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art78 人生何處不重逢
封戩看着面前這個躲也躲不掉避也避不開的麻煩，着實是牙疼了起來。
初中的時候怎麼就沒覺着這丫頭這麼麻煩呢？
但時過境遷，他畢竟也不是初中的那個封戩了，想來想去覺得自己也沒什麼立場覺得苗琪琪變了，打不得罵不得，無奈之下他只好好聲好氣地問：
“你怎麼知道我在這裏的，嗯？”
苗青青聞言無聲地顫抖了一下，聲如蚊蠅：
“朝、朝暉姐告訴我的……”
“是嗎。”
男生的聲音瞬間變得淡淡的，失去了繼續聊下去的興趣。
但就這麼走開也是不可能的，此時此地，在這個繁華的鬧市區，一個面色不虞的男孩子和一個明顯可憐兮兮的女生，就這麼站在這就足以讓路過的人們腦補出一個關於純情少女和叛逆渣男的青春傷痕故事了。
可惜當年萬花叢中過、片葉不沾身的封大帥哥一點也不想當這個沙雕故事的主角。
一把拉起苗琪琪，男生習慣性地去用袖子去擦她的眼淚，結果就是眼淚沒擦乾淨，眼角倒是更紅了，大男子主義最見不得女生哭的男生看得眼角和太陽穴一起抽搐，崩潰道：
”你到底在哭什麼？！“
他不說還好，一說苗琪琪的眼淚立馬像是不要錢一樣又湧出來：
”你凶我！“
語氣里滿是控訴。
”我……！“
這眼淚眼看用袖子是擦不完了，封戩無奈，只好低頭輕車熟路地在苗青青的背包里找餐巾紙，又是擦眼淚又是擤鼻子，一看就不是第一次做這種事：
”大馬路中央發獃，我要是你爸我就抽你了，你還說我凶你。“
女生抽抽噎噎的，沒答話。
他隨手把幾張用過的餐巾紙扔進不遠處的垃圾桶，又恢復了之前淡淡語氣：
”我知道你和章朝暉關係好，但為了這個交情跑來給我當說客，沒必要。“
”下次再見，我就不會是這個態度了。“
說話間口袋裏的手機響起來，封戩暗道機會來了，忙不迭地接起來：
”喂？“
”封哥，今天你還不來？老王說你要是再翹課他就要給你爸告狀了。“
賈暘的聲音懶懶地從電話那邊傳過來。
嘖，忘了還有這麼回事。
要說這個被老爹硬塞去的補課班，封戩那是一點都不想去，但比起抬眼看見泫然欲泣的苗琪琪，他還是覺得去補課班玩手機這個選項比較適合自己，於是應着聲掛了電話，封戩一臉正色地對女生道：
”對不住，你自己回家吧，我要去補課班上課了。“
苗琪琪呆了幾秒，顯然是沒想到’上課學習‘這個字眼能從現在的封戩口中說出，還是本能愣愣地說：
”哦、哦！那你加油，好、好學習！“
封戩咬着后槽牙答應了，隨後轉身就走。
看着他那兩手空空弔兒郎當的樣子，知道的是去上補課班，不知道的還以為是去約架呢。
苗琪琪看着男生離開的背影，原本還泫然欲泣的小表情收的一乾二淨，雖然眼角還是紅紅的，卻絲毫看不見先前的那種可憐兮兮的樣子，反而莫名地又倔又軟的感覺，她猶豫了幾秒，還是掏出手機撥出了一個號碼。
”喂，朝暉姐嗎？是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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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另一邊——
秦小椋背着書包站在小區門口，還不知道自己即將面臨的是又一次的故人重逢。
雖然聽舒桐的介紹，這個補課班離秦小椋家不過五分鐘的腳程，但作為究極路痴的秦小椋還是不敢有絲毫的託大，還是乖乖地站在小區門口等自己的引路人。
引路人是秦小椋的同班同學，舒桐的新兄弟，外加賈暘的初中好哥們——謝瑾，據說初中的時候就是拿百家講壇當音樂聽的一位狠人，秦小椋也是今時今日才得知自己和這尊大神住在同一個小區。
因此雖然不知道這個補課班的老師教的怎麼樣，但從謝瑾的期末化學成績來判斷，秦小椋還是相當期待的。
距約定的時間已經過了十分鐘，謝瑾才出現在秦小椋的視野里，男生的膚色淡淡的，眼睛卻黑得發亮，一邊抹汗一邊跟秦小椋道歉：
”Sorry啊，有些事情耽擱了一下。“
秦小椋還沉浸在為什麼身為男生皮膚這麼好睫毛這麼長的想法中，聞言獃獃地回了一句：
”沒關係啊，美人總是姍姍來遲的……“
謝瑾：”……啊？“
”啊不，我是說沒人、沒人會喜歡遲到，肯定是有原因的！“
喜歡舔顏但是不想被認為是花痴（旁白：到底是誰給你的自信讓你覺得自己不是花痴的？)的秦小椋打着哈哈把那句不小心脫口而出的真心話圓了過去。
穿過一段鬧市區，拐進一條小巷子，一棟破舊不堪的居民樓，一層燈泡壞了的樓上右手邊的防盜門，裏面是幾間由房間改造而成的教室。
和齊老師那種精心佈置的明亮教室不同，但是更像是小學時待過的那個補課班的模樣，讓秦小椋趕到局促，但又莫名地安心。
原本秦小椋進門的時候還有點緊張，可等到進了教室，她就沒有那個閑工夫了。
她一言難盡地轉過頭看向謝瑾：”……賈暘也在這上課？“
”對啊。“
看起來冷冷淡淡的謝瑾回答的一本正經，那邊的賈暘咬着筆桿笑嘻嘻地朝秦小椋揮揮手，眼裏有一種秦小椋看不懂的看好戲才會出現的幸災樂禍。
不過這一次秦小椋不用也來不及再向誰求證了，因為她一轉頭，就看見了雙手插兜同樣呆愣的封戩。
這都是些什麼事啊。
……
此情此景，真正擔得上是一廂教室聽課，兩方心思難言。
秦小椋強忍着掉頭就找個理由下次再來的衝動坐在座位上聽課，好幾次都出現了最低級的計算失誤，幸虧旁邊還坐着個心算能力滿分的舒桐才逃過一劫。
她就不知道是怎麼了，上高中以來明明算得上是諸事順利，偏偏就人際交往這方面幾個月來總是遇到一些過去就算碰個正着也想躲着走的人，先是賈暘，然後是許絲絲，這回又是封戩，下一次是不是要把整個班的人都打包送到她面前啊？！
越想越煩，秦小椋在舒桐驚恐的目光下把一隻圓珠筆生生折斷了筆尖，面無表情地伸手：
”筆不知道怎麼斷了，借我一隻。“
舒桐：”……哦。“
他怎麼覺得老師眼裏的乖乖女秦小椋好像有哪裏不太對勁呢？
……
秦小椋在這一邊兀自煩惱着，殊不知那邊封戩一樣覺得命運造化弄人。
對於秦小椋，封戩的態度一向是真實的，他確確實實地欣賞過三年級以前秦小椋的種種優秀，也的的確確瞧不上那以後女生的畏縮怯懦，大男子主義的封戩的確不會惹女生哭，但小時候的秦小椋就倔得無論被怎麼對待都不掉眼淚，所以封戩總覺得自己沒把她怎麼樣。
等到漸漸脫離了中二病的年齡，自己也嘗到了一瞬間跌落雲端的滋味以後，無論原因是能力不足還是自甘墮落，男生終於或多或少地理解了那個時候小小的女孩子的感受。
怎麼就說了那些話、做了那些事呢？
被關係很好、甚至還有着可能說不清道不明情愫在裏面的人漠視、怒斥還有無情離開……
大概還是終究不能歸咎於年少輕狂四個字吧。
被拿來和別人比較也好，被重視的人一再否定也好，其實都是很痛苦的事。
雖然高中在一個學校，但是在這之前一個學期兩個人都奇迹般地沒有見過面，封戩唯一知道的也只是秦小椋似乎和賈暘在一個班，賈暘不多談論她，封戩也不想知道，但就秦小椋待在奧班這件事來看，大概知道當年那個倔強不掉眼淚、轉身選擇離開的女孩子雖然可能失去了什麼也改變了好多，但還有一份咬牙走下去的韌勁在。
這一點，封戩自覺是比不上的。
……
這個補課班的老師也姓王，還是個年輕的小夥子，據說才剛剛結婚不久，但是講課的時候卻莫名有一種指點江山的霸氣，秦小椋一開始還心不在焉，後面竟然也聽得聚精會神起來，連身邊的舒桐困得開始點頭都忘了叫醒。
雖然這個班裏面有一個細究起來秦小椋大概最不想遇見的人，但秦小椋還是想留在這裏。
有些東西避是避不開的，唯有面對，然後跨越。
陳年的傷疤，大約也到了撕開重新生長的時候。
下課後，一教室的人不到一會就走得乾乾淨淨，秦小椋多留了一會，和新老師商量了一下學費和課時的問題。
要說秦小椋選擇補課班的方式，除了老師的講課方式，就是價格了。
她對這個補課班的白菜價學費真的是不能再滿意，比起先前齊老師那裏的收費可以說就是跳樓大甩賣，秦小椋覺得很快就可以交錢來上課了。
出了補課班，秦小椋才拿出手機看了看，她沒有上課時看手機的習慣，初中的時候甚至上課的時候都是關機的，所以當首先映入眼帘的十幾條短訊的時候，秦小椋首先做出的反應就是沉默。
再定睛一看，這麼多條短訊除了一條是移動公司的套餐廣告，其他都是賈暘發過來的。
秦小椋立馬就後悔前兩天做社會實踐的時候為了聯繫方便和這廝交換電話號碼了。
第一條短訊上課的時候就發過來了，後面的幾條陸陸續續一直到下課都沒停過，秦小椋邊下樓邊翻看，覺得自己以前可能是瞎了聾了，居然沒發現賈暘同學還是個資深話嘮：
【喂，在嗎？】
【下課有時間沒？】
【我和你說說封哥的事唄，咱倆也八卦一下】
【理我一下啊】
【你現在就這麼乖，上課的時候連手機都不看？】
【我真是服了你了】
【算了，下課我再找你吧】
【下課了啊，你怎麼還不出來？】
【擱裏面修仙呢？】
【速度的，我在樓下等你】
【快啊】
賈暘把最後一個啊字打完發出去，抬頭正好看到表情一言難盡的秦小椋出現在自己面前，他總覺得那眼神好像是在看神經病。
不過他不在意。
”來來來，我們找個好說話的地方聊。”男生企圖拉着秦小椋的袖子把人往街道上拽。
秦小椋拉着自己的袖子以防被扯壞，寧死不從：
“我不去！封戩有什麼好八卦的，他那麼點事光是周圍人聊天我就能知道個七七八八，有什麼在這裏說不行嗎？”
“是嗎？”
賈暘轉過頭來，眼神莫測：
“那你知不知道，封戩他又分手了，而且還跟章朝暉鬧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