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怨氣衝天

第6章怨氣衝天

“說什麼早知今日何必當初的話,你們根本是嫌我手不能提肩不能扛,會拖累你們。”他冷笑,將湛盧拖在地上往北而去,“編那些瞎話幹什麼?你們讓我走,難道我還賴着不成?我何連連什麼時候都不會當癩皮狗。”

“叫我找封乙,我管他封甲封丙,我就不找,看你們能把我怎麼樣!”

“……說我是膽小鬼,你們就是老色鬼小諂媚鬼……要不是你,我何連連早就跳下去了。”罵到這裏,何連連恍然驚醒,慢慢停下腳步。

這話很對,要不是嚴先生,他何連連早就是斷崖下一片殘魂了。恐怕比徐州知府死得更要慘不忍睹……

那他何來這麼大的怨氣?

仔細論起來,自己好像更像一頭沒什麼殺傷力的白眼狼。

這有悖於何連連的道德底線,做不到滴水之恩湧泉相報,但也不能像條瘋狗一樣好賴不分地亂咬人。

他沉了一口氣把劍背到身上,打算再回黑月寨。哪怕要走,他們也得好聚好散,犯不着留一張不識大體的嘴臉。

然而沒走多少路,他就被人攔住了。

“七哥,就是這小子!”

草叢裏忽然跳出兩個魁梧的大漢,其中之一將腰間佩刀“嘩啦”抖出,橫在胸前:“何黏黏,你還想跑?”

何連連認識這說話的,前幾天不剛給他雪中送炭地塞過一包銀子嗎?人稱白條。

“白條哥,是我,我何連連。”何連連跑了上去。

沒說話的那位七哥迎上來,雙手握了一對月牙刺:“找的就是你何黏黏,乖乖受死!”

“七哥小心,這小子手黑,連嚴先生都在他手上吃了虧。”白條拉住七哥說道,“你看,劍果然在他手上。”

何連連聽呆了,急忙後退解釋:“你們是不是弄錯了?這劍是顧思南給我的。”

“呸!”白條啐他,“顧小公子被你一包耗子葯弄得差點送命,你還好意思扯上人家?”

“耗子葯?不……怎麼可能……”

白條:“你喜歡這把劍為什麼不早說?背後出損招,把嚴先生的房子給點了!小子,你前途無量啊……這次要不是七哥在暗哨里正好守到你,就要被你逃出生天了。”

說話着,白條橫刀與七哥一併跳了過來。

何連連見解釋不通,只得轉身奔命。

可他那兩條風燭似的細腿怎麼跑得過一對草上飛,一轉眼月牙刺與大刀同時破風斬了過來。

“撕拉”一聲,月牙刺挑開了湛盧的裹布。白條的刀將將湊到他脖子根,何連連就聽到一陣慘叫。

背後一空,湛盧沒了裹布墜落,何連連控制不住地往前撲在地上。狼狽爬起來一看——白條跟那位七哥七竅流血,已經死了。

他的小腹里颳起一陣陣的冷風,吹得他從裏到外瑟瑟發抖。

“白條哥……”他跌跌撞撞地跑到白條橫陳的屍體面前,又一個趔趄摔坐在地。

只見那從七竅里流出來的並非什麼人血,而是一隻只殷紅的細小爬蟲。螞蟻一般大小,流水似的從他們的內竅蜂擁而出。屍體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迅速扁了下去,那些小蟲子在吸飽血後跟着一隻只爆體,血漿霎時崩成漫天血霧,輕飄飄如搔癢一般落到何連連臉上。

“啊——”何連連瘋一樣跳起來,伸手抓自己的臉。

他沒法平靜下來,繞着屍體一圈又一圈地跑,直到力氣用盡,頹然跪地。

“不是我,真的不是我……”他搖頭,伏在地上哽咽。

現在他知道,這一切都不是嚴先生他們的惡作劇了——人命在前,再沒有比這更血淋淋的警告了。

何連連精疲力竭地脫下外衣,裹起湛盧重新綁到身上,踽踽向前。

這就是嚴先生逼他離開的手段?

但是為什麼?

“為什麼?”

草叢另一邊月光照不到之處,那個理該被耗子葯葯去半條命的顧思南仰頭問:“義父,你究竟看中他什麼了?”

“傻。”嚴先生袖手說道。

顧思南嗤笑:“他傻嗎?我看一點都不傻,還不忘把湛盧拿走呢!”

嚴先生在這暗處眼神幽幽:“這就很傻了。”

顧思南想了想,好像確實是這麼回事。

嚴先生失笑:“走吧,再不回去該讓他們發現了。”

顧思南邊走邊纏着他:“可是義父為什麼要選一個這麼傻的人?”

嚴先生攬住他肩頭,輕輕一拍:“因為傻人有傻福。”

“義父你是不是覺得我也傻?”

“別這麼說,傻人是不配回總壇領罰的,但你有。”

“義父你真是壞死了,我詛咒何連連不去找封乙,氣死你。”

皋蘭山戰敗后,大應傷得彷彿連老天爺都垂頭喪氣,從入冬一連兩個月,難見麗日晴空。

舟搖搖以輕颺,風飄飄而吹衣,天空落下雪粒,還沒沾他衣,便身不由己地化去。

封天麟立在甲板上想:這他娘的什麼時候放晴啊!

都快沒衣服穿了。

這時候船靠岸,與微山湖邊破破爛爛的渡口一撞,劇烈抖了兩抖。封天麟下意識地扎了個馬步,穩住下盤大罵:“誰在掌舵?會不會開船!”

“小侯爺,您將就將就得了吧,這船沒沉就是托您的福謝天謝地了。”潮平從舵艙出來,懷裏還抱着個約莫四五歲的女孩子,在嫌棄地瞪着封天麟,附和道,“就是就是,二哥你知道開船多難嗎?”

封天麟立眉,認為自己親妹妹跟別人合起火來編排自己,是十足的大逆不道:“你裹什麼亂?給我過來。”

“我不。”小傢伙摟住潮平,留了個屁股給他。

封天麟正要過去拿人,忽然有人從艙里連滾帶爬地衝出來,急赤白咧大喊:“小……小侯爺……讓……嘔……”

“……天九,你這是幹什麼?”封天麟伸手扶了他一把,奈何這人衝力太猛,直接將小侯爺的馬步給擊潰了。兩個人一起滾在地上,封天麟只覺得自己的前襟衣袖甚至肩頭都被灑上了狗屎,後知後覺地咆哮道,“陳天九,你到底在幹什麼!”

天九從他身上爬起來,跳蚤似的翻出船上岸,邊吐邊口齒不清地回答:“小……侯爺嘔……我嘔……暈船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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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世寵夫:郎君美如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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