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你在和我鬧脾氣么?
“大嫂,顧非寒現在和你在一起么?”
如果沒在一起,電話怎麼會是羅湘湘接聽?
問完,南梔就覺得自己這個問題很愚蠢。
但羅湘湘的聲音已經傳過來,沒否認,“阿寒剛被醫生叫走了,你有事情的話,等他回來我讓他給你回個電話好嗎?”
“不用了,我問別人借的手機。”
南梔下意識拒絕,話說一半才覺得不對,“醫生?”
“嗯,我住院了,和安安在同一家醫院,方便告訴我安安在哪個病房嗎?等下我去看看她。”
原來如此,怪不得顧非寒一去不回。
那是羅湘湘……
她和安安兩人的分量加起來也比不上。
“南梔?”許久沒聽見她回答,羅湘湘喊她名字確認她有沒有在聽。
南梔這才回神,“不必了,安安得的是水痘,會傳染。”
說完,她正要掛電話——
“對了南梔。”
羅湘湘喊住她,“阿寒是不是將我們兩個病房的早餐送錯了,我這邊東西好多,一個人根本吃不完,你那邊夠吃嗎,有幾樣我沒動過,我讓人給你送去好不好?”
送錯?
南梔不傻,不是聽不出這話當中的挑釁。
她沒理由再去受這口窩囊氣,“不用了,還有大嫂,如果你實在吃不完,我可以打電話讓大哥過去陪你吃。”
這次,南梔沒再給她說話的機會,徑直按下掛斷鍵。
她沒真給慕明朗打電話,而是在徵求了手機主人的同意之後,撥下了另一串號碼。
另一邊。
羅湘湘病房。
“羅小姐,這些早餐……”
年輕小護士一臉為難,“顧先生的意思是讓我將這些送到十二樓慕小姐那裏,可您……”
霸佔着這些早餐是幾個意思?
後半句,年輕小護士沒敢說,畢竟她知道這位羅小姐的身份不一般。
但是她剛剛電話里說的話太奇怪了……
“還想做這份工作就給我把嘴巴閉緊!”
羅湘湘瞪她一眼,目露警告和威脅,“要是讓我知道你嘴裏說出過半個字不該說的,後果自負。”
二十多分鐘后,顧非寒從醫生那裏回來的時候臉色不太好。
“他還沒來?”
他問一句,卻在瞥見桌上食物時皺眉,“這些吃的怎麼回事?”
他明明是讓護士送去南梔那邊的病房。
“啊?”
聞言,羅湘湘咽下口中的食物一臉無辜,“不是你讓人送來的嗎?”
意識到護士可能會錯了意,顧非寒抬手按了按鼓脹的太陽穴,臉色更差。
“所以這不是給我的嗎?我就說量怎麼這麼多……是給南梔的嗎?有幾樣我沒有動過,你要不要現在送過去?”
“不必。”
顧非寒語氣淡漠的回一句,然後伸手去拿床頭柜上不久前借給羅湘湘的手機,預備讓助理另外送些早餐過來。
“對了阿寒。”
見狀,羅湘湘才又突然想起什麼似的,“南梔來過電話,是我接的……我怕她誤會,你還是和她解釋一下吧。”
“有必要?”
顧非寒低頭撥號,聞言,頭也不抬的開口,“我不覺得我們之間有什麼是可以被誤會的。”
話音落下,不等羅湘湘回答,他已經邁開長腿,直接朝房門方向過去。
病房門開了又關,羅湘湘的視線始終追隨着男人過分冷漠的背影,直到視線所及之處只剩一面冰冷門板。
沒有什麼可以被誤會的……
他語氣磊落且理所當然。
那麼,他們的從前呢?
他是全都忘了還是徹底不在乎了?
————
顧安安小朋友一貫乖巧,除了生病和吃飯的時候。
但偏偏眼下這兩件事碰到了一起……
南梔能用的法子都用上了,好不容易喂進去兩口,沒留神,她就直接連本帶利的吐了出來。
“要死,她吐我身上了!”
高漫秋恰好坐在床邊講電話,冷不防身上多了一灘嘔吐物,她尖叫着站起身時帶倒了身下的椅子,哐啷響聲壓不住她的尖細嗓音,“慕南梔,你媽我可就只剩這一件拿的出手的大衣了,現在弄成這樣你說怎麼辦?!”
安安被嚇到,眼眶抽紅,但小嗓子早就哭啞了,根本發不出半點聲音。
人仰馬翻。
南梔心底繃緊的神經在這一刻到達極限。
甚至根本無暇顧及是不是當著女兒的面,瀕臨爆發邊緣——
“衣服髒了就拿去乾洗。”
男人沒有溫度的嗓音突然響起,不久前進來換藥的護士出去的時候似乎沒有把門關好,他進來的時候甚至沒有人察覺。
等南梔回神,顧非寒已經將安安從病床上抱起,低頭安撫之際,沒忘記應付高漫秋,“我倒是不介意為岳母多添置幾件體面的衣服,岳母自己去挑,報我名字就可以,這麼處理夠為我女兒賠罪了么?”
“可以可以,當然可以。”北城幾家高端商場皆是顧氏旗下產業,高漫秋頓時喜笑顏開,臉上哪還有半點不愉快?
不過……
她之前一直以為女兒女婿兩口子感情不好,現在看來,好像完全不是她想的那回事。
高漫秋眼珠一轉,頓時有了別的心思。
“非寒啊,我這裏還有一……”
扣扣!
高漫秋一句話沒有講完,病房門冷不防被人叩響。
門外是顧非寒的特助白川,“顧總,這是您要的早餐。”
“放下吧。”
顧非寒應一聲,然後又吩咐,“高女士要去一趟商場,你回公司的時候順帶送她一程。”
“是。”
白川自然聽明白了顧非寒的畫外音,於是放下東西立刻回過身對高漫秋做了個‘請’的手勢,“高女士,請隨我來。”
不久前話沒說完,高漫秋心有不甘。
但是一想到可以去商場血拚,她又立刻將那件事拋諸腦後,高高興興跟着白川走了。
兩人一前一後離開,病房裏瞬間安靜下來。
安安趴在顧非寒肩膀上還算乖巧,見狀,南梔上前給她擦了擦嘴角,打消將她抱過來的想法。
“去吃東西。”擦到一半,顧非寒接過她手裏的濕巾。
南梔也沒和他搶,按了呼叫鈴叫護工進來更換床單,弄完,她從床頭柜上各式早點中拿起高漫秋送來的那個保溫桶,然後走到病房另一側的沙發上坐下,將保溫桶里的粥倒了些出來,自顧自的喝。
折騰到現在,南梔的確餓了。
白粥什麼味道也沒有,甚至連鹹菜也沒有。
喝兩口,米糊一樣的粥好像粘在了喉嚨口,不上不下十分難受。
一陣乾嘔到了嘴邊,南梔小臉發白,強撐掩飾之際,手裏的碗被抽走。
顧非寒一手抱着女兒,一手捏着那隻碗,居高臨下,面露不悅,“慕南梔,你在和我鬧脾氣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