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涅槃
整整一個月的時間,張憲洋一點點調整自己的心理,這也是一個內心涅槃與重生的過程。
張憲洋的父母帶着唯一的一點錢財又回到了鄉下,開始了第二次的重新創業的過程,張憲洋的姨姨家搬來了,一邊幫着照看房子一邊照看着張憲洋的學習與生活。
深夜球房內,張憲洋和吳陣雨還有兩個要好的同學李輔星與劉青松,正圍在了一張破舊的桌子四周,桌上擺着四盤菜,一盤撕碎的豬蹄,還有一盤豬肝一盤豬心以及一盤熏醬的干豆腐卷,一人手裏握着一瓶啤酒,這都是吳陣雨的功勞。
幾人聽聞了張憲洋家裏的遭遇,全都第一時間跑過來安慰着張憲洋,什麼是同窗好友,在最為難的時候能夠過來伸手幫你一把的人。
由於身份的關係,幾人也不是經常在一起,但是不影響那一份真摯的情誼。劉青松報了一個大專的學歷班,估計今年底就差不多能夠混到編製了,李輔星經過了一年多的打雜,也開始動手修車了,並且成長的還不慢。
每一次喝完酒之後,張憲洋都覺得睡得很香,並且在夢中能夠夢到一些稀奇古怪的事情,沒有壓力,可以暫時性地忘記很多事情。
第一次吸入了煙草的味道,着實是很嗆,差點沒把眼淚給嗆出來,都說煙酒能夠讓人成熟,但是煙酒給張憲洋帶來的確實更深層次的憂鬱。
“以後打算怎麼辦啊?是繼續學習考大學,還是學點東西或是出去闖闖?”李輔星將一杯啤酒一飲而盡,關切地問道。
“走一步算一步吧,桌球這一塊不想扔下,到最後實在不行在重開一個球房,對付着混日子唄,這玩意不吃草不喂料的。”張憲洋長嘆了一聲回答道。
別人在這個年齡的時候都在談論着人生理想,而張憲洋幾人卻不得不面對現實的生活了,事實證明了過早地面對現實生活能夠讓一個人成長的更快。
“你練這桌球能不能行啊?你要是能打進世界錦標賽那可妥妥的了,以後給我簽個名。”劉青松質疑而又興奮地說道。
張憲洋當然知道劉青松指的是什麼,解釋了一下,“你說的那是斯諾克,跟這十六彩是兩碼事,不過現在的九球還算髮展的不錯,至於十六彩呢,我相信以後會好起來的。”
“那就學習斯諾克唄。”劉青松隨意地說道。
“咱們這裏連個斯諾克的球桌都沒有,學什麼學啊,你以為打斯諾克是收韭菜啊,沒那麼輕鬆。”
“你隨意吧,我這輩子估計也就這樣了,本來還指望着將來你輝煌的時候,拉兄弟一把呢。”劉青松慨嘆了一聲,又重新開了一瓶啤酒。
“各位哥啊,你們別這麼悲觀,我就覺得打球挺好的,等我練到全國頂尖的時候,我就背着一支球杆到處掛桿,打遍天下無敵手。”吳陣雨的小臉也是喝的紅撲撲的,急切的辯解道,這就是吳陣雨,對於自己喜愛的東西,不允許別人去質疑它的神聖性。
這個夜晚張憲洋的心結慢慢解開了一些,幾人連吹牛帶聊天一直到了半夜之後,臨走的時候,劉青松和李輔星又將五百元錢偷偷地扔在了桌上,直到第二天晚上的時候張憲洋發現,當看到那五百元錢的時候,張憲洋的心中一陣的感激,無言以對。
又逢一個周末,當張憲洋早上鍛煉之後回來的時候,發現球房的門前站了七八個人,全都是和自己認識的一些同學,張憲洋快步走過來,着急地問道,“怎麼了?”
小猴子狠狠地一拳打到了張憲洋的前胸,笑着說道,“我們來打球啊。”
“打什麼球啊?球廳都已經黃了,你還不知道嗎?”張憲洋有點詫異地問道,還以為小猴子又有什麼困難的事情呢,找自己來幫忙來了。
“沒事,我們在哪裏玩都是一樣,就喜歡你這裏的環境,這麼一間大屋子,夠我們在這裏隨意玩的了。”小猴子笑了笑,眼神中透着一股真誠。
“你們,你們。”張憲洋一下子反應了過來,一下子不知道說些什麼,這些好同學哪裏是來打球的,分明就是來幫助自己的。
球房內,幾個人打着桌球,還有幾個人打着撲克,小猴子坐在了桌上,看着張憲洋問道,“怎麼了?憲哥,家裏出了事情也不吱個聲,讓兄弟們好生地擔心。”
張憲洋點燃了一支煙,苦笑了一下,站起身拍了拍小猴子的肩膀,點了點頭,“謝謝你們了,我沒事,我原本以為會有好多人會看我笑話呢,沒有想到好兄弟可以啊。”
“你是怎麼知道的?我覺得我並沒有告訴誰啊?也沒有什麼異常的表現啊?”張憲洋有點懷疑地問道。
“你應該能夠才出來是誰告訴我的?”小猴子的狡猾地一笑。
張憲洋沉默半許,突然低問道,“她還好嗎?”
自己家裏的變故在學校圈子裏面是沒人知道的,只有在桌球這個圈子裏面的人知道,估計是孫東子告訴李顏樺的,想到了這些,張憲洋長長地嘆了一口氣,心中的壓力感與責任感又多了幾分。
張憲洋的心中明白,這是一份情,真不知道以後怎麼去償還,包括在張憲洋參加周賽的時候,只要遇到震東的熟人,基本上都是張憲洋贏,包括東哥也是故意輸了比賽。
對於現在自己的競技狀態,張憲洋心裏清楚得很,現在有點呈下滑的趨勢了,總是心不在焉,注意力不集中,心事重重。
“她還不錯,正在努力學習,基本上謝絕了與男生的交往,這下你可以放心了吧。”小猴子回應道。
就這樣,這些同學基本上每個周末都過來玩一小天,然後扔下二三十塊錢,這樣的狀態一直持續到高三上半學期。
這也是救急不救窮啊,張憲洋心中自然明白這些熱心腸的朋友的對自己的幫助,人要站起來還得依靠自己,出去打工是不可能了,時間不允許,畢竟每天在學校還得上課學習,上學代表着希望,只剩下一條路了,那就依靠自己這點特長弄點錢花了。
但是也存在着一個問題,打的不好的人不會同自己打,差不多的有時候還打的比較大,自己又經歷了家裏的變故,在心態上又不是很穩定,難啊。
每到夜晚的時候,球房的燈都是亮着的,畢竟只剩下一張桌球桌了,所以不接待散客來玩,有時候有提前約好來打賭球局的,張憲洋和吳陣雨就得招待了,買煙買酒買吃的,收入也不錯。
其餘的時間,都是張憲洋和吳陣雨兩人一起練球的時間,更多的時候是吳陣雨一個人在練球,而張憲洋在一旁看着書,有關打桌球的理論教學書籍。
從站位到出桿,發力,擊球點,瞄準,以及基本的高中低桿的運用,張憲洋一邊思考着,一邊讓吳陣雨去示範,然後談論其中的奧妙所在。
為什麼力量用了很大,反而低桿的迴旋距離很短?吳陣雨很疑惑。
“擊打母球的點位不對吧?”
“對啊,憲哥你看這台呢都快被戳破了。”吳陣雨指着台呢說道。
張憲洋一邊看着書,一邊思考着,旋轉不夠強,摩擦力不夠大,速度不夠快,加速度不夠快,將腦中所學的數學和物理知識,一遍遍在腦中浮現結合。
力量與速度是兩碼事啊,同樣一雙筷子用手可以將它折斷,但是用一張百元大鈔也一樣可以將它切斷,憑藉的是什麼,就是速度。
同樣一個直線球,擊打的點位中低桿可以讓球定住,但是小力加上低桿的旋轉速度也同樣可以讓母球定住啊,張憲洋望着桌面的一顆顆桌球,既有一種頓悟的感覺,又有一種頭痛的感覺,這裏面的變化太多了,以前真是忽視了理論知識的研究。
同樣角度的球,不同的旋轉碰撞后,兩顆球的分離角更是變化多端,同樣的桿法下去,力量與速度不同,母球的位置也是不一樣,想着想着張憲洋一頓的頭疼,將書本放下后,仰頭思考着,究竟應該怎麼訓練自己成為一位絕頂高手,掌控整張球桌,讓桌球具有生命,聽自己的擺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