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一條紅布
顧然領着安風來到案管處，那職事官早已經在那裏等着，見了顧然便客客氣氣迎進去，安風倒是不驚訝，與官府之人處好關係，是訟師行走江湖的第一步。
“顧公子，案件已經準備好了。”職事官將卷宗交給顧然，而後又道，“只卷宗如今在衙門，便有規矩，公子身邊的姑娘是？”
“這位是安風姑娘，已入我風雲堂，昨日已經過了殿試，今後由我風雲堂舉薦。”
職事官略有驚訝的看向安風，“原來姑娘便是昨日筆試、殿試第一者，幸會。”
安風也握拳回，“日後有勞職事了。”
兩人客氣后，顧然引着安風到一處就坐，安風捧着厚厚的卷宗認真的查閱起來，顧然轉身，慢悠悠的給安風沏茶，兩人安靜的做自己的事情，像是熟識多年的朋友一般。
一炷香后，安風轉動有些酸的脖子，顧然給她換了一杯熱茶，“可有收穫？”
安風喝了一口茶，“我看了卷宗，仵作的驗屍分明提到受害者被碎屍的屍塊傷口齊整，李公子就一文弱書生，他手無縛雞之力，若不是屠夫之流，很難弄出這樣的傷口。”
職事官此時道，“但本案有證人與物證，且在現場的確有李公子的腳印。”
安風看了職事官，“職事，卷宗我可否抄一份回去？”
職事官點頭，“顧公子已經交代過，稍後準備好便送到風雲堂。”
安風看向顧然，顧然逗她，“不必誇我，我向來如此妥帖。”
安風被他討喜的表情逗笑，如此明朗如光之人，又這般平易近人，的確使人樂於親近。
安風稍緩心神，“除了傷口，還有一點，李少夫人不過是一個證人，為何要請訟師？”
顧然在一邊解釋，“如今在松江府，有些身份地位之人，出了什麼事情，都會有訟師在旁幫忙處理。”
安風明了，“怪不得，證詞中前後矛盾，原是有訟師參合，這一點要細細查看才好。”
職事看着冷靜的安風，心中有一絲敬佩，訟師一行的確容易名利雙收，也正是因為如此，許多訟師為了名利不擇手段，可如今看安風確實不同。
職事正思索着，便又聽安風問，“職事，卷宗有記載，死者手上有紅色的印記，是紅布染成，可有找到那紅布？”
職事轉身將紅布拿出來遞給安風，“死者一直抓着。”
安風將紅布捏在手中，白嫩的指腹細細的撫着紅布，片刻，才將紅布交還職事，“多謝職事了。”
而後又與顧然道，“我們先去別處看看吧。”
顧然也呆悶了，與職事道謝后，便跟着安風出了門，“如今我們去哪兒？”
安風低頭看了看自己的衣裙，她素來愛美，可這兩月一路前行，為了訴訟之事，衣裙首飾多數典當去為那些窮人辯護，如今，便也沒有剩下什麼好看的裙子，想着，便笑道，“討衣裳去。”
顧然也跟着安風笑，帶着安風前往王二的成衣鋪子，他看安風眼中狡黠，便知安風有了別的主意。
兩人一到成衣鋪子，見裏邊有許多富貴人家的女眷，顧然不好意思，安風便讓他等在門外，自個進去。
顧然等在門外，卻可以看得清楚在裏邊挑衣裳的安風，此刻的安風看着漂亮的衣裳滿眼都是歡喜，眼神單純，哪裏像剛剛在案管處里冷靜的女子，顧然對安風越來越好奇，她在外人面前會有疏離感，熟識后卻可愛活潑，訴訟時比男子都冷靜許多，可別的時候，卻又這般的單純無害，顧然看着安風，思緒神遊。
安風看着琳琅滿目的衣裳早已眼花繚亂，王二卻在此時帶着夫人前來與安風道謝，“安風姑娘。”
安風回頭，瞧見了兩人，爽利的笑了起來，“我來討掌柜要衣裳了。”
王二拱手笑，“小店的榮幸。”
王二的媳婦更是上前挽住安風，“姑娘的恩情我們夫妻倆記在心裏呢，請姑娘隨我進來，姑娘的衣裳自然是要頂頂好的。”
安風這二八的年紀，一聽漂亮衣裳便滿心的喜悅，隨着王二媳婦進了內閣，反正她也有話要問。
“姑娘膚白，穿什麼都好看，如今這個好年歲，鵝黃與水粉色最誘人。”王二媳婦笑呵呵將上好的布匹遞給安風。
安風伸手摸了摸，眼睛卻落在內閣中的紅布上，“大嫂嫂，這紅布真好看。”
王二媳婦回頭，拿過紅布，“安風姑娘，別的不敢說，就說紅布做嫁衣，在此處，我們店稱第二，無人敢第一。”
安風接過紅布，“是了，的確是好布料，可為何一樣的紅布，卻擺兩匹出來呢？”
王二媳婦又拿過安風目光所至的紅布，解釋道，“剛剛那匹呀是給新娘子的，這個布料略微硬挺，是給新郎的。”
安風兩塊布料摸了摸，思索了片刻，才又與王二媳婦道，“謝謝大嫂嫂，只怕今後會有事麻煩。”
王二媳婦倒是豪爽，“只要姑娘說，我們便義不容辭。”
安風笑着推開紅布，又拿起王二媳婦剛剛拿來的兩匹鵝黃色與水粉色的布匹，“那便有勞大嫂嫂為我制衣了。”
王二媳婦喜歡看安風笑，雖好似有些心事，但這姑娘笑起來卻讓人如沐春風，“好哩，我定要給姑娘制松江府最好看的衣裳，我家衣裳能讓這般好看的姑娘穿着，定又能引來許多人，我還要謝謝姑娘呢。”
安風與王二媳婦笑盈盈的走出內閣，卻見本是等在門外的顧然此時卻在店內與王二交談。
原是顧然突然發現安風不見了人影，心中着急，幸王二在店中解釋，否則顧然怕是要着急死，他等了許久之人，若是出了什麼意外，何人替他斬妖除魔。
安風問清楚了事情又得了衣裳，心情歡喜，與王二夫婦道別後便同顧然一起回去，剛出成衣鋪子，抬眼一看，只見王大正在成衣鋪子前的金店看她呢，還對她淬了一嘴。
安風自是不會與這種人計較。
可顧然卻在走過王大面前時，看了王大一眼，王大被顧然那一眼看得背後冒汗，心中只道顧然是個惡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