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淬體（二）
陳辰看了看腕錶，十五分鐘的時間早就過了，所以他很冷淡地喝道：
“考核超時，加跑二十千米，衝刺跑，跑到你們所有人都躺在地上為止！”
許多人腳一軟，臉兒差點沒磕地上，前前後後衝刺了七千米，大多數人都瀕臨自己的耐力極限了。可現在陳辰竟然還要他們跑，再跑就真的要脫力了。
“誰敢停下步子，我親自把他送進醫院！”
餘威仍在，一想起自己這位教員的手段，這些學生們連反駁的勇氣都沒有。
他們只能忍着火燒似的肺，抬起沉重的腳步，跑到這種時候，很多人的視線都開始模糊了。
身為班長的林震一直跑在最前面，現在所有人都並成了一條直線，前面的人算是給後面的人破風，可是即便這樣，也有人堅持不住，就像諾米牌一樣，稀稀拉拉地倒在地上。
跑到第十五圈的時候，整個跑道還能站着的學生就只有五個人了。
周鑫鑫，因為諧音一直被叫做周猩猩，在B1班裏，論體質他僅次於林震。可現在，他實在是邁不動步子了，雙腿跑得都快沒知覺了。大腦神經每一次控制着抬腳邁步，感覺都要延遲很久、，再加上缺氧使得他雙耳嗡鳴，眼皮耷拉着直想合上。
在他身後是一個比較瘦弱的男生，身子晃晃悠悠地快要堅持不住了。那種渾身像着火一般的感覺，他們早就熬過去了，體力被榨得乾乾淨淨的他們，全靠毅力在扛着。
吧啦，男生整個人的身子忽然向前傾倒，下頜不偏不倚地磕在了周鑫鑫的後背上。
咚！這一下子就倒了兩個人。
“沈飛，我操*-#...，起來啊，娘的，給我站起來啊！”
雙手死死抵在地面上，卻沒有任何收緊的感覺，望着不受控制、劇烈顫抖的手臂，周鑫鑫忽然哭了。
斗大的淚珠摔在塑膠跑道上，令人窒息的熱度已經蔓延至四肢，周鑫鑫的眼皮終於合上了。他已經無法再站起來，甚至連背上的沈飛都無力推下去。
“啊，啊！”
繼周鑫鑫之後，一直跑在第五名的那個男生，忽然咆哮起來開始提速，整個人像瘋了般大喊大叫。
陳辰點了點頭，又搖了搖頭，百十步不到，那個男生不甘地望了一眼近在咫尺的林震的背影，嘴張了張似乎想說什麼，可頭一歪后便撲倒在地。
最後僅剩的一名男生咬着牙，額角青筋畢露，他狠狠跨了幾步一下子逼到林震身側：
“班長，他媽的就剩你了，就剩一圈了，你必須給我們跑完！”
“何昕！”
噗通，林震看着倒在身旁的同學，痛苦地喊了一聲。他的眼前一黯，竟然出現了重影，黑色的斑斑點點逐漸充斥整個視野。
什麼信念、意志......全他媽扯犢子，跑到這種程度，林震甚至都感受不到自己的呼吸了。雙耳中，滿是刺痛的嗡鳴，他唯一還能聽到的，就是那咚—咚彷彿擂鼓般的劇烈心跳聲。
“真的..真的...到...極限了！我，他媽跑不下去了！”
渾身無比難受的林震，恨不得痛快地哭一場。他不止一次想倒下，可偏偏寄託了所有同學的希望，放棄有時候真的是一種“奢望”！
擦肩而過的剎那，陳辰只是冷漠地看着，他早就不開口了，連意志都消磨光了的時候，鞭策還有什麼用呢？
先是兩千米，然後是七千米，再是二十千米，陳辰有意給自己的學生一個考驗。如果這個班級里沒有一個人能跑完所有的路程，陳辰會果斷地提出辭職，他不會把自己的時間消磨在一群廢物身上。學生們選擇教員，教員自然也會選擇學生。
噠...噠...最後五百米米，林震用盡了平生毅力，這個時候都算不上在跑了，他的步速連徑走都比不上。
三百五十米....一百米...十米...五...四...三...二...一！
最後一步邁過去，林震整個人忽然跪在了地上——
身子伴隨着輕微的顫抖，林震的眸子在努力地睜大，似乎並不甘閉上。
噠噠，陳辰徑直走到他身邊，慢慢俯下身湊到他耳邊，略帶褒獎地說道：
“考核完成！”
呃，林震頭一低垂在胸口上，繼而側倒在地上，吐着白沫的嘴角，分明噙着一絲笑容。
打開天訊，陳辰調出了一個聯繫頁，就是給他發聘書信息的那個人，最後的聊天記錄是對方發的一串省略號。
“幫我聯繫下校醫院，就在操場上，學生們訓練暈倒了，請儘快！”
陳辰偏着頭想了想，又敲了幾個字進去：“學院能弄到C-級恢複試劑和活力試劑嗎，我可以支付信用點，一個月需要二十支！”
大約過了三分鐘，屏幕微微抖動，按照慣例，開頭和結尾各是一長串的省略號：
“.......訴求已受理，學院庫存的藥劑還有不少，稍後會有人送過去。另外，校醫院的天訊號是D9150，類似的事情不必再轉接.......”
另一邊，穿着白大褂的醫工們小跑着從入口處趕來。護士們有條不紊地給每一個人餵了些生理鹽水，又用濕毛巾擦拭學生們裸露在外的皮膚。
一個戴着金絲眼鏡的中年人走到陳辰面前，略微有些拘謹地說道：
“陳教員你好，我叫金易，是校醫院極戰科的負責人。這麼多學生同時暈倒，已經算是教學事故了，麻煩您跟我們回去簽個字。”
“可以！”
.......
因為只是簡單的脫力，實際處理起來並不麻煩，再加上陳辰為他們申請了恢複試劑，折騰到下午兩點多，三十幾名學生就陸陸續續地出院了。
體力雖然恢復了，但瀕臨極限的精力卻不是一時半會兒能恢復的。用學生們自己的話來描述，就是感覺像換了個軀殼。
林震和周鑫鑫兩個人互相攙扶着走出監護室，一抬頭就看見立在牆角的陳辰。
“教教員...好！”
陳辰點了點頭，從袖中取出一管淡綠色的液體，“這是C-級活力藥劑，你拿回去稀釋四十份，分給每一個學生。下午四點，我會在操場上等你們，再跑一次。”
林震兀楞地接過玻璃管，周鑫鑫的下巴張大，像是聽到了什麼不可思議的事情。
“奧對了，以後，每天都要這樣鍛煉兩次，淬體必須堅持下去，這是基礎要求！”
走到台階邊上的陳辰，淡淡地補充了一句，身後是徹底石化的兩個青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