚，一切都結束了。”
說著，她扶着凌浩熙與她面對面跪了下去，擺了擺姿勢：“夫妻……”
孟思柳的眼角流出一滴淚，淚滑落臉頰，然後滴落在地，發出了細微的水聲。
凌浩熙的手攥緊，垂着眸，一臉憂傷。
馮千依看了他一眼，說了後面兩個字：“對拜。”
說完，馮千依微微低頭相拜。
“你恨我嗎？”
聞聲，馮千依整個神情頓住，然後她舉着額前的雙手被人緩緩的按下。
抬眸，看到凌浩熙一臉憂傷的看着她，一點也不像是限制行動的人。
馮千依的眼中一抹驚吁，怔怔的望着他一會。
凌浩熙小心翼翼的伸手撫摸了馮千依的臉頰：“對不起，你回來了，我應該誠摯的相迎才是。”
馮千依眸光怔怔：“浩熙，你……”
凌浩熙一臉溫和的將馮千依扶了起來，然後認認真真的看着眼前這個他心心念念的許多年的女人。
依舊很美，柔善柔美，穿着這大紅色的嫁衣，更加的柔美溫和，可惜眉於間是隱隱的憂傷之色。
變了，她已經變了。
他的千依，的確是回來了，可惜卻不是原來的那個她了。
凌浩熙伸手將她頭上的流蘇曇花簪取了下來，小心翼翼的呵護着放進胸懷裏：“你不該回來的。”
馮千依就那麼怔怔的看着她，心裏一陣陣的酸澀，不知不覺，她已經留下了淚。
凌浩熙說的話，雖然簡單，沒多少分表情，卻深深的刺痛了她的心。
他是不希望她回來嗎？
還是說，他已經忘記了。
但看着他的舉動，她就突然明白了，眼前的這個男人，是真的要放棄她了。
兩個人若是相愛，一些簡單的微動作就可以表現出來，他那麼呵護孟思柳的簪子，就已經明顯的告訴她，她被放棄了。
只是，她雖沒有那種不甘，卻終究人非草木。
凌浩熙在她的心裏，始終是愛過的。
沒有一點的波瀾，是不可能的。
凌浩熙妖魅的雙目中，帶着不舍，淡漠的說道：“從你決定離開我的那一刻開始，千依在我的心裏，就已經死了。”
馮千依眸光隱隱作痛，心裏再一次刺痛，但她卻只能隱忍的剋制着自己。
凌浩熙伸手抹掉她那安靜留下的淚：“你說的對，我們之間，是時候應該了結了，你這麼做，的確是有你的道理，或許，你是真的有什麼苦衷，也或許，你真的不該回來的。”
馮千依攥緊了自己的手：“可我是真心對你的。”
凌浩熙面色淡然，卻是凄然一笑：“真心？呵！”
他抬眸看着馮千依：“或許從前的千依的確待我真心，如今你回來，你做了什麼？我不說，難道我就不知道嗎？即便你再怎麼刻意的掩飾自己，但你終究還是騙了我，你讓我如何再相信一個騙我的人的真心？”
馮千依看着他凄涼一笑。
一旁孟思柳的修長的睫毛動了動，隱隱的聽到了有人在說話。
凌浩熙！馮千依？
凌浩熙垂眸看馮千依，臉上還帶着那種寵溺的溫柔，似乎像是一種告別：“我給過你機會，可是你還是毫不猶豫的將那杯帶着蠱毒的酒遞給我喝了。”
馮千依驚吁了一下，然後怔怔的看着凌浩熙，淡笑：“你既已知道那是毒酒，為何還要喝它。”
凌浩熙眸光隱隱：“因為我想知道，你到底有多恨我。”
孟思柳的眼角滑落一滴淚，悄無聲息的，默默無聞的。
馮千依攥緊了手，內心深處開始不忍，面對着凌浩熙，馮千依始終忘記了自己要做什麼。
凌浩熙蒼白的臉上，帶着隱隱的哀傷：“你欺騙我，可我卻不能恨你，而且我從來都沒有恨過你，哪怕我知道你回來是有目的的，我也依舊沒有恨過你，甚至我希望這個人不是你。”
馮千依隱忍着淚水，投進凌浩熙的懷裏，輕柔的，溫暖的，她明白，今晚的婚禮，算是完全的結束了他們之間的一點情意：“你真的不恨我嗎？為什麼呢，難道，你依舊是愛着我的？”
凌浩熙站着不動，不迎合她的擁抱，也不再受她的任何情緒所羈絆：“可是我錯了，錯在我對你的執念太深，錯在我的不自信，錯在我對愛的卑微，因為執念，讓我傷害了對我好的那個人。”
馮千依攥緊了他的衣角：“你不是一直都挂念着我嗎？”
凌浩熙搖頭：“可是你的所作所為，已經傷害到她了，你利用我可以，我也可以不恨你，但你也別指望我會因此原諒你。”
馮千依隱隱的哽咽：“浩熙，你終究是放棄我了。”
凌浩熙拉開了她的手，淡漠的看着她：“有些事情終究是要面對的，看在曾經你給了我溫暖的份上，我不殺你，你走吧，今日過後，我們之間就真的沒有任何的關係了。”
說完，他撇開臉不去看她。
馮千依眼中的淚再一次滑落下來，此時此刻，她已經沒有任何的見面就在這裏了，可是……
她不舍嗎？
還是目的沒有達成而不甘？
馮千依凄然的笑了笑：“沒有我的解藥，你活不下去，難道，你不怕死嗎？”
凌浩熙的嘴角也凄然的笑了笑：“呵，命？有時候還真的覺得死了更好。”
馮千依心底一片微涼和刺痛：“也許，你想擁有的，已經不再是這些了。”
凌浩熙嘴角輕笑：“我什麼也沒有擁有過，即便是命，也不過是你手裏的一處價值罷了。”
說完，凌浩熙的眸光一直看着孟思柳。
馮千依抹掉了臉頰上的淚痕，凄然看着凌浩熙：“你愛她嗎？”
凌浩熙臉上一抹溫柔，沒有說話。
馮千依悠悠垂眸：“終究是你愛上了別人，放棄了我。”
凌浩熙淡漠：“你走吧，今後，別再出現了。”
孟思柳緩緩睜開眼睛，坐了起來。
凌浩熙和馮千依的眸光一怔，凌浩熙走了過去：“柳兒。”
孟思柳悠悠然的站了起來，臉色蒼白，一臉的哀傷。
剛剛他們說的話，她都聽到了，凌浩熙早就知道她是馮千依，早就知道她是欺騙他的，早知道她有目的，卻依舊不揭穿她，還差點害她失去生命去幫助他。
自己到底是多傻，才做這麼愚蠢的事情。
自己明明就是一個外人，曾還那麼希望凌浩熙可以忘記從前，來接受自己，原來這一切，不過是玩笑。
自己做了那麼多，不過是徒勞罷了。
而她，就算是犯了錯，也能得到他的憐憫和原諒。
他到底是有多愛她，才能明知不可為而為之？
孟思柳沒有說話，只是眼中的淚嘩然落下，無聲凄然，無聲的悲憤。
“呵，呵呵……”心中的哀傷不是崩潰，而是徹底的失望透頂，讓她忍不住凄然的笑出聲。
她看着他們，凄然的笑着，戚戚然的離開。
即便是走得慢，也沒有要留下的必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