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3章 西窗燭 青面獠
“越獄？不行！你們不能走！你們得留下！”對面的聲音變得急切，只一瞬間一個身影擋在她們的牢房門欄前。
牢房內沒有燈火光線昏暗，依稀可以看出這個身影是個少女，一身道士裝扮，不知是哪個道觀的坤道女冠。
“為什麼？你都說了這裏有妖怪，我們不逃難道還等在這裏給妖怪吃嗎？”長安反問道。
“就是要等妖怪來好收了它啊，你們若逃了我豈不是白等了這些時日？所以你們不能走！”
“咦？這就奇了，你只管收你的妖，與我們何干？憑什麼要我們做你的餌？我們的生命安全誰來保證？”
“我……你……你這人怎麼能這麼自私！沒一點正義感！匡扶正義，誅邪除祟，不是人人有責嗎？你不知道除了這裏的妖怪能挽救多少條無辜生命嗎？只是讓你們呆在這裏引那妖怪來都不肯，一點同情心都沒有！”
長安與王寶釧面面相覷，這算道德綁架嗎？還是以她們的生命為代價。
“女冠，我們主僕二人只是普通人，沒有女冠那樣誅邪除祟的本事，力所不能及的自知之明還是有的，我們若留下恐妨礙女冠施法除妖。女冠慈悲，也請莫要強人所難，我主僕二人不勝感激。”王寶釧忽然道。
“是呀，女冠你就放心大膽的除你的妖好了，不用保護我們的。”長安附和道。
“你……我為什麼要保護你們？”
“沒有啊，都說了不用你保護我們的，女冠只管做自己的事即可。”
長安一邊說著話一邊在黑暗中藉著衣袖的遮擋，渡厄一閃而過，“嘩啦”牢欄上的鏈鎖掉在地上，發出一聲脆響。
那名少女被這聲響嚇得跳了起來迅速後退，手執一道斥妖符警惕地望着兩人的牢房，那吃人的妖怪來了？
一股腥臭撲面而來，長安拉着王寶釧剛準備出牢房的腳步被打斷，二人疾身退後，長安手中渡厄迎面刺出，一聲凄厲的嚎叫響徹整個牢間。
對面的少女念着咒語將符咒揮向嚎叫聲處，那聲音嘎然而止，濃濃的血腥氣充斥了整個空間，混着先前的腥臭味氣味令人作嘔。
一陣雜亂的腳步聲疾馳而來，長安擋在王寶釧身前警惕地望向黑暗中，牢中這麼大動靜那些獄卒想必是要下來查看一翻，到時她們就藉機行事，早點逃出去。
“岳師妹，你怎麼樣？”黑暗中傳來一聲急切的問詢。
對面少女聽到聲音，立刻跳了起來，興奮地答道，“魏師兄，魏師兄，我在這兒。”
符火燃明，二人才看清來人和對面的少女，都是一身道士裝扮，不過與她們見到的玄凌幾人的道袍衣飾略有不同。
“岳師妹，你真厲害！這青面獠我們纏鬥了半天竟給它逃了，沒想到岳師妹竟能一人獨戰青面獠還殺死了它！”那個叫魏師兄的低頭查看着地上的怪物驚嘆道，地上的怪物只有一顆青面獠牙猙獰恐怖的頭顱，此時已斷了氣息，魏師兄一道符火將殘顱焚盡才罷手。
對面的少女扭怩了一下，道，“除魔衛道本就是我等職責，我……我只是盡了綿薄之力，哪有魏師兄說得那麼厲害。”
“岳師妹過謙了，前幾日岳師妹說要在女監這邊獵守青面獠，我們還說岳師妹逞強呢，原來是實力使然……”旁邊的道士笑着將岳師妹一通猛誇。
“啊………”一聲慘叫再次傳來。
“不好！青面獠又出現了，我們快去救人。”那魏師兄聽到聲音望向來處急聲道，轉頭看見一直安靜地躲在角落裏的長安二人，停頓了一下，厲聲道，“我不管你們之前犯何重罪，如今這祁蒲大牢已是怪物橫行，你們且逃命去罷，出去好好做人，切莫再犯刑罪。”說完便帶着幾人向黑暗中衝去。
這人定是以為長安二人犯了重罪被關進死囚監，偏形勢所迫又恐二人出去為惡，才厲聲警告。
長安亦懶得解釋，扶着王寶釧就要出去。卻被王寶釧拽住，指了指另一邊角落，“梅兒，這牢房裏有吃人的妖怪，那人還沒死……”
長安會意，那幾個道士走了，女監里就只有她們兩個半活人了，王寶釧是動了惻隱之心。
等長安扶着草堆里的人站起來，差點又把人扔回去，說這是一堆會呼吸的人形骨頭模型還差不多，這人是怎麼活着的！
那堆骨頭，不，那個只是瘦得特別厲害的婦人起初不明白長安的意圖，待明白過來又撲回角落裏在黑暗一陣摸索，而後才跟着長安二人一起出了大牢。
這一路暢通無阻竟是無人看守，三人到了地面一切都清楚了，此時的祁蒲監舍猶如地獄一般，地牢中的犯人被一群嘶吼的青面獠獵殺追至地面顯然已無處可逃了，有人避之不及被那個可怕的頭顱一口吞下，駭人至極。
長安帶着王寶釧在混亂中試圖突圍出去，都以失敗告終，監舍的幾處大門在外面上了鎖，堅固不易破，高高的圍牆上有一道無形的屏障阻止有人越牆而出。
這明顯是有人故意為之，那這些青面獠便是有人豢養，抓捕來的犯人就是用來餵養這些青面獠的食物？
想到這裏，長安真有些不明白了，按照這個世界的天道法則那些妖魔鬼怪不都是志怪小說編撰而來是人們茶餘飯後消遣的么，怎麼在如今的西北竟是橫行無忌了？
“嘭”一枚燦爛的煙花衝天而上，在高空中開出一朵碩大的雲朵圖案照亮整個夜空，幾息后雲朵消散。
這個圖案長安和王寶釧都見過，玄凌幾人的道袍上就有這樣的圖案，難道在場中打鬥的幾個道士也是來自雲錦山？
“三姑娘，我……我肚子有點不舒服，可能……可能吃壞東西了，你們先在這裏躲好，我去去就回。”不等王寶釧回應，長安捂着肚子一副火急火燎的樣子就跑向暗處。
再次出現，長安已換了裝束恢復了本來的面目，手持渡厄猶如天神降臨，院內形勢瞬間發生了改變，一顆顆青面獠頭顱被長安手中玉劍擊碎，落在地面的除了青面獠的頭顱還要被其吞下不及消化的殘破屍骸，整個祁蒲大牢血腥遍地。
方才在牢中見到的幾個年輕道士得了援助，壓力頓減，一時士氣大振，滅殺的青面獠越來越多。
然而，院內聚集的青面獠似乎比之前更多了，有種越殺越多的感覺。
那幾個道士也看出了端倪，漸漸地向長安靠攏，那個魏師兄恭敬地道，“方才多謝真人相救，只是不知真人可否看出，這裏的青面獠竟是越殺越多，不知是何緣故？”
環顧周圍，長安伸手指向與他們的對峙的青面獠群，“真實之眼”，長安在司天境時只習了皮毛，不過窺破這些低等魔物倒是綽綽有餘。
長安所指的正是在這些青面獠群中個頭較小的一隻青面獠，初看與其他青面獠無異，只是，長安一道劍氣襲去，那隻青面獠不止會避讓，其他青面獠隱隱還有維護之意。
但長安的渡厄劍氣又豈是那麼好躲的？劍氣一個迴旋正中那隻青面獠，不過，令人驚訝的是這隻青面獠被擊中后不但沒死反而一分為二，二分為四，四分為八……
“……真人！”
場上的青面獠還沒殺不完呢，長安這一試竟又多了幾十隻出來，讓人很是無語。
“那個，你們不要攻擊這隻，先殺其他的。”長安尷尬地解釋道，說完指間騰起一簇焰火飛向那隻企圖逃脫的青面獠，將其團團困住。
“無上天尊！”一聲熟悉的道宣打破了僵局，幾個道士聽到聲音后欣喜地望向來人。
“凌師叔！真的是您！”
“凌師叔，清師叔，靜師叔，安師叔，慧師叔，想不到真的是您們來了！”
“啊，咱們有救了！”
領頭的玄凌微微點頭示意后，一聲令下，同他來的四個道士聞聲而動，配合默契，轉眼在空中就結好了符陣，五人齊結印記，一聲“破—滅---”，廳院中彷彿着了火般，伴隨着烈烈炎火的是無數凄厲的嘶叫聲，場面驚心動魄。
玄凌五人臨火而立，神情肅穆，嘴唇翕動，直到符火燃盡，方才作罷。
暗雲退散，皎月重現，一直籠罩在祁蒲大牢上空的陰鬱氣息也隨之散去。
“道友，可否收了這火縛靈絲困？”玄凌走到長安面前施了一個道禮后說道。
“火縛靈絲困？”長安一怔，她用來困住青面獠首的靈絲火網還有別的名字？當下不禁莞爾，玄凌並不知道她在靈絲網上加了‘引焰’的火，只當成是一件法器了。
不過，這誤會長安自然不會去解釋了，當下一揮手撤了靈力，收回‘引焰’之火。
解了束縛的青面獠首立刻騰空而起欲要逃遁，卻被當頭一張靈符定住形體，玄凌默聲念動咒語，青面獠首似被一股引力拉扯，頭顱不斷縮小虛幻，最後盡數收歸到玄凌手中的鎖妖錦囊中。
直到收青面獠首，眾人的臉色才放鬆下來，先前的幾名雲錦弟子此時方上前向玄凌幾人見禮寒喧回稟事宜。
那些戰鬥時躲藏起來的“犯人”們劫後餘生，此時才哆嗦着從藏身處出來，齊聲向雲錦的道士們道謝。
長安趁着混亂退到暗處，換了小丫環梅兒的樣貌忙去找王寶釧匯合，也不知道剛才混戰中兩人有沒有受傷，她的護身符可以辟邪驅祟卻對常人無效，除非那人對王寶釧懷有明顯的殺意。
“三姑娘，三姑娘，你怎麼啦？”長安找到王寶釧的時候她手裏正攥着一團發舊的布囊坐在地上發愣，長安連叫了三聲都沒有回應，不會是真嚇傻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