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八章 攻伐二

第一百二十八章 攻伐二

“上天圓圓,下地方方。生逢斯世,得遇明王。“趙生貢今天講的段子又換了,就是因為他的段子不停地更換,這戲台前從來都不缺人。

弘晝走了,鄂爾泰成了這裏的常客,就坐在曾經弘晝經常坐的位子上,這裏視野好,聽得清,看得廣。戲台戲外都能看得清楚,鄂爾泰看着面前的花生,昨天他還誇這東西有多香,可是今天他卻覺得索然無味。他嘴裏咀嚼着趙生貢的台詞“得遇明王“,哪個時代都不缺明王,不過是順我者昌,逆我者亡罷了。

“還是仗着怡親王神機妙算!“西北大營帳外的士卒紛紛議論昨天晚上的險情,若不是弘曉提前叮囑他們做好準備,防止敵人夜裏襲營,這會兒怕是又要倒下不少人。

“是啊!是啊!“帳外傳來附和的聲音,”若是放在以前,不知道又要死多少人!你說這整天只知道喊着往前沖的,換作是我,我也能行!“

“可不是!哪像是怡親王運籌帷幄!“

營帳外的聲音沒有停息,營帳內的侍衛像是憋不住了,他提着刀就想衝去看看是哪個不知好歹的在嚼舌根。

“算了!欒厙!“傅恆叫住了正向著帳外走去的侍衛,他臉上掛滿疲憊和無奈,一雙明眸此時黯淡無神,“由他們說去吧!”

欒厙握緊了手裏的刀,咬着牙道:“怎麼能就這麼算了,今天有人敢嚼舌根,明天就有人敢騎在咱們脖子上撒尿。”他快步走到傅恆書案前屈膝下跪,急道:“大人,咱們已經逃了快三個月了,您看看外面的士兵哪有個打仗的樣兒?那個怡親王除了後撤,就是後撤,他懂什麼,這是戰場,不是京城的戲園子,他來這裏有什麼用?再這麼下去,敵人沒被打到,咱們自己就把自己給拖垮了!”欒厙別過頭,盯着地面惡狠狠地說到:“不如咱們~”

隔牆有耳,話不能亂說,尤其是這裏,傅恆抬手堵住了欒厙的嘴。傅恆明白欒厙想說什麼,苦笑着搖頭,“他不是打仗的料,我也不是,我們都不是!但他比我強,最起碼,呵呵,外面的人都已經排完隊了,還有什麼好爭的?聽他的,他是帥,我是將,他說怎麼做,我就怎麼做!”

“誒!”欒厙嘆了口氣,心中不平地站到了一旁,一聽到外面人的議論聲,他心中便是恨得狠,索性拿手指頭堵住耳朵。

外面的議論聲亦是攻心之術,傅恆不傻,這個時候若是鬧出點什麼,就是真的傻,他心中默嘆:“聽天由命吧!”

與西北成對角的浙江卻是個好地方,不說山清水秀,但說來這裏當個官,不撈點錢糧那叫蠢。朝廷二品大員的俸祿很多麼?想過好日子,那是真的不多,吃糠喝稀做個樣子就成了,那是糊弄別人的。

清澈的湖面蕩漾着波紋,碼頭邊上的畫舫里韓士承擺弄着桌子上的畫卷,今天這裏會來一位貴客。

“韓老闆果然是慧眼如炬啊!我這裏的畫可都是上品啊!“船上賣畫的人誇耀自己帶來的畫卷。

韓士承嗤之以鼻,什麼上等?他不過是懶得去弄些陪襯貨,隨手一揮對着邊上的賬房吩咐:“給他二十兩銀子!“

“哦喲!韓老闆果然是爽快人!“賣畫的快速地將銀子收進懷裏,”韓老闆以後要是有需要,只管差遣一聲!“

“行了!你先回去吧!若是下回有需要,我還會再找你,回去吧!“韓士承不耐煩地揮揮手,今天這條船上算得上名畫的只有一幅,就是他面前的這一幅,其它都是買來充數的。

賣畫的走後沒一會兒功夫,碼頭上便走來一位衣着光鮮的中年人。他直奔畫舫而來,這裏沒有歌舞,也沒有評書戲曲,不過是有幾幅墨畫,幾卷字帖。平時這裏文人儒客眾多,但現在是清晨,那些個讀書人怕是夜裏挑燈太久,這會兒還在和周公敘舊呢。

中年人直奔畫舫內,這裏的字畫終於換了,他從懸挂在門口的第一幅畫開始慢慢地向里走去,每看一副均是搖頭,畫是換了,但不精髓,意境太差,沒看頭。

整個一圈轉下來也就一盞茶的功夫,那中年人沒相中任何一幅畫,來得急去得也急,他心中念叨:“還是半個月後再來吧!“

“大人請留步!“

中年人剛走出畫舫,身後就傳來聲音,只是他眉頭一皺,問道:“你認得我?“

“呵呵!“韓士承搓搓手笑了笑,”不同於那些讀書人,大人總是清晨而至,日升而辭。但逢初一十五畫舫換字畫之時,大人便是準時到訪,時間長了,小人好奇,也就認識了!“

“若是沒別的事情,本官就先告辭了!“盧光植點點頭,準備離開。

“大人請留步!“韓士承再次喊住盧光植,他側過身面向裏面,”大人進畫舫沒有一盞茶的時間,想來這外面掛着的粗鄙之物沒有能入大人眼的。昨日小人有幸得到了一幅珍品,聽人說那是唐寅的畫,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小人眼拙,大人可否賞臉移步,品鑒一二,也幫小人瞧瞧這幅畫到底是真的,還是他人吹噓的贗品!“

“大人!這幅畫可是真的出自唐寅之手?“韓士承彎着腰候在盧光植的邊上,這位新任的巡撫盯着桌子上的《函關雪霽圖》已經有好一會兒了,韓士承心中竊喜,只要是個人,他總有點癖好,投其所好有多難?

“是真跡,錯不了啊!“盧光植點頭稱讚,經過他手的古玩字畫不在少數,他不會看走眼,輕輕地撫摸着畫卷,愛不釋手,他小心地彈去卷腳的細微塵土。

韓士承挺直了身子,抬手笑道:“小人瞧着大人應是喜歡這幅畫,要不大人您就收下,也不過是些許黑字墨畫罷了!”

“收下?些許?”盧光植依舊彎着腰,不過卻是斜過頭盯着韓士承看了眼,不置可否地說到:“你可知道這東西有多珍貴?能看到一卷已經是福氣了,收下?怕不是在說笑吧!”

“豈是玩笑!”韓士承笑着恭維道:“大人可是畫舫的常客,不同於那些吟詩作賦,每日裏只知道對着世俗呻吟的人。大人是個懂畫的人,對小人這畫舫里的畫來說,您就是伯樂!再說了,這麼珍貴的東西落在小人手裏那簡直就是暴殄天物!大人您博學廣聞,這樣的寶貝只有在大人的手裏那才能發揚光大啊!小人不過是借花獻佛罷了。寶刀贈英雄,與其讓那些個憤世嫉俗的斯文人把這幅畫給弄髒了,不如大人您把它留着!”

“嘿嘿!”盧光植笑着眯起眼,伸出手指對着韓士承點了點,他是打心裏喜歡這幅畫,探在畫卷上的手就沒有縮回來過,“可本官要是收下了,那便是坐實了受賄的罪名!”他臉上浮起懼意,九門提督鄂善是個什麼樣的下場?即便背後有太傅大人那又如何,依舊逃不過三尺白綾。

“什麼叫受賄?大人就不能交個朋友?大人就只能做個孤家寡人?”韓士承義憤填膺,他對受賄這個詞很是鄙夷,“都是那些吃不到葡萄說葡萄酸的人整出來的么蛾子。”他指着桌子上的畫卷,“大人百忙之中抽出空能陪小人嘮嗑到現在,這是情誼,小人贈上一幅畫,亦是情誼。甭管外面人怎麼說,那不過是瞧不起小人一介商賈的身份罷了。小人過得比他們差嗎?不差,他們那是嫉妒!”

“呵呵!照你的意思,本官要是不收,那也是瞧不上你這商賈了?”

“朋友的小小心意,不求旁的!”韓士承的話很誠懇,他今天真的只是送畫,別的什麼都沒提。

“呵呵!我盧某也是爽快人,今天光植交你這個朋友!誒呀!”盧光植再次將目光聚集在唐寅的畫卷上,捨不得移開眼。

韓士承慢悠悠地端起茶杯細品,玩味地笑了笑,不急,您慢慢看!也不枉我花了整整五百兩銀子買下這畫舫!

“你這核桃能吃么?”弘晝肚子餓的咕咕叫,一路的乾糧他吃怕了,就想弄口白米飯,很不巧的他瞄上了身旁嚴祌手指間不停轉動的兩個核桃。

“這個可不能吃,也就是拿來玩的!”嚴祌將手裏如同紅玉般的核桃遞弘晝,“別說您稀奇,就是洋夷看了也覺得好玩。這東西也分三六九等,最次的賣給他們也要十兩銀子!”

“一斤?”弘晝狐疑,這核桃賣得真貴。他對玉石翡翠還有些研究,至於核桃,那在他的印象里就是用來吃的。他對着太陽仔細觀察着手裏一模一樣的兩顆核桃,怎麼長得跟玉石一樣呢?

“什麼一斤啊?是一個!嘿嘿!”嚴祌像是個老狐狸般地壞笑,“最上等的,一千六百兩白銀一個!不帶還價的!”

“這麼貴?”弘晝驚呼,他是不知道後世的文玩核桃動輒上萬元,“就這價,那洋夷也買?”

“買啊!不貴啊!”嚴祌神情坦然,絲毫沒有宰客的樣子,“您是不知道把玩這核桃的奧妙,就單說這把玩的手法吧,它就不下於五種:揉、捻、盤、擼、搓,每一種玩法都有奇特之處。就說這‘揉’,講究揉而無聲,兩個核桃雖在手中來迴旋轉,但是用力不能過大,這核桃之間也不能相互碰撞!如此可以刺激手部的穴位,以達到血液循環、強身健體的功效!就連當今龍椅上的那位都對此物頗為推崇:‘掌上旋日月,時光欲倒流。周身氣血涌,何年是白頭?‘嘿嘿!”

且不說嚴祌說的是不是真的,光這手裏盤轉的架勢就是有錢人的身份,這特么活脫脫的員外,說白了就是裝逼。

“洋夷買的多麼?比糖粒還多?”弘晝好奇這個東西的行情如何。

“那是趕不上糖粒,糖粒是供不應求,現在我連着開了三個作坊都趕不上工期的。但文玩這東西可是勢頭正緊,用洋夷的話來說那叫藝術,只要是藝術,它就值錢!”嚴祌對商機的敏感度要比弘晝高得多。

弘晝不由地豎起大拇指,“你是行家,我是比不上你!”他抬起身眺望着緬甸的方向,再有兩天的路程就到大理了。弘晝轉過頭詢問嚴祌:“你估摸着,到明年年底,咱們和洋夷的交易金額能達到多少?”

“總的么?”嚴祌低頭想了會兒,認真地說到:“按照目前的狀態繼續保持下去的話,兩年大概能有兩千八百萬兩!”

“卧槽!”弘晝忍不住爆了粗口,他根本沒有想到能賺這麼多錢,這可是大清一年的收成,“怎麼會這麼多?”弘晝懷疑自己聽錯了。

“多?”嚴祌疑惑,“不多啊!又不用上稅,全是自己的,咱們十三個掌事的家當加在一起就差不多有這麼多了。您想啊!絲綢、棉緞、瓷器、茶葉、文玩字畫,還有糖粒,另外還有些雜七雜八的加在一起。當然,主要是糖粒太賺,嘿嘿!”

弘晝沒細算過這些賬,他的注意力全集中在後世的科技上,雖然心潮澎湃,但他說話依舊不咸不淡,“別忘了咱們要什麼?銅礦、鐵礦這些在日後都是了不得的消耗品。”

“您放心!”嚴祌點頭應承,“這些天陶舸和盧勇建他們也沒耽擱,只要浙江的地圈下來,就能馬上開始建造船廠。”

弘晝呼出口氣,終於要開始了,他回頭望向西北方向。嚴祌瞧見了,憾道:“王爺別擔心了,吉人自有天相。況且~”嚴祌緩了一會兒繼續說到:“況且,道不同不相為謀!”

弘晝回過頭笑着拍了拍嚴祌的肩膀,“你說得對,我和他不是一路人。”他抬頭望向前方,他的路在前面,“休息得差不多了,咱們該走了!”

一路風塵,從江寧到雲南,不是弘晝趕得匆忙,而是他們整個一伙人都是匆忙。江寧城外破敗木屋的大門再次被打開,陶舸認真地研讀着手裏的書稿,汗水從他額頭慢慢滴落下來,他渾然不覺,一個下午眼睛都不曾眨過,只聽他嘴裏念叨:“牛頓是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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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之荒唐王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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