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四章
白沐清楚,父親就是想藉著冰蒼睚眥一事將蘇霽歌處理了,可他又怎可能坐視不管。
“就像兄長說的,從前我如何玩鬧你都不會苛責我,如今為何你們都護着那蘇霽歌,兄長是,源騁是,就連母親也是,她到底有何不同,值得你們這般對她。”
“有些事你還是不知道的為好。”白沐說完,便揮袖離開了。
白流璃側身看着白沐越走越遠,直至最後消失在了殿外,她並不想知道白沐說的那些事,她現在只知道一個蘇霽歌已經將白家攪地亂七八糟,她雖對家裏的一切無所謂,但她總感覺若再由着蘇霽歌待在玄水,一切都會發生天翻地覆的改變。
不得不說,她莫名相信蘇霽歌有這個能力,毀了白家的能力。
看樣子,她要對瓊空殿好好照顧一番了。
自虛靈境一事後,白家就亂得一團糟,白源騁出逃,蘇霽歌下落不明,每日回來稟告的修靈司,幾乎都是被白雲戰怒喝出去的,無非就是沒有尋得白源騁的下落,和沒有找到蘇霽歌殺了她。
足足半月,白家都處在一種混亂不堪的場面。
而水華殿卻是另一種場景,安穩自得。
夫人還是如往日品茶剪枝,甚為平靜,並且外面越混亂,她越冷靜。
所有人都說夫人許是着了魔,畢竟一個是自己的兒子,一個則是自己故人託付的孩子,二人均下落不明,她又怎能不着急,定是急得入了魔。
終於,蘇霽歌回來了。
那日,夫人依舊品着花茶,只聽殿外一僕從高聲,“夫人,夫人,蘇姑娘回來了。”
一句蘇姑娘回來了,讓夫人手中的茶盞不覺的抖了幾下,她眼中興喜,淚水快要盈了眶。
“當真回來了?”說這話時,夫人語氣有着難以控制的激動。
“恩,我聽人說,蘇姑娘就降身於月缺巔下,現在怕是已經回了瓊空殿了。”
夫人手中捏着帕子,拍了拍那僕從的手,“你隨我去看看。”
這恐是夫人在玄水走得最快一次,就連僕從都不斷勸道讓她走慢些,可夫人哪能慢的了,她生怕自己一個差錯就害了蘇霽歌,如今知道她回來了,心中懸着的石頭也算落地了。
沒過多久,他們便到了瓊空殿外,一進殿夫人便看到那背對着她的一身紅衣。
“孩子。”這一聲,讓那紅衣女子身軀一震,她轉身來,迎面就被人抱了個滿懷。
夫人撫着蘇霽歌的頭髮,聲音不穩,“回來就好,回來就好。”
蘇霽歌就站在那裏,沒有出聲回應,也沒有伸手抱抱夫人,她就僵硬的站在那裏,沒有任何反應。
倒是夫人着急她,邊說邊伸手,“讓夫人看看有沒有哪裏受傷了。”
只見夫人手還未再次觸及蘇霽歌,她整個人跟躲避一般的向後退了一大步,瞬間在二人間拉出了距離。
夫人的手還停在半空中,眸中不可置信。
隨行的僕從見此狀,忙出言訓斥,“你怎的如此不知好歹,你回來,玄水上下都沒人前來探望,夫人擔心你,知道你回來了忙跑來看你,你就這態度。蘇霽歌,你知道夫人因為擔心你都幾夜沒有闔過眼了,你知道夫人為了你被家主……”那僕從越說越氣憤,嘴上也沒了輕重,最後被夫人一聲呵斥。
聽到夫人幾夜沒合眼時,蘇霽歌眸子動了一下,但也只是一下,她依舊安靜的站在那裏,甚至於都沒有抬眼看夫人,眼神只是瞥向旁處。
“孩子,你怎麼了。”夫人發現了蘇霽歌的不對勁,她知道這孩子就算在外多麼不開心,見了她總是一副溫雅的樣子,可怎的今天這般低沉冷漠。
蘇霽歌終於開了口,聲音低啞而輕微,“我累了,勞煩夫人跑了一趟,若無他事,煩請回吧。”她低着頭,眼神半點不看向夫人,陌生且拒絕,活生生在兩人間拉開了溝壑。
院中的一眾皆是沒了話,氣氛也一度冷到了極點。
“你既是累了,就休息去吧,等你休息好了,夫人再來。”說完,夫人便轉身離開了,走時又回頭瞅了瞅蘇霽歌,可她好像感受到了那目光,將眼神又瞥向一旁。
他神色一凜,“蘇霽歌在哪?”
青姬扭着腰身走了過去,停步在白源騁的身邊,饒是魅惑地在白源騁耳邊吐氣,“白公子想知道?”她抬手想要撫他的臉,卻被白源騁側臉躲了過去。
“你到底將蘇霽歌怎麼樣了?”白源騁退了一步,冷聲道。
“白家當真是仙家典範,白公子這懷中擁着一個如此貌美的女子,而心中還念想着蘇姑娘,還真是讓人咋舌。”青姬抬步在白源騁身周繞了一圈,最後停到了慕七身旁,她食指挑起慕七的下巴,嘴中嘖嘖道,好像甚是惋惜。
“這慕家姑娘也是個可憐人兒啊。”
“你到底要做什麼。”
青姬收了手,抬眼看向白源騁,他這才注意到她有一雙塵藍色的眸子,就像清澈的藍天裏混雜了細沙,濁不見底。
“我閑來無聊,想看出好戲罷了,想必白公子定不會讓我失望的。”
白源騁飛手拔了朔寒劍抵在青姬的脖頸,“有什麼事沖我來。”
“白公子對我如此,可就真真白費了我的一片好心了,若不是我要蚩離改了虛靈境的暗道,白公子到現在都不會知道真相,不是嗎?”
蚩離……
“你是……毒蠱妖師青姬。”
“正是小女子。”
白源騁手腕一震,朔寒隨即奪鞘而出,劍鋒直對着青姬,那劍鋒幾近要抵着她,可青姬連眸子都懶得動一下,就好像她早就料到白源騁會如此做。
“白公子還當真是個不講情面的人呢。”青姬搖了搖頭,可眸中卻是一副一切都在她的掌控中的樣子,“可我就喜歡你這樣的。”說著她耳朵微動,隨即笑意更深了。
“你說,它會不會把你的那些弟子同伴們直接撕碎啊。”青姬眯着眼睛故弄玄虛,她雖嘴角盈滿了笑意,可那眸子淡漠的很,就像冰川中一塊難融的冰刺,讓人不敢靠近。
白源騁回頭,弟子們好像都已出了虛靈境……
不好,有危險。
他將慕七攔腰抱起,回身就往回走。
“白公子莫要一時衝動,定要做好選擇才對。”身後是那抹細挑的聲音,刺刮過他的耳膜,可他卻置若罔聞。
白源騁本以為青姬會對他有所阻攔,誰知她說完話便化作一雲霧飄散在空中。
他抱着慕七出了綠林,一眾弟子皆站在虛靈境外張望,似在找他們。
“源騁少主,你們怎麼會從那裏出來。”
“慕姑娘這是……”
“這裏有危險,還是……”白源騁話還未說完,林中傳來一陣嘶吼,那吼叫挾着寒氣直衝他們而去,只見一濃重白霧直接將所有人掀翻在地,那霧氣寒涼如極冰,讓人不禁瑟縮。
白源騁勉強半站在了那裏,可緊接着的場景讓他心生涼意。
周圍的樹木綠葉上皆生出刺刺冰錐,就連錯綜的河道上都開始向兩岸結冰,頃刻間,本生靈美秀的虛靈境成為了世間極寒之地。
所見之處,皆唯白雪絮冰,冰天雪地。
生靈都好像被停滯在了前一秒,就連時間都仿若凝固了。
林中傳出一聲聲悶響,那聲音聽起來就像是重鎚敲打在了冰面上,一聲悶頓,隨即又像是有碎冰掉落在了冰面上。
在眾人的錯愕中,林中現出了一頭妖獸,那妖獸神似蒼龍,可又與蒼龍有所不同,它渾身為冰,寒氣四溢,就像是從深冰寒潭裏走出來的一般,裹着濃重的極寒之氣。
有幾名弟子受不得那寒氣,凍得臉色煞白,身體僵木,已是連手中的劍都提不穩了。
“這……難,難不成……就是傳說中……中的,冰蒼睚眥。”有一弟子執着劍,冷得直發抖。
冰蒼睚眥。
看着那冰藍的龍瞳,白源騁心道,這世間恐也只有冰蒼睚眥才會有如此濃煞的寒冰之氣了。
慕七現在昏迷不醒,且弟子們也大都寒氣侵體,難以打鬥,難道這就是青姬的目的,她想要他們皆喪身於此。
白源騁還未來得及細想,那妖獸麟甲一動,數枚如鋼針般地冰刺從天而下,所有人見狀四散躲開,只見那些冰刺在地上砸出數個裂隙,飛濺起的冰渣有些甚至直接嵌入到了旁邊的樹樁上,可見其力道之勁萬不是他們可以想像的。
有一女弟子想要施靈術,咒符還未繪製完全,那冰蒼睚眥便獸瞳一縮,大家還未反應過來,她便渾身被那極細的冰刺穿了個透,渾身是血的倒在了地上,一動也不動。
那弟子的白色緞服只得瞬間就變成了一件紅衣,白冰似的地面上蔓延出一片腥紅,甚為招搖,是為警告,也是蔑視。
白源騁將慕七放在身後的樹邊,他劍指一提,朔寒瞬間飛出了劍鞘,隨後左手御靈,只見朔寒劍瞬間化作萬道劍光,皆直衝睚眥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