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江湖的獨特風景
眼睛瞪着毫無波紋的水杯，李南音苦笑道：“姑娘可否幫幫忙？”
幫忙？
幫什麼？
李南音指的當然是幫忙喂他喝一口水，他的身體雖比常人要好，可又能好到那裏去？剛好的故作姿態已經用去了他一身的力氣。
否則那麼近的距離，他李南音會不拔刀？不是不想，是無能為力。
“我還以為李浪子適應力能強到在更香散下還能活動。”紅衣女子輕笑了一聲，笑得很柔，很媚。
李南音嘆了口氣：“怎麼可能，姑娘能說一說怎麼回事嗎？”
紅衣女子搖頭道：“李浪子覺得我很蠢？”
“怎麼可能。”李南音驚訝道。
紅衣女子輕聲道：“既然不蠢，那我為什麼會讓你套出話？”
“被人拿來釣魚，這滋味真不好受。”
“李浪子果真聰明人，竟然憑三言兩語就猜出我們的目的。”
李南音苦笑道：“真聰明便不會連抬手的力氣都沒有了。”
“那證明李浪子是性情中人，不是那些虛偽的君子。”
性情中人？李南音聽着這句話，看着女子漸漸消失，雙眼中冒出一絲精光，他覺得麻衣男子也好，紅衣女子也好，他都應該認識。
不是那種普通的認識，而是真正的認識。他知道自己暫時絕不會有任何生命危險，因為對方明顯是利用他釣想釣的魚兒，甚至做更多事。
只是釣什麼魚，他卻無法猜到，卻知道他們打算怎麼釣。
釣魚，要下魚餌嗎？
當然要。
這世上就只有一位姜太公。
那麼如何讓別人知道李南音是魚餌？
他的刀。
江湖中一向有刀在人在，刀亡人亡的說法，當然不是指所有人都會這樣。若真如此，江湖早已無人，一把刀要亡，說易不易，說難卻也真的不難。
而李南音卻真的是刀在人在的人，他的橫刀雖非什麼絕世寶刀，可江湖只此一把。
並非刀匠不會製作，而是如今的沙場佩刀早已幾經改良，又怎會再用橫刀，最大的用家沒有了，鐵匠自然不會去打造無用之物。
打造了，沒人買，就賠本生意，賠本的生意沒有任何生意人會做，鐵匠當然也是生意人。
再說要打造一把金銀細平脫橫刀，花費之錢財消耗極大。
這種刀，廟堂之上的王候公卿不會有，不屑有。
劍才是文官應配之物，佩刀的武官則追求殺傷力，與時具進的新式制刀比橫刀當然要好，不然朝廷花費錢財去改良，不也是賠本生意？
鐵匠不會做的事，難道全天下最大的生意人，聚天下英才的朝廷會做？
不可能。
只有江湖，只有五花八門的江湖才什麼樣的兵器都會有，上至古秦時期的環首劍，下至現今的新式制刀。
因為江湖，要的是獨特。自己喜歡了，你扛一張長椅當武器，都沒有人會笑話，不過這得建立在你成名的基礎上。
否則，嘩眾取寵而已。
所以提起李南音，很多人都會想到他的橫刀，提到柳三便會想到他手中的苗刀。
至於人的樣子？
誰知道？
江湖太大，太深，沒有人可以見盡所有人，能聞名已算是不錯了。
但有一把獨門兵器便不一樣了，看到了兵刃自然會想到人，那怕沒見過，也能猜出。
黑暗的小石室內，李南音只能用天香散的次數去判斷時間，要困住他怎麼能不小心翼翼，所以每隔一段時間，紅衣女子都會如期而至。
只是除了第一次見面外，每一次女子都沒有再說話，給他喂下混有天香散的水，便悄然退去。
甚至連饅頭都沒有一個，單純用水吊著他的性命，似是怕天香散會失去作用，要把李南音的身體也餓空，餓到無力才放心。
“第三天了...。”
紅衣女子第三次離開后，本該昏迷五個時辰的李南音猛然睜開雙眼，低聲呢喃了一句。
若是紅衣女子在此定然會嚇一跳，她才喂下天香散不到一個時辰，藥力該當是最強盛之時，李南音怎麼能醒來，怎麼能坐起？
而且他的樣子，怎麼看都不像是餓了三天，只像是剛睡醒之人。
“魚兒該上勾了吧？”
李南音自言自語了一句，在地面一撐便整個人彈起，只是腳下一個踉嗆，差點重新趴回地上。
“不行了，得先找吃的，否則一會打架使不上力氣便笑死人了。”
李南音正想提步之時，鐵門外忽然傳來一陣響聲，隨後低低的聲音穿過鐵門，傳入他的耳中。
“沒吃苦頭吧？李浪子。”
輕步走到鐵門前，李南音依舊一言不發，寬大的袖袍滑出一把短小橫刀，左手姆指一推，刀鋒無聲無息出鞘，在黑暗中閃出一點白光。
門外那人見李南音良久沒有回話，再次低聲道：“人死了？”
與先前不一樣，這一次的話音中夾雜着一慢一快再兩慢的敲門聲。
聽到預先約好的暗號，李南音左手按住兩掌長的短刀，低罵道：“滾，老子像短命的人嗎？”
“咔嚓”一聲響起，鐵門“呀呀”聲慢慢打開，李南音閃身退到門后，直到推門之人完全顯露身形，才鬆一口氣：“有帶吃的嗎？”
“吃的？他們餓着你了？”
“廢話。”
綠油油的光芒下，來者竟是柳三柳隨雲，卻不知道他是如何找到李南音，又為何不見了蕭七與何嘗二人。
柳隨雲看了眼一臉無力神色的李南音，攤攤手道：“我怎麼會知道竟有人會餓着李大浪子。”
隨後不等李南音說話，柳隨雲扔過一把普通的鐵刀，繼續道：“我只算到了他們必定收走你的刀，讓你手無寸鐵，其他嘛...算不出來。”
不知何時已收回那把袖中刀的李南音沒好氣道：“你算的？我的橫刀應該去了風雲閣吧，算個屁。”
“哈哈...我們快走，南宮胖正吊著紅衣女子的尾巴。”
李南音搖搖頭，本想說自己得先去吃點東西，隨後像是想起了什麼，又點頭道：“我們走。”
“呼...終於重見天日了。”
從那座深藏在山體中的小石屋中走出，抬頭看着天上耀眼的太陽，李南音深深吸一口氣，忍不住感嘆起這幾天的黑暗。
柳隨雲笑了笑，警惕的看了四周一眼，便率先往南方奔去。
綠樹重新成蔭的山林間，李南音口中咬着不知名的果實，邊走邊道：“我還真害怕你們再遲兩天才能找到我。”
柳隨雲回頭笑道：“你就這麼不相信朋友？”
“那胖子能信？”
柳隨雲認真的想了想：“嗯...南宮胖子的確不能信。”
“這不就對了，要不是有嫂子壓陣，我說什麼也不同意你這爛計劃，害得老子餓了三天。”
柳隨雲聽到這話不由壞笑道：“依我看，還是應該再餓李浪子兩天。”
“還來？”
“如果再餓兩天會有一位美女來救你如何？”
“不如何，我又不是你柳三，美人計對我沒作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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