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校長
黎影學院，校長室，書房。
所有的窗戶都被關閉，裏面還遮上了厚厚的窗帘，兩位老人並肩站在一塊水藍色的屏幕前，懸在半空中的投影儀成了此刻房間裏唯一的光源。
屏幕上的影像很是模糊，即便經過了多重濾鏡處理，也仍舊是遍佈白花。只有中間的一小段比較清晰。如果陳辰在這，興許會有些驚訝，屏幕上播放的不是別的，正是他和安托勒斯交手的一幕。
自從得到這段影像后，兩位老人已經盯着屏幕看了一個下午，反反覆復地看了足足十幾遍。
“老夫就說嘛，只是三十九級的體質，還不至於令人生畏。安托勒斯在成為帝使前，可是那個時代最有名的劍修者，結果呢，兩人平分秋色。”
左側的老人垂手而立，寬大的長袍略顯粗糙，隨着影像最後一個鏡頭的黯滅，他終於忍不住出聲。
“安托勒斯·羅納的威名我聽說過，二十三年前，他提着一柄鐵劍殺穿了半個星域，最終逼得那位一等公爵下跪賠禮，星洛帝國的國主為了調停雙方，不得不破格封王！”
“是啊，時至今日二十餘年，又經歷歲月的洗禮，安托勒斯的劍道已經登臨封頂。老夫覺得，即便是我暗辰域內，恐怕也找不出第二個能和他匹敵的人物。”
立在右側的老人點了點頭，他穿着一身得體的正裝，手裏拄着一根木質拐杖，瘦削的臉上滿是歲月蒼老的痕迹。對於老友的話他很是贊同，就眼光來說，他比不得自己的老友。
“白老，你覺得陳辰——他之前經歷了什麼？那股赤色的焰不太像意志之火，感覺不到任何生機。”
一向波瀾不驚的老人，看到陳辰憑空暴漲的實力微微有些色變，因為戰力的增幅實在太大了，前後宛若兩人。
“沒見過，似乎是某個超古代遺迹的傳承，安托勒斯這傢伙似乎知道點兒，要不然他反應不會那麼大，多少有點...恐慌的意思。”
白老莫名地打了個寒顫，他摸了摸自己的額頭，果然沁出了一層冷汗。他心裏有些話不敢說出來，最初和陳辰見面時，他曾用自己的意志之火試探過陳辰的實力，結果呢，他只看到一雙漆黑無比的眸子。
不是一般顏色的黑，是那種深邃刺骨的黑，像冰，像劍，又似乎是一種扭曲的“魂”。科技大爆炸的今天，魂魄這種虛無縹緲的東西已經被證實並不存在，可硬要老人去描述那種溺水般的感覺，他只能用“驚魂”去形容。
“你說的很有道理，一個二十來歲的年輕人，再怎麼修鍊也不可能達到這種程度，我不關心他是如何得到的這股力量，我只關心那種狀態能否一直維持。沒有力竭，沒有痛感，甚至沒有物理極限上的束縛，再加上他的身份，如果執行那個計劃，他絕對是最適合的人選。”
“什麼，你選中了他？不行，絕對不行——他絕不能成為計劃中的一部分！安托勒斯說得沒錯，他甚至都沒有找到自己的念，那股力量早晚會把他吞噬，你根本掌控不了他！”
面對老友近乎咆哮式的反對，瘦削的老人微微感到有些意外，花白的眉毛攢起，老人用一種嚴肅又親近的語氣開口：
“白老，你是不是察覺到什麼了，難道你的預知異能恢復了？”
“沒，那一戰以後再也沒用過。對不起校長，所我剛才...有些失態了，老夫，唉我也不清楚，在最初看見他的時候，我用意志之焰觀察過，有些莫名的感應，之後就再也沒有過。”
“你感應到了什麼？”
“一雙眸子，一雙倒印着星河破碎的眸子，無數生靈被屠戮一空，每一粒微塵，都代表着鋪滿屍骸的星球。”
白老的聲音有些顫抖，但語氣足夠堅定：
“他的確很強，潛力也足夠，但性格缺陷太嚴重。在找到自己的念之前，他破不開那道禁錮，這樣的人若是成為棋子，隨時都有可能失控，校長你一定要想清楚！”
老人沒有立刻回復，他拄着拐杖，步履蹣跚地走到床邊，慢慢地拉開窗帘，已是將暮未暮的時分，泛紅的光暈逐漸印進房中。
“恨，為什麼不能作為一種念呢？王聖傑處心積慮地安排他回到暗辰域，態度已經很明顯了。更何況老朋友，我的時間不多了。”
“校長！你——”
“呵呵，別擔心，三五年內還死不了。我想幫幫他，白老—你覺得五年以後，他能不能站在此界之巔？”
“你的意思我明白了，只要是你下定了決心，我會堅決支持。如果賭對了，你的願望或有可能實現。”
“那就拭目以待吧，技術的差距宛若天塹，不是幾十年上百年能克服的。我們畢竟是凡人之軀，想要駕馭魔神所付出的代價太重了！”
———
赤炎星區聯邦邊防軍駐紮基地，士兵們全副武裝嚴陣以待，此基地自昨日起就進入戒嚴狀態。
呲呲——十幾架軍方穿梭艇緊急降落，甬道內的冷卻蒸汽不時噴射，以便給機體的引擎快速降溫。
“已核對穿梭艇編號，開啟A級授權。”
“已核對穿梭艇編號，開啟B級授權。”
“已核對穿梭艇編號，開啟A-級授權.......”
早已等候多時的維護兵推着暗合金摺疊梯擁上前，他們早就接到上面命令，一批大人物即將蒞臨。
“駐赤炎星區基站B1095聯邦邊防軍少校嵇長遠奉命迎候諸位，休息室已經安排好——”
一名筆直挺拔的少校軍官邁步上前，不卑不亢地向著這些聯邦的大人物行了一個軍禮，無論語氣和姿態都無可挑剔，可他的話剛說到一半，就被人打斷。
“不，別浪費時間了，核心資料在哪？快，快，帶我們去見一見。”
一位穿着白大褂的老人三步並做兩步疾馳上前，厚重的鏡片下是一雙渾濁蒼老的眸子，前面的人察覺到老人的身影，頓時噤若寒蟬，紛紛彎腰倒退着避讓。
“老頭子都不覺得累，這些後生就更沒問題了！”
老人的情緒有些激動，一雙枯瘦且佈滿老人斑的手在半空中揮舞着，有些無處安放。兩名隨身的醫護人員見狀，立刻上前攙扶住他，輕輕地拍着老人的後背。
“艾倫·圖斯博士，別激動，您的身體可不允許出現大的情緒波動。”
一名頂着將星的軍官從最後一艘穿梭艇中走出，身後跟着六名穿着外骨骼裝甲的護衛兵，此人不是別人，正是聯邦軍情司秘局——零號機關的負責人李政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