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 大戟先登
這數月來,蔣綉為青州做出了無數決斷,看似件件皆須孔融批示認可,實則凡蔣芝清之方略,孔融根本不閱即通過實行之。在孔北海看來,蔣綉是上天派來拯救青州的神。他的決策,一定是正確的。青州需要他,他亦需青州,由他接管此,那是遲早的事,為了使他接管后一切順通,不如現在就讓他熟悉這裏的一切人事。
孔融的幕僚豈會看不出其中之意?於是自從蔣綉到臧家莊后,前來拜訪的各郡縣官吏就絡繹不絕,禮也少不了送,一連接待了數十人,蔣綉方恍然悟起,還有一位極其重要之人,尚未露面,也未對此發表過任何看法...
北海失陷的消息傳到正鏖戰的管亥軍那兒,自是全軍震恐、軍心動搖,管亥驚怒之下,想起韓充曾引兵追剿漢軍、勸自己離開北海、南攻泰山,頓時什麼都明白了。正欲命人捉拿韓充,然其已不知去向。
管亥匆猝拔寨回師,此時一連數十日苦戰佔優勢兵力卻遲遲不能取勝的泰山群寇怎會罷休?臧霸、吳敦、尹禮、孫觀、薛蘭、李封、王琰等泰山將領一路圍追阻截,殺得那管亥軍丟盔棄甲,血流成河。一路上黃巾兵不斷離散,兩萬五千軍土崩瓦解,挨到天明,跟隨管亥的,只剩八百多名舊部親兵。
河水沖積平原,黃沙漫天。
管亥臉上煙熏的黝黑與血色交融在一起,嘴唇乾裂冒出一道道小口,他已經疲憊到了極點。
遠處一片昏黃中,驟然顯現一長列士兵,再細看,軍列向兩側延伸,對黃巾將士構成了半包圍態勢。
黃巾軍靜靜望着不遠處若隱若現的漢軍,無人動作。
管亥面部平靜如水,他微咬內唇,屹立在黃顏色軍隊的最前端。“鏘――!”他猛然拔出長刀,如野獸般仰天怒嗥:“黃天將士們!死並不可怕,死不過是下一輪新生的起點,可怕的是一個士兵在任何敵眾我寡的形勢下他娘的發慫!現在全體聽命!朝着前方,打垮他們的軍陣,殺――!”
“嗷――”
“嗷――”
黃巾兵四面八方而去,開始向優勢漢兵展開了無望的反擊,漢軍立刻收縮包圍,同時黃巾軍後方亦冒出一彪步騎――陷陣將士們被安排到了關鍵一擊的環節上,黃巾兵腹背受敵。{手.打/吧Shouda8.Com首發}
黃巾軍衝鋒之中,漢軍弓箭手又施放出一條條兇惡的毒蛇,短短近三十丈的攻擊距離,就有兩百餘人倒在其咬噬之下,好幾次就接近上來,都被凌厲的箭波射回去,人牆接連崩塌七八丈。
不過漢兵的弓箭還不足以遏制敵兵進攻的步伐,終究黃巾兵衝擊漢軍陣,弓箭兵即可退走,後排的漢軍槍戟兵掩護接戰,黃巾兵們可謂恨弓箭手入骨,懷着滿腔怒火,衝破槍戟兵前往陣內殺弓箭手,一些磨蹭的人的胸膛上便綻開了雪花,不過黃巾兵們也沒有好下場,槍戟兵很快調頭刺殺之。衝鋒在後的賊兵又大吼着背襲槍戟手。。。紅黃顏色的兩軍很快交織在一塊兒,漢軍以及毫無包圍圈可言。
“我x。”遠處小土丘上觀戰的蔣綉哭笑不得,“兩千人的陣居然被幾個叫花子打成這樣,窩囊死人啦。”
一旁太史慈微笑着指點前方道:“畢竟他們很多還是新兵蛋子嘛,不過文遠兄的那支精銳可就厲害啦,將軍你看,一百多人的尖兵,硬是殺進了數百人的群中,來了個中心開花。”
陷陣將士的浴血奮戰終於從后擊潰了黃巾兵,從而前陣的壓力大大減輕,攻守失據的賊兵很快陷入了失敗。。。昔日黃顏色的海洋變成如今的小水凼,不斷被壓縮。
很快,戰場上遍佈雙方士兵的屍體,黃巾兵除了那個頭頭,其餘全部陣亡,數千漢軍將這個頭頭圍了個裏三層外三層。
管亥鼻翼顫動着,一雙鷹眸越發猙獰,幾要跳出。他沉聲喝道:“你們‘陷陣兵’的首領在哪兒?讓他出來。”
官軍們心裏清楚得很,像此種亡命之徒到了這步田地,是什麼事情都做得出來的,與其自己白白損傷,不如讓老大一舉搞定他。
站在最前面的張遼凜然道:“某便是,雁門張文遠。”
“數日前的北海之戰,今日之戰,汝之精銳部隊殺死了我無數黃天將士,你手下之人皆是百里挑一的虎狼之輩,甚至不少昔日將官亦任職其中,武器配備精良,軍隊伙食好得讓人羨慕,實為漢軍之主梁。但是!如果你認為你的陷陣兵就無敵於天下了,那就錯的離譜!”
張遼站在不遠處,暫沒有動他,不過卻緊握鋼刀,甚是警覺,他有些懷疑,組織這種兵力少,卻戰鬥力極為恐怖的部隊的戰法(也就是主公提到的“特種部隊”),高順應該是第一人,可照管亥這麼一說,這種奇特的部隊在天下十三州還是普遍現象!?
“若韓文節的精銳部隊在這。。。何由爾等撒野!”
此時,蔣綉在太史慈的屏護下,走進了包圍圈中,他道:“韓文節,韓馥!?”在他印象里,韓馥是個非常無能的人,引狼入室,最後被袁紹抄了老巢自己則自殺在廁所里。估計過不了三五天,袁紹取代韓馥的消息就會傳到青州了。
“管亥,你吹牛也吹得沒譜啊!”蔣綉道,“就韓馥那老傢伙,有個X的精銳!”
“哈哈哈哈。”管亥笑道,“沒想到你蔣綉也有孤陋寡聞的時候,實話告訴你,韓馥不僅有這樣的精銳,而且有兩支!”
“兩。。。”蔣綉努力回想着三國知識,記得韓馥的確有很多能人猛將,後來都隨着冀州(準確說是魏郡,鄴城)的易主而投奔了袁紹,“莫不是張?,麴義將軍的部隊?”
管亥笑聲戛然而止,臉上露出驚異的神情:“什麼。。。你,你居然知道。。。”
“哦,猜的。”蔣綉倒也實誠。
“哼。”管亥得意地哼笑着,好像張?麴義都是他的小弟似的。這不禁讓蔣身邊之人甚是反感:你已是敗軍之將將死之人,還好意思拿別人的軍隊說事?“張?將軍麾下之大戟士,兵力一千五百,麴義將軍麾下之先登營,兵力一千八百,其戰鬥力我黃巾將士都是見識過的。五年前,我和黃巾首領張燕在太行、黑山一帶活動,宣傳黃天教,極盛時多達三十萬眾,不到兩年的功夫,并州就全處於我黃巾軍的控制之下,并州刺史丁原早成虛設,不得不棄治所晉陽而遷上黨。我等便以為天下指麾可定,遂率與張燕將十萬兵東出深山,兵略冀州牧韓馥的魏郡,韓馥遣潘鳳引兵抵擋,卻被我等殺得一敗塗地,后張?麴義兩青年將軍請纓出戰,張?大戟士的鎧甲金光耀眼、氣勢磅礴,比起黃巾軍的衣衫爛褸,士氣就高漲一大截,結果呢,麴義的先登將士集體勁弩連發,那突來飛矢遮天蔽日,直扎入我軍陣中,黃巾兵潮水般倒下,當我們好不容易靠近他們時,已經損失了一萬多人!”
蔣綉不禁面容失色,冒出一身冷汗。一萬多人!?也就是說我山東漢軍加起來也經不起麴義弩兵的一梭子?
在《三國演義》中,麴義不過是界橋之戰上被神勇無敵趙子龍一槍殺了的路人甲,蔣綉閱讀正史后當然知道這純屬虛構,他這個人還是有兩把刷子的,可,可聽了管亥們敘述,這麴義也太恐怖了吧!?
“蔣綉,被嚇到了吧。”管亥如同得勝者一般,陰笑道,“後來,大戟士和先登營與我軍展開了慘烈的肉搏,這群人不過三千多,我軍是他們的三十倍,但他們心裏素質好得令人膽寒!沒有一人發出什麼嚎叫聲,但殺伐聲卻是震天響,我軍六七個人都抵不過對方一人,他們殺死我方一名士兵就如踩死一隻螞蟻一樣簡單,其神勇如同鬼魅,戰鬥持續了三四個時辰,黃巾軍的陣亡數目高達兩萬餘人!而這支精銳呢?兩百人而已!”
此時的蔣綉,漸漸從驚訝中緩和了過來,神色異常平靜,他繼續聽着管亥的話。
“那一仗后,我軍又和他們兩支可怕的軍隊交過幾次手,沒有一次不是大敗而歸。不到一年的時間,幾年的積攢,三十萬大軍被以大戟士,陷陣營為首的韓馥軍消滅得所剩無幾。。。在黃巾將士最後一次東征時,我帶的一支部隊被大戟士截斷了退路,無法撤退,不得不從此告離了太行黑山,率兵南下豫州,隨後輾轉來到兗州,青州。蔣綉不要用這樣的眼神看着我,我說的句句是實,對張?麴義二將所統領的精銳部隊沒有任何吹牛的成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