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嫡子
“臣妾見過陛下。”洛貴妃柔柔弱弱地福了福身。
“愛妃免禮。”皇帝笑着說。
“謝陛下。”洛貴妃被貼身的大宮女扶起來，笑吟吟地說道。洛貴妃悄無聲息地輕輕地捏了婢女的胳膊。那婢子立即知覺，退後一步恭敬地道：“陛下，貴妃娘娘，午膳時候到了。”
洛貴妃聽了，極為高興地走到皇帝的一旁，不顧一般宮規，竟親昵地拉住了皇帝的胳膊，柔聲細語道：“陛下，午膳時間到了。臣妾陪陛下用膳，可好？”
皇帝極為溫柔地低頭瞧着洛貴妃，“嗯。”
一頓飯畢，皇帝又與洛貴妃閑聊了幾句，便回了。
“娘娘，陛下這意思是……”那大宮女小心翼翼地說。
洛貴妃擺了擺手，後面的一群婢子太監都散去了。才說道：“陛下此趟來是為安撫一下我這個六皇子的娘親。好確認無言是否與以前那般。”
大宮女知覺地不在說話。
另一處的皇帝已經到了殿內，支開了閑人，也與隨侍多年的劉忠“閑談”。
“小忠子，上茶。”
劉忠親自端了茶放在皇帝的御案上，“陛下。”
皇帝才極為疲憊地睜開眼，端起了茶，喝着。
“陛下這番辛苦，想必貴妃娘娘也是知心了。”劉忠恭敬地說道。
皇帝沒有說話，只是自揉着太陽穴，提着神。
這時一個小太監走到了劉忠身旁，輕聲說了什麼，就被劉忠打發走了。
劉忠跪下了說：“陛下，太子求見，現已在外殿侯着了。”
皇帝抬起頭，輕聲應了。
“老奴知道了。”
劉忠走到殿外，彎身說道：“讓太子殿下久等了，老奴這便領殿下進去。”
“這便有勞公公了。”太子隨着劉忠走進殿，小心地問道，“不知父皇，近日可好？”
“殿下仁孝，陛下一切都好。”
很快，太子殿下便如所願見到了皇帝。
“兒臣參見父皇。”
皇帝看着下座的太子欣慰地笑了笑，露出了慈父的神態，“無情，此來何事。”
“兒臣來此是為了家國安全。自先祖與鳳雲開戰幾百年來而造作的瘴林，作為了兩國無法開戰的理由，但現也已有些許異動。兒臣想，若不早些練些兵力，以備萬一。”
皇帝先是沉默了一會，后又緩緩道：“無情此事提得甚好。”
寂無情隱晦一笑，繼續說道：“兒臣認為，此事還是得牢靠的人辦理才好。”
皇帝瞧了瞧太子，說道：“這兵部早已由了無言代為掌管，這事理應一同商議。”旁邊的劉忠默默上前，對皇帝輕聲說道：“陛下，六皇子求見。”說曹操曹操到，而寂無言此刻像是明事兒人似的，在外殿聽了些許。
便在突然的沉默下，寂無言進了殿。
“兒臣參見父皇。”寂無言再與皇帝恭恭敬敬地行了個禮，又轉向太子，說道，“臣弟見過太子。”抬頭時，草草看了一眼太子太子的神色，又恭敬地對着皇帝。
“無言不必拘禮，此來何事。剛剛正巧提到你。”皇帝坐在上首看着自己的兩位皇子，像也是看出了他們之間的明爭暗鬥。
寂無言微微一笑，方才說道：“兒臣此來，想也與父皇所議之事一般。”
“哦？何事？”
“此來是為了兵部佈防一事。”
皇帝仔細打量了兩個人，突然大笑起來，“你們說的確為一般事。無言你有何見解？”
“兒臣認為應該操守練兵，嚴守邊境出入。現已聽說邊境將士見了不少外來商戶，我朝也有商戶往南。可見，那瘴林也不是一無所破。而近年入境之人不少，這四國不侵不擾的相處想必也不會太久了。”寂無言抬頭看了看高高在上的皇帝，頗為恭敬地道。
“無言此策倒比無情周全些。”皇帝像是極為欣慰地笑道。
寂無言聞言便跪下，磕頭道：“兒臣必會親自領兵操練以備其亂，不負父皇，不負月靈安康太平。”
這殿本就是處於皇宮之正位，寂無言跪在殿中間，竟有受命於天的磅礴氣勢。
看這模樣，皇帝突然有些呆愣，甚至有些懷疑……皇帝很快就緩過神，道：“是朕的好皇兒。望無言能不負所托，即刻操守練兵。”
“兒臣明白。兒臣先行退下了。”寂無言跪在殿中，挺直了腰板，直愣愣地道。
寂無言離開了，自也是有人歡喜有人愁。太子殿下自寂無言進殿便站在一旁，低着頭，眼裏晦暗不明，似也像在深叢中遇見被激怒的眼鏡蛇，眼裏冷芒畢現。
“無情。”皇帝的一聲打斷了太子的思緒。
太子走到中央，拱手道：“父皇。”
“此事便如此了，你可還有話說？”
太子收斂好情緒，抬頭看着上首的父皇，道：“父皇，此事不覺再商妥為好嗎？”
“無情。”皇帝從那尊貴的椅子上走下來了，拍着寂無情的肩膀道：“你是嫡皇子，這是不容改變的……餘下的也不必朕多說了。”
太子看皇帝的一番動作，有些愣了，后又恭敬地道：“兒臣明白，兒臣洗告退。”
皇帝聞言收回了手，負手背對着他，道：“你下去吧。”
寂無情後退以示敬意，正準備離開時，皇帝突然又出聲道：“聽說東宮收了兩個來歷不明的女子。這些是非事都已經惹得人盡皆知了，就不要再沾手了，早些把那兩個女子打發走。”
寂無情要往後邁的步伐頓了頓，轉身恭敬地道：“是。”
很快，皇帝坐在案坐上，道：“朕的二位皇子已然如朕所願，但朕不知如此做，到底對還是錯。”
劉忠知趣地躬身，不講話。在一種詭譎的靜謐下，皇帝又突然道：“嫡子，終歸是正統。”
劉忠將涼透的茶換下，隨後遞上了一杯熱茶，躬身退下，侍立在一旁隨時等待服侍皇帝。
跟隨在皇帝多年的劉忠，清楚的知道，皇帝所言何意。皇帝甚是在意嫡子之位。陛下曾經也便是嫡子，卻當時先帝並未立太子，手底下的皇子則是相互爭鬥，甚至爭到枱面上來，先帝也不甚在意。身為嫡子原本就是隆登大寶之先選，並且當初的陛下謀略智謀也不輸任何皇子，而先帝並未有任何偏袒與舉措。使得原本生為先帝嫡子的陛下先行成為了各兄弟的眼中釘，且不說陛下當初生為嫡子的驕傲自尊讓陛下對此更為不滿，於是暗列排布。最後弒弟兄，成為唯一人選，隆登大寶。
太子身為皇后的第一子，陛下的嫡子。陛下因此，對嫡子有多番暗中陪護訓練，甚至將其他皇子作為皇路的助手。相傳陛下最為寵信的六皇子，也只是為太子走上皇位做鋪路的一個虛假的隆寵。這樣的事只有隨侍多年的他知曉的清楚。
可陛下曾經從未想過自己作為鋪路的皇兒竟然成就如此，更有遠勝皇儲之能。陛下如今也是懷疑自己了，卻又堅定自己了。
院落梅點艷艷，宮闈風雪瑟瑟。幾無人知情深淺，只道說皇家無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