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熟人
過了院門又朝後轉去,這時書生說話了:“語初妹妹,你可還認得我?”
孟語初轉頭看向書生,隨即驚訝的叫了起來:“你不是李奉朝師兄嗎?”
書生點點頭回道:“是我”
“你怎麼也在這裏?我爹說你不是已經去都城了嗎?”
“唉,一言難盡啊!”李奉朝苦笑一下,搖搖頭說道:“世事無常啊!”
李奉朝原本是鄰鎮的一戶富商公子,家裏經營着酒樓茶莊,因敬仰孟先生的學識便拜為座下弟子。這李奉朝謙恭好學很是得孟先生的讚賞,有時孟先生也會邀請幾個得意弟子來家中聚會,所以和孟家的幾個子女也是相識的。只因連年戰亂生意虧損李家去年就舉家遷到都城了,家裏就剩下李奉朝和一個管家料理剩餘事宜,聽說前兩個月李家所有人都已經搬走了,怎麼會在這兒碰到他?
“料理完家裏的事,我和管家還有幾個家佣便動身前往都城,誰知路過南隴山的時候遇到一夥盜匪,他們不僅搶了錢財還殺了管家和幾個家佣,就在他們要對我動手的時候幸好盧大當家趕來把我救下,我怕再遭不測所以隱姓埋名留了下來。沒想到今天竟然碰到了你,更沒想到老師竟然窘迫到如斯境地,也怪我一直忙家事沒顧得上照顧老師,唉!”李奉朝苦笑着搖搖頭。
“李兄不必自責,自家事家父是不會向外宣講的,更不必說是自己的學生,他怕會連累了大家!”莫輕語盯着地面幽幽的說。
“其實來這落草嶺已經算是不幸中的萬幸了,這兒的大當家叫盧長慶,性格豪爽勇猛,為人也算正直,所劫的都是些為惡不善的官商,他從不允許手下的兄弟隨意冒犯百姓;這二當家叫衛成勇,不僅功法了得還機智過人,今天就是他從打更的兄弟送來的信息中推斷出你們要走的路線和時辰,才成功把你們劫上山的。”說到這,李奉朝呵呵笑了起來。
“大概,也有李兄的功勞吧。”孟語初淡淡的說,否則,打劫帶個文弱書生幹嘛!
“噢...嗯...有一點點”李奉朝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我幫着認字...”
“唉...”孟語初輕輕的嘆了口氣,父親若是知道自己的女兒自願賣身,得意弟子落草為寇將情何以堪?!
“語初妹妹,你不會是...看不起我吧?”大概是猜到了孟語初的心思,李奉朝有些窘迫的問。
“李兄多慮了,你我也是身不由己,只能說是時運不濟吧!”都一樣的落魄,誰還有資格看不起誰,只能說生不逢時啊!
二人不再說話,走到了院子最裏邊的一排房子,李奉朝指着中間較大的一間說:“這是女眷的伙房,旁邊是張大娘的宿房,這張大娘人也不錯,你們不用害怕。”
正說話間,從伙房走出一個婦人,一身絳藍色的粗布衣褂,雖然舊但也乾淨利落,花白的頭髮在腦後梳了一個大髻,用一個木簪挽着,眉眼彎彎看着很和善,一雙手滿是麵粉,在身上的圍布不停的拍着。瞥見有人過來了,即抬頭笑着說:“我這剛和好面,你們就尋摸來了,這是...”待看到兩個姑娘后又疑惑的問道。
“張大娘,這兩位是二當家帶上山給新夫人做丫鬟的,你先帶她們吃個飯,給她們洗洗澡換身衣服再帶去見夫人。”書生拱拱手說到。
“啊~好好”張大娘眉眼更彎了,笑呵呵地說:“這下可有人和我老婆子作伴了,來,來,姑娘快進來!”
“張大娘”書生往前邁一步說:“這個是梅生姑娘,這個是孟語初姑娘。”旋又壓低聲音說:“這孟語初是我一個遠房妹妹,您多照應着點。”
“是嗎?”張大娘疑惑的看了一下,隨即又明白過來似的笑着說:“你還有個妹妹?你不是說家裏都沒人了嗎?噢,是不是你小子看上人家姑娘了?”
“張大娘你說笑了,真的是我一個遠房表妹,我也不知道她還活着,我就這麼一個親人了,你可得幫我照顧着點!”李奉朝一臉認真的說。
“好,好,放心吧書生,來咱這的姑娘都不會虧待的!”
李奉朝轉身告辭,臨走前又對孟語初說:“妹妹且安心住下,待晚些時候我再來看你,你要是有什麼事也可以去西院找我,我和賬房胡先生住在左邊第三間屋子。”
孟語初向李奉朝欠了欠身子,說到:“兄長不必挂念!”
本是書香世家的大小姐,一個從小與詩書琴棋為伴的小姑娘,現在淪為侍奉他人的小丫鬟,她,能行嗎?李奉朝有些不忍的看了孟語初一眼,轉身走了出去。
一旁的張大娘偷偷抿着嘴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