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留情
任飛師兄的閣樓郭華早已不是第一進來，在師兄的招呼下，郭華扶着昏迷的程冰來到了閣樓的第三層。{手.打/吧Shouda8.Com首發}
整個樓層的裝飾非常簡樸，只有一張方桌和幾張木椅而已，任飛師兄此刻默默的盯着牆上掛着的一副畫卷。
郭華定睛望去，畫上所刻的是一位少女，秀髮披肩，挽着簡單的髮髻，確掩蓋不了那嬌艷的面容，夕陽西下，嬌軀微蹲，撫摸着一朵含苞的荷花，畫師的功法顯然極為深厚，荷葉上的露珠都清晰可見，一隻活潑的蜻蜓似不怕生人般調皮的立在花尖上，但是少女所穿的一襲輕紗，郭華卻感覺頗為熟悉，有一種似曾相識之感。
見師兄默默的盯着畫卷上的少女，郭華也扶着程冰師兄靜靜的站在師兄身後。
少頃，任飛師兄轉過頭來，目光掃向郭華身邊昏迷不醒的程冰。
任飛師兄年紀四十有餘，對於修者來說，四十多歲是一個很年輕的年紀，但他的面龐卻透着一絲滄桑和疲憊，但看見程冰之後，他的雙眼閃過一絲精光和欣慰，“想不到外門弟子中有如此良材，竟在這鍊氣期便能領悟劍意！”
說罷，任飛師兄走到程冰身前，雙手按向程冰丹田，度入一股靈氣，接着拿出一顆不知名的藥丸，塞進了程冰的口中，片刻，程冰悠悠醒來。
“你那三式劍招，很不錯！”任飛走到郭華身邊，拍了拍他的肩膀讚歎道，“憑藉鍊氣期第五層的修為，便能阻止築基期全力一擊片刻，這份本事，在外門弟子中足以進入前五！”
聽見任飛師兄如此說道，郭華心中不禁一動，若真能進入前五，那不就可以進入內門了么？但接着他便失望起來，剛才那玄妙的境界，也是無意中才激發出來，如果想再進入那空靈的境界，恐怕是千難萬難了。
“怎麼?有心事？”看着眼前少年的表情由欣喜突然轉為落寞，任飛不由眉頭微皺，沉聲問道。
“師兄，剛才那境界只是一時頓悟，如今恐怕無法再次使出那等威力的招式了！”郭華不禁搖頭苦笑道。
“外門弟子大比即將開始，你只需勤加苦練，進入內門也不是沒有機會的！我觀你膽識本性，皆為可造之材，雖資質普通，但能練到如此境界，也是大毅力之人，並非不能真正踏入修真大道。”說道此處，任飛頓了頓，道：“我有一個問題想問問你們，修道是為了什麼？”
修道是為了什麼？聽到師兄如此發問，往事一幕幕在郭華腦海中浮現，幼年的他體弱多病，他渴求修道是為了強身健體；入門后，任飛師兄的一句“斬妖除魔天地間”，曾幾何時讓郭華胸中豪邁之氣頓生，此時的他修道是為了降妖除魔，為了快意恩仇，為了瀟洒人生；但是現在，郭華不禁有些動搖了，他第一回學人做了回英雄卻反而被要救的人救了，但是讓他動搖的根本卻是那趙元楓所說的話，師兄竟然為了幽都妖女而傷了其他正派修者，雖說那趙元楓所言他並非全信，但無風不氣浪，他既然在大庭廣眾之下如此說道，必然是有原因的，而眼前的師兄，郭華相信，無論師兄做的是什麼，他，都是對的，那麼他修道，到底是為了什麼，修的什麼呢？郭華沉默。
“為了劍！”此刻程冰那堅毅的話語在郭華身邊響起。
“為了劍？”任飛僅僅的盯着程冰，少年臉上透出的決然讓他不禁動容。
“劍,是我的朋友，我的性命！”郭華進入閣樓之時，順手把任飛的飛劍也帶了進來，此刻這把飛劍正躺在程冰的手中，那佈滿老繭的雙手，輕輕的撫摸着手中的長劍，像充滿慈愛的父親，在看着心愛的孩子一般。
“把生命交給手中的長劍，劍即命”龍吟劍訣總章中的最後一句話赫然從郭華識海中劃過。
“好個劍即是命！”聽聞程冰如此說道，任飛師兄臉上讚賞之色更濃，“本次外門大比后，你必將一鳴驚人，如此資質，那下首座們必然爭搶，如果你一心為劍，建議你去那縹緲峰，縹緲峰通劍子師伯，視劍如痴，對你以後的修行幫助極大！”
說道此處，任飛師兄看了眼仍然沉默不予的郭華，道，“郭華，你修道又是為了什麼？”
“我不清楚。”郭華迷茫的說道，“為了強身健體？為了斬妖除魔？不對，都不是，我真的不知道，也許就是為了修道而修道吧……”
“我以為，修道者修的是心性，只要你認為是對的，你就去做！莫管他妖魔鬼怪，人有人性，有善惡之分，妖魔何嘗又不是如此呢？世間沒有絕對的對與錯，只要你認為是對的，死，亦有何妨？”說道此處，任飛師兄轉過頭去，默默的看着身前的那副畫卷，思緒飛回到40年前。
幽國，地處極寒，終年雪花飄落，七歲的任飛哆嗦着走在山道上，走着走着，他發現一個奇怪的男子坐在懸崖邊，一隻腿伸在路上，另一隻腿盪在空中，一把散發著柔和光芒的長劍插在地上，身後背着一個木質的劍匣，男子約莫三十多歲，衣着極為單薄，左手拿着一個紅色的葫蘆，咕嘟咕嘟，灌了幾口酒之後，便閉上了雙眼，一縷剔透的淚水順着眼角劃過，任飛隱約可以聽見男子喃喃道，“冰璃，我一定會把你救活，如果沒有了你，我的生活亦將毫無意義！”
……
任飛師兄的一席話，猶如烏雲中的一縷刺目陽光，讓郭華原本迷茫的思想有了一絲頓悟。
“程冰，你前些日子應該有過生死搏鬥，之前你之所以突然昏迷，想必是因為虛脫之後欲強行調集靈力導致舊傷複發，你只需好生休養即可恢復。至於郭華你，應該和我認識的一位故人有緣，好好修行，進入內門應該並不難！”少頃，任飛的思緒從回憶中醒來，頓了頓繼續說道，“但是你的飛劍已毀，我這有一把中階飛劍，你暫且拿去用吧！”
話畢，郭華便見一把飛劍朝自己飛來，他伸手接過，但覺入手溫暖，劍柄上刻着“留情”二字。
“你們回吧！今日所言，你們切莫忘記！”說道此處，任飛揮了揮手示意他們可以回去了。
當郭華他們走的遠了，閣樓內隱隱傳出一陣沙啞的呢喃。
“師娘，他們已經長大了……”
告別了程冰師兄，郭華回到了屋中，剛才任飛師兄所言，讓他不由的產生了一絲疑惑，師兄說他和一位故人有緣，可郭華確無論如何也想不到是哪位故人，半天沒有理出頭緒，郭華便索性不再去想，倒是得到了一把中階飛劍讓郭華很是興奮了一會兒，修者，特別是他們這種低階修者，若不是家境優越出生富庶。否則像他們這等外門弟子哪有機緣得到一把中階法器啊，看來是該準備一個劍匣了。
提起飛劍，郭華再次想到了白天時那奇妙的空靈境界，便忍不住往後山黑竹林走去，既然可以領悟一次，想必只要多加練習，就一定能再次達到那種玄妙的境界。
踏進竹林，走到哪熟悉的練劍之地，郭華神情突然一陣恍惚，好久沒有見到柳兒了，不知道她的事情忙的怎麼樣了。
白天的黑竹林，顯得亮堂許多，微風吹過發出陣陣“沙沙”之聲。似乎在回答郭華的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