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零五、致歉
彩虹泉院終於重歸安靜了,姑娘們又可以大大方方的出來走動,丫鬟下人們也不用再提心弔膽了,就連春意好像也因為珺良被鳳棲夫人留在了九霄閣而更濃了,只一夜的功夫,遍地的綠草都冒了出來,到處的枝條同時長出了新葉,還有累累的花苞中已經有一兩朵率先綻放了。
萍兒帶着奈雯把卓曦的被褥拿出來晾曬,倆人一邊抖着被子一邊說笑着,這時大門外傳來了一陣聲響,“請問卓曦姑娘在嗎?”
倆人好奇的對視一眼,會是誰呢?而且還是個男子,在這裏我們可沒有認識的人啊!萍兒一邊想着一邊打開了門,看到門外站着的人後,萍兒不淡定了。
“是珺......珺良公子啊!”看着搖頭晃腦站在門外的珺良,萍兒有些心虛,不知道珺良是不是來找她們算賬的。
“卓曦姑娘在嗎?”珺良一邊問着,一邊徑直朝里走去。
“姑娘......姑娘正在後園插枝。”萍兒給奈雯遞了個眼色,奈雯會意的點了下頭,轉身朝後園跑去。
“插枝?怎麼你們姑娘喜歡做這些下人們乾的活嗎?”珺良不屑的問道。
“不是,姑娘剛溫完書,去插枝就當休息一下。”萍兒解釋道,“珺良公子您屋裏坐吧,奴婢給您泡茶去。”萍兒說著想把珺良往屋裏帶。
“不必了,本公子就去後園看看你們姑娘是怎麼插枝的,諾以,走!”珺良往後招了招手,便倒背着雙手大搖大擺的向後園走去。
春天時節,枝條抽綠,此時折下枝條插在水中,不出幾天就會長出根來,然後再插進泥土裏,枝條就會像其它樹木一樣開始生長了。
“姑娘,咱給這後園多插點枝,到夏天了就會有一片綠蔭,咱們可有乘涼的地方了。”盼兒往剛插好的枝條上澆了一瓢水,擦擦頭上的汗說道。
“要等到明年夏天才行,這剛插的枝,今年能長的和你一樣高就不錯了。”卓曦說著用手在盼兒的頭上比了一下她的身高。
倆人正說著話就看見奈雯急匆匆的跑了過來,“姑娘,不好了,珺良公子來了!”奈雯一看到卓曦就朝她喊道。
“珺良公子,他來做什麼?”盼兒直起身子奇怪的問道。
“不知道,他說是來找姑娘,這會正往後園來呢。”
“沒事,奈雯,咱們該幹啥幹啥,等會看看他到底要幹什麼?”卓曦沉穩的說道。
沒多一會,珺良就帶着諾以來了,一看見卓曦就滿臉訕笑的說道:“哎呦,卓曦姑娘在這兒忙着呢?”
“珺良公子,卓曦有禮了!”卓曦看到珺良后,稍整了一下衣衫向珺良行了一禮。
珺良有些意外,也拱了拱手說道:“卓曦姑娘客氣了!”
“難得公子造訪,請公子隨我去前屋就坐吧,奈雯,去備茶。”卓曦安排道。
“哦,不必,不必,我還真在屋裏坐不住,規矩太多。這兒多好啊,暢快,還有這麼多的美景美色。”珺良指了指四周說道。
美景?盼兒和奈雯對視一眼,這兒光禿禿的,就地上稀稀拉拉的插着幾個枝條,只有筷子粗的枝幹,葉子都還耷拉着,這也能算得上美景。
“公子說的極是,這裏流淌着山間甘甜的氣息,抬頭便是無拘無束的白雲,微風拂過,更是讓人心神舒暢。既然公子不喜屋內的客套,那就恕卓曦失禮,我就在這裏款待公子了!”卓曦同樣看了看四周,淡淡的回應珺良。
兩個丫鬟聽的一頭霧水,姑娘這是在迎合這個混世小魔王嗎?
珺良朝卓曦伸出了大拇指,笑着說道:“卓曦姑娘的見地果真不一般,在扶柳會的那晚我就覺得你不是一般的女子!像那些姑娘一天就只會躲在屋裏唱啊彈啊,一點也不關心這身邊的美景。”
卓曦讓丫鬟們搬來了桌椅,親自倒好一杯茶后,畢恭畢敬的端起來對珺良說道:“卓曦一直無暇拜訪公子,今日以茶代酒敬公子一杯,以答謝公子當日仗義直言,是卓曦免於顛沛流離之苦!”
幾個丫鬟詫異的看着卓曦,聽完卓曦的一番話后才明白過來,原來姑娘在扶柳會上沒有被人帶走,竟是珺良公子幫的忙。
彩虹泉院的姑娘們看見珺良后,哪個不像老鼠見了貓一般,躲都來不及,誰還會同他認真說上這麼些話,更沒人會像卓曦一樣,如此尊重他。珺良一時有些手足無措,慌忙接過茶杯,搖着頭說道:“卓曦姑娘客氣了,我不過是順水推舟幫了幾句腔,要說謝的話你應該謝我舅母,她欣賞你,所以才將你留了下來。”
果然和自己猜的一樣,只是,鳳棲夫人為何要將自己留下呢?難道僅僅是欣賞嗎?
卓曦稍愣了下神后又笑着說道:“聽聞公子已經搬到鳳棲夫人的九霄閣了,不知今天光臨我碧瓊軒是有何事?”
珺良臉抽動了一下,苦笑着說:“我呢,在家的時候在外面跑慣了,前幾天只是覺得悶的慌,想到處逛逛,沒想到把這裏的姑娘們嚇的夠嗆。今日我奉了舅母之命,特意帶了禮物去向她們賠罪,可沒想到她們一個個看到我都躲的遠遠的,連門都不讓進,有那麼一兩個開了門的,看到我帶的禮物卻碰都不碰一下就讓我帶走了。我吃了一圈的閉門羹,你這是第一個請我進門喝茶的!”說完端起茶杯大大的喝了一口。
幾個丫鬟在旁邊偷偷捂着嘴笑,心說:活該,誰讓你一天總愛捉弄人!
珺良掃一眼旁邊忍俊不禁的幾人,問卓曦道:“你這裏不是還有個丫鬟嗎?怎麼沒看見她?”
“哦,黎月去外面取些東西,估計一會就回來了。”卓曦回道。
“是嗎,你那個丫鬟可不一般吶!”珺良意味深長的說道。
卓曦淺淺一笑,為珺良續上茶,說道:“黎月啊,手腳勤快,幹活利索,我這裏有些需要跑路的活就都交給她了。”
珺良眯了眯眼睛說道:“哦,這個丫鬟啊,可是我舅母專門......”
“原來是珺良公子來了,奴婢剛去領了這兩日的燈油,正好備需處新進了些杏干過來,奴婢這就給公子奉上。”一聲清脆的聲音,眾人轉頭就看見黎月笑吟吟的端着一盤杏干走了過來。
黎月把盤子放到桌上,聲音輕柔的說道:“請公子品嘗!”可看向珺良的目光卻一下子變得陰沉犀利起來。
珺良被這眼神駭了一下,不由的閉口不再言語了,媽呀,這眼神和舅母的一樣,能殺人啊!
黎月接著說道:“公子,眼看就晌午了,您就留這兒用午膳吧!”
珺良歪着腦袋看了眼黎月,問道:“都什麼菜啊?”
“公子想吃什麼奴婢這就去廚房吩咐,另外,奴婢專門為您要一道油潑辣子,就是不知道公子吃不吃的怪。”黎月依然輕輕柔柔的說道。
聽到這話的珺良一下子變了臉,嗓子裏居然又癢了起來,接着就“咳咳”咳嗽了好幾聲。而旁邊的幾個丫鬟更是咬緊了唇,不讓自己笑出聲來。
卓曦忙遞過去一杯茶,輕笑着說道:“公子再飲一杯茶吧,莫要被杏干嗆着了。”
珺良擺擺手,說道:“不了,不了,你這裏的東西好是好,可我吃不慣,我就不打擾了,告辭!”說完,起身招呼諾以就往門口走去。
幾人在珺良的背後用眼神傳遞着笑意,沒想到珺良走到門口卻站住了腳步,轉過身來說道:“卓曦姑娘,我過兩日還會來的!”話是說給卓曦的,可眼睛卻看的是黎月。
卓曦一笑,說道:“隨時恭候。”
晚上,珺良躺在床上卻一點睡意都沒有,頭枕在雙手上,看着床頂念叨着:“珺良啊珺良,你妄稱中山逍遙龍,怎麼連一個小丫頭都鬥不過呢?想當年和師兄弟們在一起的時候,哪個師兄不怕我,哪個師弟不躲着我?不管是武功還是惡整,憑小爺我的手段怕過誰?可如今......”珺良困惑的皺起了眉,“怎麼栽在一個小丫頭手裏了?”
“哼,不就一個小丫頭嘛,不過是舅母安插在卓曦身邊的一個眼線,有什麼可怕的?沒身份沒地位,長相嗎?是有那麼一點點好看.....”珺良閉上眼睛回憶着黎月的模樣,可一想到黎月那雙死亡凝視的眼神,就不敢再想下去了,使勁睜開了眼睛,大口喘着氣說道:“完了,完了,我竟然會害怕一個小丫頭,這可怎麼辦啊?這要是讓師兄師弟們知道了不把牙笑掉嗎?”
翻來覆去不知道過了多久,珺良猛地一激靈,“反正一天閑着也無趣,不如沒事就去逗逗那個小丫頭,拿她.....練練膽,嘿嘿,這下可就不悶了。而且她只是個丫鬟,我又不招惹舅母的姑娘們,舅母應該不會再罰我了吧?”
鳳棲夫人對珺良最近的表現還算滿意,要麼在房中和諾以玩玩棋,其實他並不會下棋,就是抓着一把棋子站遠遠的往棋盒裏忍,要麼就是跑到鳳棲的藏書房找書,他找書只是為了比較哪本書用的竹片最好。但一天裏總有那麼一兩個時辰不見他的蹤影,不過只要他不惹事,鳳棲夫人也就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由着他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