遇見我的小狐狸10
酒過三巡，小廝過來傳話說外院的客人們過來請狐娘子過去，我想這些人怎麼真的如此無禮，隨意請別人家的女眷出去作陪，就和小紅也跟着出來了。看見坐在主人位上的男人倒也算得上英俊，應該就是萬福了。
小紅告訴我坐在右手邊的就是孫得言了。萬福走過來與我們行了禮，讓狐娘子坐在坐榻上。狐娘子做好后搶先推辭說不會喝酒，大家異口同聲地請她坐下說話，狐娘子才答應了。
酒過數巡，眾人擲骰子，行“瓜蔓”酒令。其中一個客人犯令受罰，應該喝酒，便開玩笑地將酒杯推到上坐榻說：“狐娘子大清醒，暫借一觴”
狐娘子笑着說：“我故不飲。願陳一典，以佐諸公飲。”孫得言忙捂起耳朵，連說不聽。
客人都說：“罵人者當罰。”
狐娘子笑說：“我罵狐何如？”
大家說：“行！”都安靜下來聽她講。
狐娘子講道：“昔一大臣，出使紅毛國，着狐腋冠，見國王。王見而異之，問：‘何皮毛，溫厚乃爾？’大臣以狐對。王言：‘此物生平未曾得聞。狐字字畫何等？’使臣書空而奏曰：‘右邊是一大瓜，左邊是一小犬。’”在座的人哄堂大笑，只有孫得言滿臉通紅。
客人中有弟兄兩個，一個叫陳所見，一個叫陳所聞，此時見孫得言十分窘迫，便說：“雄狐何在，而縱雌流毒若此？”
狐娘子接著說：“適一典，談猶未終，遂為群吠所亂，請終之。國王見使臣乘一騾，甚異之。使臣告曰：‘此馬之所生。’又大異之。使臣曰：‘中國馬生騾，騾生駒駒。’王細問其狀。使臣曰：‘馬生騾，乃“臣所見”；騾生駒駒，是“臣所聞”。’”
全座的人又大笑起來。大家知道開玩笑敵不過她，便約定誰再開玩笑罵人，罰做東道主，請大家喝酒。又過了一會兒，大家酒興更濃。
過了一會兒孫得言又戲弄萬福說：“一聯，請君屬之。”
萬福問：“何如？”
孫得言說：“妓者出門訪情人，來時‘萬福’，去時‘萬福’。”
一座的人都默默不語，偷看萬福的反映，紛紛做冥思苦想狀說對不上。狐娘子見狀笑着說：“我有之矣。”
大家忙都聽着。狐娘子念道：“龍王下詔求直諫，鱉也‘得言’，龜也‘得言’。”
眾人拍手叫絕。孫得言大為惱怒，說：“適與爾盟，何復犯戒？”居然不想想到底是誰先犯戒！
這回連我都有些生氣，反而狐娘子不以為意，笑道：“罪誠在我；但非此不成確對耳。明旦設席，以贖吾過。”眾人一笑作罷。
最後，客人們說最後要吃湯餅，狐娘子說：“主人並沒預先囑咐做湯餅，現在就要做好，怎麼可能呢？”
客人們起鬨說一定要吃。
狐娘子只好說：“沒辦法，去借一點吧。”
不大一會兒，三十幾碗湯餅，騰騰冒着熱氣，擺在桌上。客人走後，狐娘子對萬福說：“可以拿出些錢來，償還李家的湯餅。”
萬福讓人把錢送去時，那家人正巧剛剛丟了不少湯餅，在那裏納悶呢，送錢的人去了，疑團才解開。
我回去的時候說：“這樣的夫妻也不錯，誰不願意娶這樣的妻子呢？”
小紅說：“不一定，自己願意不一定親族願意，總是有很多阻礙的，所以幾乎難以長久。時間一到，我們狐狸一般都會說緣分已儘儘快離開。所以有些人覺得狐狸輕浮故意來找艷遇。哎，對了，之前聽說鄞縣附近有座大戶人家廢棄的宅院，很有一點章法。有幾隻在外遊歷的小狐狸在裏面暫居，這幾隻小狐狸初入凡塵，整日化作美貌的女子出入，半夜裏故意露出行跡引人遐想。有個姓王的武夫，膽大粗魯，抱着被子，獨自一個人到廢宅過夜希望能有艷遇。小狐狸們當然不會出來啦，在暗中看他的笑話。他等到半夜還不見動靜，就拍着枕頭自言自語道：‘別人說這房子裏有狐娘子，現在到哪兒去了呢？’有一隻小狐狸尖着嗓子說自己是六娘子的丫環，在窗外逗他：‘六娘子知道你今天來，避到溪頭賞月去了。’王某聽見聲音聞言一驚問：‘為什麼要避我？’小狐狸答道：‘我也不知為什麼，只聽說是怕見這位腹負將軍。’王某不懂這話是什麼意思，撓撓頭不再言語。後來還經常拿這話問別人：‘腹負將軍是幾品武官？’被問的人聽后都哈哈大笑。”
“腹負將軍，你們也是會打趣人的。”，我聽了以後也笑了起來拍了拍肚皮說：“我可沒虧待了你。”
小紅說：“將軍不負腹，此腹負將軍。”
“這樣的人你們狐狸自然是不要，你不是說你們一般都是遇粗俗之人不出，遇富貴之人亦不出，惟遇才士之淪落者，始一出耳。”
“但是自己尋找的良人，也有看走眼的時候。”
我看他突然不高興了，過去摸摸他的頭：“怎麼這麼悲觀了，小紅不是一向洒脫的嗎？”
小紅嘆了口氣：“我聽說咱們這裏回來了一個姐姐，還帶着一個嬰兒，哭了幾天了。”
“你們還挺八卦的，回個娘家罷了？”
“不會，狐狸回娘家是不會回來的，我們不能隨意入世，出門歷練總要間隔個百年的。如果帶着孩子回來，那孩子要在我們的世界長大了。”
“不會吧？咱們不是常常去旁邊的鎮子上玩嗎？”
“那不一樣，我們沒有和人類有切實的交往。不算的。”小紅眼睛亮晶晶的，解釋的很認真的樣子，“只有咱們那樣朝夕相處才算呢！第一次見面那樣都不算呢！”
“好啦，你如果擔心，我陪你去看看她？不過人家也許不願意說這件事吧。”
小紅搖搖頭：“我們這裏沒什麼秘密，過幾天自然就知道了。而且我猜劉哥兒明天就會過來。”
“啊，對。”
果然第二天一早，劉哥兒就來敲門，不過這次比上次可嚴肅多了：“咱們狐狸沒這麼被欺負過，不行，我得出山，你們去不去？”
“你還真來了，先說說是怎麼回事吧，到底怎麼了？”我看見他來了，就想招呼他坐下喝茶。
“不喝了，我再找幾個人一起講，你原來那個房間空，一會兒去你那見！”
我看見他又跑了，轉身叫醒小紅：“來，小傻瓜醒了沒有？劉哥兒來說一會兒我家碰面，去不去啊？”
小紅聽見一下子醒了過來：“去！走走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