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要回去
“現在你說!”
顧同知道宋勁飛的顧忌,因此也壓低了聲音和他道:“恆通典當大哥知道吧?”
宋勁飛道:“嗯,作為普定縣的子民怎麼可能不知道,莫非這新娘子是恆通典當尹家的?”
“是啊,據說尹家正娶親來着。”
宋勁飛立馬覺得不對勁,立馬又道:“不對啊,那尹家也是普定極有頭臉的人家,要娶親的話不知擺怎樣的排場,怎麼可能才這麼點東西和人馬。我們到的時候就新娘子一人,尹家的人呢?好像一個都沒看見?”
顧同又繼續說:“聽說娶親的是尹家那病得快死了的尹三爺,這新娘子是送去給那尹三爺沖喜的,這不新娘子還沒到尹家,聽說那尹三爺就死了。尹家人撇下了新娘子自己回普定了,半道上才遇見了這樣的事。”
“是個望門寡?”宋勁飛覺得有些晦氣。
顧同點點頭說:“據我打聽到的結果是這般,所以大哥,接下來該怎麼辦?”
宋勁飛覺得頭疼,他沒料到這事會這般複雜,原以為是哪家的新娘落跑了,他們給救了回來,然後送回去的時候順便能狠狠的要一筆錢。他們哥仨以後也做什麼營生也就不愁了,哪知卻是這樣的結果,尹家撇下了新娘子,如今看來不能將新娘送到尹家去,尹家正在辦喪事,他們這一去的話可撈不到什麼好處,肯定還要嗔怪他們多管閑事。
官商勾結,他們惹不起經商的,更不敢惹當官的。
宋勁飛疑惑道:“再去打聽下哪家丟了姑娘,看能不能把人給送回娘家。”
顧同笑道:“我還以為大哥要把那嬌滴滴的小娘子留在身邊。”
宋勁飛皺眉說:“望門寡的命都硬,我可不敢接手。”
睡在床上的傅掌珠此刻也正被身上的病痛折磨着,一點也不能好睡。後來她索性坐了起來,出了一身的虛汗,貼內的衣服粘在身上黏糊糊的,一點也不舒坦。
她身上的衣袍也不知哪個男人是從哪裏找來的一套農婦穿過的衣裳,空蕩蕩的掛在身上,補丁重補丁,衣裳原本的顏色也早已看不出來。現在是什麼時候呢?如今又是什麼年月?沒有人來告訴她。
這幾天躺在床上,時而清醒時而渾渾噩噩。她費力的下到地來,想去喝桌上的水,一步一步的挪着步子,好不容易走到了桌前,她扶着桌子大大的喘息了一回,接着伸手去提茶壺,手抖個不住,水灑了出來,桌上的那個杯子被衣袖一掃就落到了地上摔了個粉碎。
她想要喝一口水也不容易,掌珠沮喪極了。
此刻外面的人聽到了屋內的動靜,突然一推門便走了進來,卻見傅掌珠就站在桌前極是狼狽。
宋勁飛一擰眉,問道:“傅姑娘你要做什麼?”
他知道自己姓什麼了,那是打聽到自己的來歷,接下來他會怎麼做?!掌珠看向了他,宋勁飛這才驚覺跟前這個女子是個啞巴,他上來道:“你要喝水嗎,我給你倒。”
宋勁飛重新去取了一個土陶碗來,與掌珠倒水,壺內的水依舊冰涼,他給掌珠倒了半碗,掌珠自己端了過來,大口大口的喝了個痛快。
喝過了水,掌珠又坐着休息了一會兒,似乎有點力氣了,她再次看了宋勁飛一眼,說了聲:“這位大爺,幫我個忙吧。”
宋勁飛驚訝得嘴巴都合不上了,他顯得有些口吃的問掌珠:“你……你……不是……啞巴?”
“我當然不是啞巴,所以請大爺幫小女一個忙,小女不勝感激……”傅掌珠說著便起了身,朝宋勁飛盈盈下拜。
“姑娘有話請說。”宋勁飛只是覺得跟前這新娘好看,讓他有些移不開眼睛。
“送我回陽縣的傅家。”她完整的繼承了紅衣女子的記憶,此刻她是謝若儀也是傅掌珠。
“姑娘是陽縣人?”
“嗯,陽縣傅家的。大爺恩德,小女一定會讓叔父和嬸娘好好的奉上酬謝。”雖然此刻的她也清楚傅朝先是個窮官,章氏是個摳門,但目前她只有這麼一個去處。
宋勁飛怔怔的看着傅掌珠,突然覺得跟前這個姑娘縱然有一副好容貌,然而也是個薄命的人。
“我……考慮一下。”宋勁飛並沒有立刻答覆掌珠的話。
經過一夜的休息,傅掌珠的情況已經比較穩定了,雖然傷口依然疼痛,身上依舊沒有力氣,但她似乎已經漸漸的適應這副破爛的身體,也在努力的讓自己儘快的恢復起來。
早上醒來的時候,見桌上多了一套疊得整整齊齊的衣裳,一雙新鞋,旁邊還有一把梳子,一枝尋常的烏銀簪。這些東西興許就是馬車箱子裏的她的陪嫁物。她自己將衣服換了,梳了頭,簡單的將頭髮挽在了腦後,用簪子固定住了。
後來宋勁飛送了一盆熱水進來,掌珠彎腰便要洗臉。水面輕輕的晃動,映出了她的模樣。她看着水中的那張臉愣怔了片刻。如此陌生的一張臉,和謝若儀那麼的不相似。
她洗過了臉,宋勁飛又從袖子掏出一個盒子來,遞給了掌珠:“喏,這個給你。”
掌珠不知是什麼東西,她接來打開一看,原是一盒紅艷艷的脂粉,有輕柔的茉莉花香氣,好聞極了。她嗅着熟悉的味道不免心裏一沉,想起了母親曾經親手養的那兩盆茉莉來。小時候母親還用針線串了那潔白的花朵給她玩。
掌珠最終也沒用那匣胭脂。
宋勁飛暗自打量着換了新衣裳的傅掌珠,心頭似有千言萬語,然而竟不知該如何表達,直冒出來三個字“真好看!”。
顧同去了半日將傅掌珠的情況也給摸清楚了,回來告訴了宋勁飛。
“這下麻煩了,新娘子是官老爺家的女兒,不,或許該說是侄女更恰當。她叔父是個典史,雖然是個不入流的小官,可畢竟是官場上人,不好惹啊。”
當真是個麻煩,顧同當下便建議:“大哥,不如我們扔下這新娘子自己走吧,也不管她了。我可不敢和官府里的人打交道。”
宋勁飛揚眉道:“她現在怕只剩下半條命,如何能回陽縣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