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紅月驚魂（三）
夜色漸深，若沒有幽藍的月光從梅花窗欞外灑下，想來已經無法看清對面的木樓，時間臨近晚上十點，這個時間段百里初九早就躺在床上進入了夢鄉。
顓一拿好打更人配備的左輪手槍，坐在客廳內等待，所謂的客廳，其實就是百里顓一平日與妹妹一起吃飯的地方，沒有沙發，沒有茶几，只有幾張粗陋的木椅。
咚咚咚！
敲門聲響起。
“女神保佑！”顓一打開門還未看清對方的臉，便先聽到了未來的熱情打招呼聲，緊接着對方又說道：“晚上好啊，顓一。”
“晚上好！”顓一回道。
他們打更人信奉的是黑夜女神太陰仙子，所屬太陰教觀，也稱黑夜教觀。
不用問，也無需任何試探，光憑對方能說話這一點，就代表了未來不是喪屍，不過顓一不是用此判斷的，他能聞出活人與喪屍的不同，未來現在是一位地地道道的活人，身上沒有丁點喪屍氣息。
“女神保佑，晚上好。”特夫特拉也跟顓一打了聲招呼，對方的長相與種族同樣沒有變化，角族人，頭上有一隻角缺了一大塊。
“嗯。”顓一應了一聲，關好門與二人一起向樓下走去，途中裝作隨意地說了一句，“我今天在街上聽到有人討論一種叫做T的病毒，似乎能將人變成一種名為喪屍什麼的怪物，只知道吃人，渾身腐爛，看上去那人好像是要發表小說，可是不知道為何，我總感覺這個故事以前聽到過。”
“什麼病毒？名字怪怪的，應該是根據上古病毒杜撰的吧？”未來道。
“病毒？”特夫特拉皺了眉，“寫什麼故事不好，偏偏要寫病毒，難道那個人是想讓人們在精神世界也遭到病毒的摧殘嗎？”
顓一仔細注意着二人的面部表情與瞳孔變化，從反應來看，他們和初九一樣，好像是不記得喪屍世界的事情了。
除非他們有意隱藏自己，又是演技實力派，讓人看不出丁點痕破綻，不過以後接觸的時間多得是，若真是裝的，總會露出馬腳。
樓下，停着一輛掛着紅燈籠的馬車，每個燈籠上都畫著一個古怪難懂的聖文，車夫是位年邁的老者，此刻嘴裏正叼着一根長長的煙斗。
由於咒靈在晚上活動的關係，晚上少有人敢出門，再加上戰爭剛剛結束，人口遞減，百業待興，商店與工廠之類也大多關門，從街道上放眼望去不見一個行人。
馬車內，坐在顓一對面的未來開口問道：“緊張嗎？”
“不。”顓一回道。
作為一具喪屍，他應該怕咒靈嗎？
這個問題，他反覆思考了半分鐘，喪屍被人們稱之為會活動的屍體，而咒靈說白了就是一種特殊的鬼魂，屍體怕鬼魂？怎麼也說不過去。
“你比往常可淡定多了。”特夫特拉笑道。
“可能是習慣了。”顓一也笑道。
他們之所以會這麼問，不是顓一害怕了，而是百里顓一這個人膽子不怎麼大，在成為打更人的這一個月裏，沒少大呼小叫。
咒靈、上古病毒，有必要重點介紹一下，之前說過，這個世界同樣不太平，二者便佔據着很大一部分原因，可以說它們即是救世主，也是地獄派來的使者。
為何如此說？
因為這個世界剛剛結束一場幾乎波及到所有國家的戰爭，硝煙足足持續了四年，傷亡無數，走到哪裏都能見到被炮火毀掉的家園。
讓戰爭停止的，不是哪一方投降，也沒誰取得勝利，讓它不得不停下的是另一場災難，一場席捲整個自然界的上古病毒。
據說它來自某個沉睡的上古遺迹，是被一個國家的考古隊帶出來的，它強大，它恐怖，它喜好吞噬生命，它能讓生命歸於無形，它對於這個世界上的科技水平而言，無解。
首當其衝的是人類，短短半年時間，世界上幾十億人口，憑空消失了四分之一，接着受到影響的是動物，無論是天上飛的，地上跑的，海里游的，胎生的，卵生的，爬行的，兩棲的，哺乳的，一概逃不過它的魔爪。
好在植物們暫時沒有受到影響，否則僥倖活下來的生物們，至少有一半要因為食物的原因而餓死，這也讓人類不再敢吃肉食，因為誰都不敢保證是不是病毒攜帶體。
如果感染了上古病毒，僅僅是簡單的死亡，那麼它對人類心中造成的恐懼，最少要減去一半，但現實往往不如人意。
上古病毒除了能讓感染者的肉身迅速腐爛，化為一灘惡臭的膿水外，還會讓感染者變成一種沒有理智，只知道攻擊和殺戮的靈體怪物。
如同鬼談故事中的惡鬼一樣。
這便是咒靈！
名字是七大教觀取的，意思為被詛咒的靈魂。
而解決掉咒靈，就是打更人的工作。
“到了！”
馬車緩緩停下，車夫沙啞的嗓音從外面傳來，車廂內的閑聊戛然而止，特夫特拉與未來一同閉上雙眼，異口同聲道：“願女神保佑！”
顓一見狀也有模有樣的學着，裝出誠懇信徒的姿態祈禱了一句，“願女神保佑”，心裏外加上了一句“看在同在異鄉為異客的份上，何況還是老鄉！”
馬車停下的地方，正對着一家廢棄的小型醫院，長長的圍牆門口，吊掛著一塊佈滿銹跡的牌子，上面寫着“吞玄城皮膚病研究醫院”。
顓一走到門下，打量着牌子上的文字，忍不住自語了一句，“皮膚病研究醫院？通常鬧鬼的故事裏，不應該是某某某精神病醫院才更加應時應景嗎？”
“咳！”特夫特拉站到最前面，用力咳嗽了一聲，“你們兩個之前沒有好好看資料，現在給你們簡單介紹一下。這家醫院的名字你們也看到了，它是一家皮膚病醫院，在戰時被臨時改成了第二陸戰隊的作戰醫療所，是最早爆發上古病毒的幾家醫院之一。戰爭停止后，教觀出手大面積清理過一次，之後一直沒發生什麼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