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4章 按上

第204章 按上

“讓開!”

高馳好似發怒的雄師,目光滿滿凌厲攝人心魄,帶着凶神惡煞的氣勢,好似要一巴掌拍死這該死的攔路僕人。

“高先生,我家主人再三吩咐,這兩日裏不許他人進入府中,還請你諒解一二。”

僕人一步不讓,在高馳不理這僕人要硬闖之時,就有兩個健碩的護衛橫身檔住去路。

“大膽,你們想要幹什麼?我乃是你們高夫人的親兄長,怎麼就進不得,難不成你們連我也要攔着?”高馳瞪大雙眼,呵斥一句。

守門僕人對他微微躬身,帶着歉意道:“不能。”

“什麼?”高馳驚疑的目光中帶着不敢置信的神色,驚怒交加地指着僕人韞聲道:“你知道自己在說什麼嗎?我可是你們吳家三爺夫人的兄長,現在你們夫人出了事,我可是他的兄長,來探望難道也不行?”

“主人說了,今日不放任何一人進入府內。”

“放肆!我現在就進去,倒要看看你們想耍什麼把戲。”

“高先生,你回去吧,我家主人說了,不讓任何非我吳氏族人進入府內。”守門的僕人語調陡然變得尖銳起來,不是方才那樣輕柔了。

“你……”

高馳眼中沉寂如寒淵的冰冷,與炙熱如烈火的灼熱般,兩種互相衝突爆裂的神情乍現於高馳眸子之中。

無論如何,他今日一定要進去,自己身為小妹的兄長,家人,豈能以被吳氏這般對待,自己的兄弟姐妹身遭不幸,吳氏居然還不允許看望一眼。

可恨!可惱!這是什麼道理,吳家既然如此的不講究人情。

他來探望高氏,乃是人之常情、常理,天下間怎麼會有這種規定:親人身亡而不許其家人察看親人遺體的事情,吳家這麼做,分明是太目中無人,更是猖狂至極,侮辱他的意思。

……

高馳最後還是沒有成功進入吳氏莊園內,氣得他連聲怒喊,咒罵了好一陣,最後才氣急敗壞的離開。

最讓他氣憤的是方才吳氏竟然沒有一個人出現,他在府門前待了好一陣子,裏面的人不可能沒有聽到動靜,可是除了阻攔他的僕人,卻一個吳家的管事也沒見到,無一人露面,好似裏面之人對這番動靜一點察覺都無。

但這又怎麼可能呢?吳家對自己的這種態度,分明就是在置之不理,顧若惘聞,不理睬。

這其中一定是有什麼隱情,吳家之人是有意迴避自己,甚至自己連吳氏府內都進不去,一定出了什麼自己不知道的事情。

高馳生了疑心,心中揣測到底發生了什麼,吳家的這種行事極為不合常理。

他身為高夫人的兄長,就算高氏嫁入吳家成了吳家的人,可兩人也是至親兄妹,他就還沒聽聞過吳家這種把亡者親屬上門弔唁拒之門外、不肯讓二者相見的事情。

更何況,高夫人是遭遇不幸,他急急忙忙的過來查探情況,這難道不應該嗎?而且那些僕人阻攔自己進入的態度也太堅決了,好似得到了嚴令,有人特別囑咐他們不許放自己進去。

若不然,今日這些僕人絕對不敢朝自己十分無禮,瞧到自己怒氣沖沖,神色韞怒的樣子,多少會有些遲疑,不敢強硬阻攔。

高馳眼神變化,冷寂憤怒的神色交互雜亂湧現在眼裏,死死的目光不善地盯着吳家,最後一甩寬大長袖憤憤離去。

小妹的死一定有蹊蹺,既然吳氏不讓自己親眼見到小妹,但他們覺得這樣就能掩蓋事情的真相了嗎,自己拿吳家就沒有一點辦法了嗎?

等着瞧吧,要是被自己查到小妹的死因根本不是他們宣稱的那樣,萬一要是另有隱情,他一定不會輕易放過吳家。

今早在他得知高夫人出了事以後,霎時驚得立即就跑了過來,憂心焚焚,聞之高夫人竟然萬分倒霉的在昨夜死在賊人手裏,他幾乎不敢相信這個噩耗、傷心驚訝之後,馬上來把事情的詳細搞清楚。

可現在吳氏卻派人將他強制堵在外面,不許他進入,這裏面一定有些事情他不清楚,可不管如何,這事高馳是必須了解清楚。

吳家以為這樣就可以掩蓋什麼了嗎,他很快就可以知道自己想知道的一切。

……

臨河陷入了短暫的風平浪靜,但幾方勢力的博弈從某種程度來說卻是剛剛開始。

在吳氏派人聯絡幾家豪族之時,本地縣衙中也是緊羅密佈,縣尊召集了三家吳氏的死對頭,話語中不加掩飾的討論該如何削弱吳氏。

“諸位,其實根本就無需猶豫,吳氏雖然看起來聲勢駭人,可實則是在強撐而已,外強中乾,現在的這種作態,全是唬人而已。”

縣令見在做幾人猶豫不決,半遮半掩的樣子,知道自己需要做些什麼,於是右手五指手指屈起,中指輕輕敲打冰冷刺人的桌案幾下,帶起不大卻響徹回蕩聲音,朝眾人微微一笑道。

言罷,堂下有人眼皮一翻,眸子滑動小半個圈,眼睛一眯,透漏出一股油滑之色,輕輕的開口笑了笑,頗為姦猾地問道:“縣令大人何出此言啊?可否詳細說一說。”

“大人,此中何解?”

……

縣令擺擺手,滿意的笑着示意幾人停下話,讓自己說話。

清了清喉嚨,微微將自己的腰桿又挺直了兩分,講道:“臨河地勢險峻,乃一處商旅通行要隘,吳氏盤桓此處久矣,向來橫行街市,多行不義,其族人招搖過節,肆無忌憚的欺壓沿途往來的異地旅人,這其中的是非多多少少的,怕是沒人可以數得清。”

“縣尊大人所言甚是,商旅苦久,許多一直經由本地的商旅時日頗長的沒有再來咋們臨河了,怕的就是那吳氏的壓榨,這些商人紛紛另尋他途,避開咋們臨河。”

這個說話男子的臉上長者不少雀斑,臉頰狹長清瘦,說起話來,一雙眼睛裏透露出來的全是不懷好意的笑意。

“漢承兄說的是,一言道盡了咋們臨河現狀,唉!沒了那些來來往往地商隊,這些年裏……”話到嘴邊,此人確實沒有立即吐出,先是環顧在做的所有人,一副惋惜的樣子,嘆息道:

“哎,各位是知道的,臨河城即使實在戰亂之期,也都保持着繁華,可如今反倒蕭條許多,全是那吳氏驚走了來往商隊,殊為可恨。”

立時有人出聲應和:“有理,有理,那些商隊不從這裏經過之後,府衙的稅收可大不及從前了。”

“吳氏簡直就是本地的一棵毒瘤,連累了整個臨河地界。”

這會兒,幾人一擁而上,齊齊數落起了吳氏,看的上首縣令偷偷癟嘴,心裏頗沒好氣的想到:這幾個傢伙說的還真像這麼回事,本地商旅日漸稀少和吳家哪來這麼多的關係,真是一群張口就來,潑起髒水麻溜極了的傢伙!

說起商旅減少,臨河不復從前繁華的這事,縣令就感到他時運不濟呀!

臨河本來地處黃河邊上,是一處很好的碼頭,可是隨着本朝兩位天子大興水利,運河開鑿,黃河兩岸新建了不少地勢平坦,有利於往來船隻停泊的碼頭,慢慢的,來往於臨河的商旅是越來越少。

沒有了大半來往的商旅,自然是繁華退去,城裏凋敝零落許多。

所以,縣令也抱怨啊,覺得自己委屈,這稅收越來越少,豈不是說明自己這個百里至尊不稱職,到了考核之時,那些官吏根本就不聽他解釋原因,每次都是斥責他,所以他這個縣令當得有些憋屈,難受。

這只是他難受的其中一點,還有一點就是吳家了。

封建統治的階級是一層一層的,地方上,官府要想做到政令暢通無阻,必須需要鄉紳與豪強的配合。

封建大地主統治時期,鄉民百姓更聽族老和當地大地主的話,一縣之地,縣令的手腕不夠可不行,要是那些鄉紳都和縣令作對,不聽號令,陽奉陰違,縣令就等着完蛋吧,搞不好就是一個撤職查辦。

此時呀,我們的臨河縣令就遭遇了這種事情,吳氏仗着自己勢力大,有些不把他放在心上,沒少頂撞他,至少連基本的尊敬都沒有,更別說讓他們配合朝廷的政令。

縣令大人被這個吳氏搞得難受,屁股底下跟火烤一樣,上面責備他成績不行就算了,可是這臨河內部還有人在搞他,這要是不想想辦法整治好臨河,到時候再來一個重大過失,那我們的縣令大人前途可就萬分堪憂了!

所以,縣令着急啊!不把吳氏整的老實下來,他怎麼會安心的渡過接下來的任期,特別是近幾年天下不太安穩,很容易出事。

又掃了堂下這些人一眼,縣令雖然不齒這些傢伙顛倒是非的本事,不過還是笑着臉,要出言制止這些偽君子們亂七八糟的討論。

“諸位且停下來,聽我說幾句。”

縣令帶着幾分威嚴的語氣響起,如強風略過,一下壓住了這些人聲音。

堂下幾人扭過頭來,看向坐在上首的縣令。

縣令大人心裏打好草稿以後,開口講道:“吳氏劣跡斑斑,本縣早有為民除害之意,但往日裏難以尋到罪證,同時缺少得力之人,故久久未能出手,吳氏根基深厚,本縣手中若無一舉撼動吳氏的罪證,輕易不敢動作。”

“那大人現在可是有把握了?”一人插言緊跟着問。

見這些人如此熱切的態度,縣令心中覺着有些梗的荒,不自覺的微微晃動雙膝,小弧度挪動些位置,迎向那熱切中包含有歹意的目光,渾身彆扭的告訴這些人:“范陽盧氏前不久派人遞信給本縣,言他們有一支商隊路過臨河之後就失去了蹤跡,請官府派人查探。”

“本縣派衙役多方打聽,總算是有了蛛絲馬跡,差人來報講商隊就在本縣邊界處遇到了強人,據聞,這支強人背後似乎有吳氏身影。”

縣令說到這嘴裏一頓,目光掃視了一遍堂下諸人,握拳放在嘴邊上,喉嚨翻滾,發出一聲沉悶“嗯哼”。

“本縣打算派人將此事如實告訴盧氏,相信盧氏知道後會有辦法處理的,嗯,對了,關於吳氏和關外草原部落的貿易,也一併透漏給盧氏如何?”

縣令悄悄輕瞄了幾眼堂下幾人,好似不經意般吐出後面半句話,目不斜視,直視前方,眼皮一下也不眨地輕輕說道。

堂下平靜不過三息,立即有個人對拱手縣令哈哈笑着說:“高!大人此策一箭三雕,即將吳氏扔了出去,又指明了要害,其中暗射之意盧氏自然明白,要不了多久,盧氏定會有所動作。”

這人笑的暢快,可是有人充滿顧慮。

那個臉上有雀斑的瘦臉夾男子流露出遲疑之色,畏畏縮縮的說了一句:“此法恐有不妥呀,要是這麼辦的話,其中的意思也太明顯了,范陽盧氏當真會按照大人您設計的辦嗎?”

然後又補上句話:“這麼做,分明就是要把范陽盧氏當刀使,怕是會得罪盧氏呀?”

“哈哈哈!”

方才講話的那人大笑一聲,彎起嘴角,露出一副奸詐之態,輕笑道:“不懼,不懼,盧氏定會出手,絲毫牽連不到縣令大人。”

“何意?”雀斑男子狐疑。

“漢承兄啊,范陽盧氏緊挨北疆,迫近關塞,其財力在五姓七望之中無人能及,你說他這麼多的財物是怎麼得到的?”

對面臉頰消瘦,長了雀斑的男子眼神一亮,明悟了過來,有所思的微微頷首,然後說道:“原來盧氏與塞外草原也有勾連,那麼,盧氏在臨河的這支商隊消失,大可以理解為吳氏為了利益,想要暗中打擊盧氏……”

“就是這個意思。”

縣令沉穩坐在上首,下顎微微下垂幾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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隋末之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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