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6章 假戲真做3
其實容央不知道,白琛之所以沒有感到驚訝,是因為他大概能猜到一點,白老爺子雖然不問世事很多年,但對於他們兄弟倆的事情還是大部分都知道的,前幾天的事他不相信老爺子會不知道,但老爺子相信他的為人所以才沒打電話追問,至於柳家製造出來這麼大的烏龍,白琛很大度地什麼也沒說,但他不說並不代表柳家就可以隨意欠他的人情,所以他們父女倆今天親自登門拜訪,恐怕也是為了感謝吧。
白琛也換了拖鞋,牽着她的手一齊朝幾人走去,禮貌地和柳明志以及柳月打了招呼,最後在白老爺子右手側的沙發處坐下。與上兩次不同,這次白琛和容央之間的親昵動作很自然,不像是裝出來的,看的老爺子眼睛都直了,看來這次這小子是動真格兒的了。
讓人把禮物都拿進來,一一將禮物發出去,老爺子和宋佳媛自不用說,高興的合不攏嘴,但白依卻得了硬宜還賣乖地說道,“大哥你也太偏心了吧,給爺爺和我媽的禮物都那麼貴重,為什麼就拿這點玩具打發我,不行,我不同意,以後我們家大寶的玩具你都包了才行。”
聞言,一屋子的人都笑了起來,特別是柳明志,很喜歡白家的家風還有和樂融融的氛圍,只可惜他們柳家人員太稀少,月兒又不是一個愛撒嬌的女孩子,要是能找到親生女兒家裏再多一個人就好了......
看着他眼底一閃而過的失望,白琛淡笑道,“柳叔今天怎麼有空來了?我事先不知道柳叔和柳小姐也在,所以也沒有什麼準備,真是失禮了。”
柳明志快速收回神色,含笑道,“上次來的時候老爺子說想見見我們家這個不成氣候的閨女,所以我今天才帶她專程來拜訪的,沒想到......真是打擾了。”
“柳叔太客氣了,您能來陪爺爺說說話我們都很高興,怎麼會打擾呢?”白琛面上始終帶着溫潤的笑容,良好的教養以及得體的談吐讓人忍不住對這個男人產生幾分好感。
看着兩人緊扣的五指,柳月的眼睛迸射出一道幽冷的光芒,不過她掩飾的極好,長長的睫毛幾乎蓋住了眼底所有的不悅,禮貌地笑道,“琛哥還是這樣客氣,說抱歉的應該是我們才對。”
柳月眼神里一閃而逝的暗淡之色沒能逃過老爺子的慧眼,他心知肚明地笑了起來,聲音如洪鐘般響亮,“哈哈......說來還是我們家這小子沒有福氣呢。我看小月這孩子不錯,人長的漂亮不說而且還很能幹,只不過如今我也老了,孩子們的事情就由孩子們自己決定,我這個老頭子就不插手了。而且我對老大從小就管教很嚴,這孩子只要做出一丁點出格的事就會被我狠狠的教訓一頓,所以才養成了如今這種中規中矩的個性,實在是無趣的很,倒是難為小容這孩子了。”
老爺子雖然嘴上這樣說,但眼神里卻是藏不住的驕傲之色,說的一眾人都跟着笑起來。容央面色羞紅,但表現的還算得體,老爺子含笑,讚賞地點了點頭。其實他對孫媳婦的要求不高,只要行為舉止得體,不是那種小肚雞腸上不得檯面的女子就好,當然,最重要的是老大喜歡,他的眼光一般會差的。
白依看着葉嵐的肚子裝出一副疾言厲色地模樣,嚴肅地說道,“兒子聽見了嗎?以後要是再敢折騰你媽看我不打你。”
葉嵐被他氣笑了,“還這麼小,天天就知道兒子兒子的叫。”
“我是醫生,難道你還不相信我?”
兩人你一句我一句的鬥嘴,表面上白依佔了上風,但大家都看得出來他在逗葉嵐開心,可能是因為孕吐的原因,葉嵐的臉色有些憔悴,這和她以前精神煥發的樣子簡直判若兩人,但好在白依知道心疼她。
容央朝葉嵐投去一抹祝福的眼神,葉嵐含笑點頭算是回應了。誰知,就在她收回視線的時候耳邊突然傳來一道低沉悅耳的嗓音,聲音不大隻有他們倆人能夠聽見,“羨慕嗎?”
那聲音似乎帶着幾分戲謔和...調戲,容央臉色一紅,惡狠狠地瞪了身旁的男人一眼,是誰說這傢伙中規中矩的,她怎麼沒發現呢?
幾人又坐着說了一會兒話,因為剛才的舉動,容央感到渾身燥熱想出去透透風,正好白琛也不想她在這裏受拘束,想讓她儘快熟悉白家,所以就吩咐馮嬸帶她去後花園走走。
前兩次來的時候由於當時辦演白琛‘女朋友’的角色,提心弔膽的也沒注意看,但這次她是仔仔細細的看了,不得不說白家的祖宅真的很大,單單後花園的面積就有好幾畝用地,看那遠處的樹林像是長在山上,但仔細看還是能分辯出來那是被圈進白家後院的,還有那條蜿蜒的小河、木橋、涼亭、滿院的菊花......容央感覺自己彷彿走進了童話世界般一樣,目光所觸都是那般的美好絕倫。
“怎麼樣,是不是有種灰姑娘嫁給王子的感覺?”一道酸溜溜的聲音從身後傳來,柳月遣退了白家的傭人之後,大大方方地朝容央走來,臉上的嘲諷連掩飾似乎都覺得多餘。
“前天穆占堯來找我的時候,跟我說的每一句話都被我錄了音,柳總不怕我用同樣方法對付你嗎?”
“你儘管拿出你的手機,反正我在琛哥面前就只剩下汗顏二字,不在乎再多幾個貶義詞。”
容央淡淡地看了她一眼,很自然地將目光移到遠處的深林,事實上如果可以選擇的話,她連看都不願意多看柳月一眼,這種發自內心的排斥彷彿像天生的,簡直就是在挑戰她二十多年來所受的良好教育。
“其實我很好奇你為什麼會這麼針對我,僅僅是因為白琛嗎?我看未必吧,雖然我對柳總的為人並不算了解,但看得出來,柳總不是那種沉溺與情情愛愛之中的小女子,而是理智大於情感的女強人,既然如此,又何必執着於一個不愛你的男人呢?”
柳月冷哼一聲,對於容央的好言好語並不買帳,“你懂什麼,我在巴黎的時候就喜歡琛哥了,你別妄想我會就此罷休,就算我得不到他,也輪不到你這個有人生沒人養的野種!”
“啪——”
一道狠厲又急促的巴掌破風而下,頓時把柳月打懵了,她萬萬沒想到容央會這麼不計後果地朝她甩巴掌,而且非常用力,臉頰的火辣和嘴角的血珠讓她明白剛才發生了什麼,她瞪着杏目難以置信地看向容央,一時氣的竟說不出話來,“你,你......”
“這一巴掌算是還給你的,堂堂柳家千金小姐竟然這般沒有教養,不僅出手打人還出口傷人,難道柳董和夫人就是這樣教你的嗎?”容央揉了揉發麻的掌心,有些厭惡地看着她,看來柳月把她的老底都摸清了,連這麼隱秘的事情都打探的那麼清楚,不過也不足為怪,有她那‘好爺爺’容家還能有什麼秘密可言?
她含笑上前一步,竟然將一直以來以氣場壓人的柳月嚇的往後退了兩步,“你儘管去告狀,大可以看看白家人是怪我沒有教養還是說你是市井潑婦,我等着。”
“哦對了。”容央剛走了兩步又折回來,在她耳邊小聲說道,“結過婚就結過婚吧,何必藏着掖着,如果你的琛哥真心喜歡你的話,他不會在乎你的過去的,他又不是那種古板迂腐的人,誰還沒個過去呢?”
“你......”柳月已經被氣的有點呼息不暢了,她和容央就像天生的仇敵,死活不對盤,只不過這話怎麼聽着這麼耳熟呢?難道她真的是.......不可能,這絕對不可能,雖然她在得知容央並不是容家的親生孩子之後也曾懷疑過她的身世,可是G市離藍城不算近,這絕對不可能。
再說,爸爸多年來派了很多人去尋找那個孩子的下落,可是一直沒有找到,雖然這裏面也有她不少‘功勞’,可是沒道理她還會再出現啊,畢竟事情過去了這麼久,所有的人事都變的讓人無從下手,她不信明珠還能有回歸的那一天。
當初在留學的時候,因為護照丟失而被人冒充領了結婚證,實際上她真的沒有事實婚姻,可是這卻成了她終身抹不去的污點,說出來誰又會信呢?
容央回到客廳后,才把園子裏的事情告訴白琛,就聽見馮嬸來說柳小姐身體不舒服先回去了,柳明志驚訝地掃了容央一眼,也不敢耽擱起身告辭離開了。
他很了解這個養女,平時謹言慎行好勝心強,像這樣不辭而別沒有規矩的行為恐怕也只有遇到容央時才會出現。再加上剛才容央在白琛耳邊說了些什麼,白琛的臉色當時變的很難看,恐怕又跟月兒有關。
果不其然,出了白家祖宅到了馬路盡頭,便看見了正打着雙閃的白色寶馬停靠在路邊,隱約能看見柳月正趴在方向盤上一下下抽泣,身體一顫一顫的,似乎十分傷心。
柳明志嘆了一口氣,走過去敲了敲窗戶,其實他一直很奇怪為什麼一向理性的女兒在遇到容央的時候就會失去理智,若說僅僅是因為嫉妒,似乎也太牽強了一點,畢竟她擁有的可比容央多得多。
柳月降下窗戶,不用抬頭就知道是誰,“爸,您先回去吧,我想安靜一會兒。”
這個時候除了爸媽還關心她還能有誰?直到現在她才悲涼發現自己彷彿成了孤家寡人,這麼多年來一心撲在事業上,竟然連一個知心的朋友都沒有交到,還真是可悲可嘆啊。
柳明志想說什麼但最終什麼也沒說,女兒是個有主見的人,他相信她會處理好這一切的。
白家祖宅本來就地處偏郊,平時少有車量通行,柳明志離開后四周變的很安靜,柳月哭了一會兒,發泄了內心的情緒后理智也慢慢回歸,她輕輕碰了一下右側的臉頰,火辣辣的脹痛感讓她嘶了一聲,拿出化妝包將自己打理一番這才將目光投向遠處坐落在山林里的白家祖宅,從牙縫裏擠出一句話,“容央,你真是好樣的!”
*
白家後花園。
白琛和容央坐在涼亭里吹着晚風,夕陽斜照在兩人的身上,從遠處看真是令人羨慕的一對。
“這麼說,你打了她?”白琛的臉色比剛才在會客廳的時候好轉了許多,眼底也閃過一抹讚賞的神色,對於之前柳月甩容央的那一巴掌他始終無法介懷,雖然說這次她暗地裏幫穆氏集團的事情讓她吃了不少苦頭,柳氏也因此對她做出了降職的處分,可是那一巴掌畢竟痛在容央身上,他還是覺得不夠。
容央嗯了一聲,本來她告訴白琛這件事是想看看他的反應,會不會認為自己太潑辣野蠻了什麼的,可是......他那是什麼表情?高興?讚賞?
“不過柳月不是一個大度的人,以後上下班還是要小心一些。”他摸了一下光潔的下巴,幾乎沒做什麼考慮又說道,“上下班我接送你,放心吧。”
“她能把我怎麼樣,不要緊的。”難道她還來陰的?容央想了一下,要知道他平時可是很忙的,而且也不可能天天都沒事做等着接送她。
白琛含笑看着她,“阿央,你是在寬我心嗎?”
容央被她看的有些不自在,臉也跟着燒起來,“我們是不是該回去了,總不能讓爺爺等着我們吃飯。”
“剛才在客廳的時候,我看你一直在看葉嵐,是不是羨慕她了?”
“......”
“要不我們也......我還沒說完呢,阿央,你怎麼走了?”
白老爺子說白琛是個中規中矩的人無趣的很,看來他對這個孫子還是不夠了解啊,竟然會覺得他中規中矩,無趣?呵!
回到前廳的時候果然飯菜已經上齊了,趙管家將老爺子請下來,席間老爺子看着和樂融融的一家人臉上笑開了花,“老大,既然你和小容兩個決定結婚,那找個合適的機會和親家母見上一面吧,該有的禮數可不能少了。”
容央一怔,她和白琛才確定關係,什麼時候提過結婚了?老爺子還真是......再說母親因為上次的事,最近的情緒一直不太好......
白琛似是看出了她的擔憂,忙打圓場說道,“放心吧爺爺,我會的。”
“嗯,你父母都在國外照顧生意,恐怕一時半會兒也回不來,改天你約個時間,讓我這老頭子去見見親家母,也算表達一翻誠意,小容這孩子不錯,以後你可要好好對待人家,要是敢跟你弟弟一樣胡鬧,看我不收拾你。”
“......”某人的臉色沉了又沉,嘴角也忍不住抽了幾下,還沒進門就這樣偏袒,爺爺,你這樣做真的好嗎?
白依立馬不幹了,持反對意見,“說他就說他,幹嘛非扯上我,我現在可是個名副其實的妻管嚴......”
.......
平靜的生活似乎總會被意外打破。
這天中午剛剛吃完午飯,容央就接到了醫院的電話,說容母現在的情況十分不妙,要她趕緊去醫院。
接到電話,容央只覺得渾身像遭雷劈一樣,從頭涼到腳,連假都沒來及請就趕緊打車去醫院了。由於走的太急,所以也沒和白琛打招呼。
當她急匆匆趕到醫院的時候,還沒踏進走廊就聽見病房裏傳來一道凄厲的慘叫聲,隨後便是一陣噼里啪啦東西摔在地上的聲音。
顧不得所謂的禮貌,容央一把推開病房的門,就見容母氣喘微微地跌靠在床沿邊,手裏緊緊攥着一個破舊的灰色布袋,一雙乾枯凹陷的眼睛此刻警惕地盯着病房裏的四個人,那眼神竟然是容央這輩子都沒見過的堅決與決然。
容母的一生過的可謂是卑微到塵埃,從她有記憶開始,母親就一直在婚姻中委屈求全,對於容家的長輩甚至是平輩都是畢恭畢敬的,從來不敢有一點違逆,現在這副模樣,別說是容央,就連一向認為她軟弱好欺的爺爺以及舅舅一家人都是始料未及的,一時竟然都目瞪口呆被震懾了一般。
四人中竟然還有顧倩,不知道她是什麼時候被放出來了。看着母親被一群如惡狼般吃人不吐骨頭的幾個人渣包圍着,容央只覺得心裏一股怒氣噴涌而上,在顧倩正準備上去搶那個包裹時,也不知道是哪裏來的力氣,竟然將她一腳踹到了床尾,嘭騰一聲,顧倩的腦袋被撞了個大包並且流血了,艱難地扭頭看向容央那張憤怒到脹紅的臉,狠話還沒來得及說便暈了過去。
“倩倩!”
“倩倩!”
顧大剛和顧母驚慌失措地跑過去將顧倩的身體抱在懷裏不停地搖晃,他們拖了多少關係花了不錢才讓女兒重見天日,沒想到......
“媽,你怎麼樣?”容央顧不得那邊的哭喊,跑過去將還剩一口氣的容母扶到床上,容母此時面色蒼白如紙,渾身竟瘦的只剩一把骨頭,容央撫摸着她的手,感覺到她將渾身的力量似乎都放在了那個布袋上,像是在保護什麼很重要的東西。
“媽。”容央又輕聲叫了一句,才將容母喚回神來,“不要擔心,我來了,我不會讓他們欺負你的。”
容母只剩下微弱的呼吸,聽見容央的話,眼淚順着眼角緩緩流下,是她把女兒拖累了,當初要不是自己的私心作祟,女兒也不會過的這麼苦......
“媽,您堅持一下,我馬上去找醫生。”容央心慌地握住她的手,眼睛在不知不覺中紅了起來。
“女兒,別走,媽媽快不行了,你陪我說一會兒話吧。”容央剛要離開就被容母一把拽住了手腕,用微弱的聲音祈求地看着她,容央用力地點了點頭。
站在一旁的容家老頭子一時竟忘了今天來的目的,看看左邊又看看右邊,有些煩燥地不知所措起來。
顧母一把眼淚一把鼻涕地抹着,見自己的女兒依舊不醒人事,氣的猛然從地上爬起來,衝過去對着容央的臉就是一巴掌,這一巴掌來的又快又猛,容央一時躲避不及,只覺得一陣厲風向她的耳根吹來......
嘭——
咚——
“哎呦!”顧母被人一腳踢到了床尾,結結實實地與顧大剛和顧倩撞在了一起,竟然把顧倩迷迷糊糊地撞醒了。
“是誰敢踢老娘的腰......”
崔秘書撣了撣褲角上並不存在的灰塵,有些哀怨地看了一眼從門口擠進來的高大男人,為什麼這麼不文雅的事要讓他來做呢?他可是個斯文的人。
白琛陰鬱的眼神掃了一眼病房裏的幾人,雖然一個字沒說,但那種山雨欲來之勢還是讓顧家爺孫三代人心裏猛烈地跳了幾下。
“醫院裏的保安呢?都死了嗎?”一向儒雅似乎從不動怒的白家大少竟然發了火,而且是毫不掩飾的怒意,那眼神猶如利劍一般射向在場的顧家幾人,幸虧他來得及時,否則......
他看向容央,眼底多了几絲暖意,頭也不回地對崔秘書吩咐道,“把這幾個人交給警察處理,今天要是岳母大人受到什麼驚嚇,我要讓他們把牢底坐穿!”
一句話讓病房裏的所有人都呆住了。
崔秘書:天啊,原來他們是來真的!
顧家:容央竟然和白家大少勾搭上了?早知這樣當初就不該得罪她......
容母:岳母?這意思是他是未來女婿?
聽到消息的副院長帶着保安隊匆匆趕來,其實病房裏發生的事只不過是幾分鐘之間,他得到消息的時候已經在召集保安隊了,沒想到還是來晚了一步,這件事要是讓白院長知道,恐怕他的飯碗不保啊!
副院長連忙道歉后,將幾人帶了出去,病房裏一下子安靜下來,就只剩下容央和白琛站在床邊,看着氣絲遊離的容母痛苦的模樣。
容母將手裏一直緊攥不放的包裹塞進容央手裏,聲音微弱地說道,“孩子,這是當年媽媽撿到你的時候你身上穿的衣服,這是我唯一能留給你的物件了,去找你的親生父母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