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一十四章 翅膀
陳光感覺自己的神識再度抽離，他也不知道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像是做夢，又不像。
他的眼前漆黑一片，只有距離自己很遠處的一個亮點，他朝着光亮處走去。
那裏有一座橋和一條黑水河，他看到的光亮是橋頭旁的一個棚子上掛的白燈籠。
陳光在這裏看到一個＂熟人＂。
＂你來啦。＂＂熟人＂笑盈盈地和他打了聲招呼。
陳光的心裏雖然驚詫，但還是規規矩矩地走到老婦人身前行了一禮：＂孟婆大人。＂
這老婦便是上次做夢時見到的孟婆，那橋便是奈何橋，那河便是旺盛河。
孟婆點點頭，她的身邊依然擺放着五口缸，裏面盛有不同顏色的湯。
孟婆笑着遞給他一碗無色的湯，對他客氣道：＂那過那邊喝吧。＂
她指了指身後的亭子，那裏擺放着幾張桌椅，倒像是電視劇里的古代茶棚。那裏坐着一個人，他抬起頭淡淡地看了他一眼，陳光的兩隻眼睛都直了。
＂林先生？＂
那個男人正是林雲溪，林雲溪掃了他一眼，沉默兩秒后，發出一個輕微的音：＂嗯。＂
陳光端着湯坐到他對面，十分詫異地打量他。
先生和他一樣，現在都是魂體狀態。他猛然心驚，該不會是先生重傷，導致魂魄出竅了吧？
他又看了一眼正笑眯眯地看着他們的孟婆，身後沁出冷汗。
難道先生已經死了？那麼他現在又算是什麼？
似乎看出他的心中所想，孟婆淡笑着走過來說：＂別擔心，你們還沒過這橋，就是沒死。＂
接着她坐在林雲溪的身邊，打量了他一眼，笑着說：＂老身果然沒有說錯，這次您來，我確實應該改稱呼了。＂
林雲溪淡笑一下，半天後才接話：＂孟婆大人莫非早就知道了一切？＂
孟婆自嘲地笑了笑：＂怎麼可能呢？這世上沒有任何人能夠提前知曉未來發生的事，我怎麼敢說這話。＂
她意味深長地看了林雲溪和陳光一眼，語氣悠長地說：＂恐怕連天道都不知道未來的變故呢。＂
＂孟婆大人過謙了。＂林雲溪抬起頭，感激地說：＂我這次能成功突破，也多虧了當日孟婆大人的指點。＂
孟婆低頭微笑：＂老身可擔不起您的這一聲謝，我可從未指點過您什麼。＂
林雲溪看向自己面前的那碗無色湯，抬頭對她說：＂如果沒有，我今天也不會來，更不會坐在這裏。＂
孟婆微微一笑，沒有說話，而是給林雲溪換了一碗湯。
＂剛才的湯涼了，您還是趁熱喝吧。＂
林雲溪盯着面前的湯碗看了一會兒，然後端了起來。
＂先生。＂
陳光伸手攔在碗前。
林雲溪和孟婆齊齊朝他看過去。
陳光搖頭：＂您不是說喝下這碗湯需要付出很大的代價嗎？＂
＂代價我已經付了，不喝豈不是可惜？＂林雲溪推開他的手：＂放心吧，我沒事。＂
說完，他端起湯碗，仰頭一飲而盡。
這湯沒有任何味道，但進入腹中卻回味出一絲甘甜，並且越來越甜，給人一種很美妙，很享受的感覺。
陳光見先生喝完湯就閉上眼睛沒有動作了，他有些擔心，想叫叫他，卻被孟婆攔住了。
“我說過，活人喝下這湯，便能預測未來，若未來是痛苦坎坷的，那品出來的味道就是苦澀的，反之，如果未來是光明美好的，那品出來的味道就是甘甜的。你看他的嘴角在笑，說明看見了好事，他的未來定是幸福無比的，你此刻最好還是別打擾他。”
聞言，陳光看向林雲溪，發現他確實在笑，但那不是幸福的笑，而是有些殘忍，有點癲狂，讓人心疼的笑。
先生究竟看到了什麼？
過了一會兒，林雲溪皺了皺眉，戀戀不捨地睜開了眼睛。
“先生，您感覺怎麼樣？”陳光緊張地問。
林雲溪伸手漫不經心地揩了一下眼角還未滴下的淚珠，突然邪魅地勾起一邊嘴角，聲音有些發寒：“呵，我很好，我當然很好。”
陳光敏銳地感覺到對方身上的氣息發生了變化，似乎帶着某種聖潔的味道。他不解地看向孟婆。
孟婆打量了林雲溪一眼，欣慰道：“老身早就說過，神君大人已經將這輩子受的所有苦難都在前期受過了，日後定會苦盡甘來。”
林雲溪真誠地笑道：“多謝孟婆大人。”說完，他看向陳光，孟婆也看向他：“年輕人，你碗裏的湯就快涼了，涼了就不好喝了。”
陳光低頭看了一眼面前的碗，皺了皺眉，把碗往前推了推，搖頭道：“涼了就涼了，我不想喝。”
孟婆突然露出一個耐人尋味的笑，陳光見了感覺有些不舒服。
孟婆還想再勸，卻被林雲溪攔住了，他說：“孟婆大人，他不想喝不喝便是了，何必強求？況且你已經在我這裏得到了你想要的，就不要再為難他了，急功近利可不是聰明的決定。”
聞言，孟婆沉默了一會兒，突然笑了：“也是。”她和藹地看向陳光：＇“罷了，你不喝便算了。”
她奪過陳光面前的碗，把裏面的湯揚進了那條黑水河裏。
孟婆起身對兩人道：“時間不早了，你二位該回去了。”
林雲溪也站起身，陳光也跟着站起來。
林雲溪朝孟婆行了個半禮，卻被孟婆給扶住了：“老身何德何能，能受得了神君您的大禮。”
林雲溪笑笑：“沒有您，哪有現在的神君。”
“別這麼說，我們這不過是個交易，有償有還，各取所需，談不上什麼恩情。”孟婆擺擺手道：“時間不早了，您該回去了。”
她又笑眯眯地看向陳光：“你還會再來的，只希望下次來，不要再次拒絕老身的請求了。”
陳光覺得她的眼睛和聲音特別有魔力，很能迷惑人，他沒有言語，連忙扭頭避開她的目光。
孟婆卻只是笑而不語。
一聲龍吟在耳邊響起，威風凜凜的金龍盤旋在奈何橋上，它自帶金色的光芒，照亮了黑暗。
陳光這才注意到，橋下有很多臉色煞白，或是斷頭斷肢，或是滿身血霧的惡鬼，只不過這些惡鬼此刻都戰戰兢兢地匍匐在地，對着金龍跪拜。
“上來。”金龍看了陳光一眼，大聲命令道。
陳光這次沒用龍尾把自己甩上去，就自己跳上了金龍的背，緊緊抓住它頸上的鬃毛。
金龍發出一聲長嘯，然後快速飛向盡頭。
陳光發現先生的速度比之前快了幾倍，他納悶地重新打量了金龍一眼，猛然發現龍身兩側竟然長出了一對肉翅，像鷹一樣。
他臉上的表情頓時變得無比精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