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有心無力
陽光撞進屋子灑落在床頭，宿醉之後的宋雨澤悠悠醒來，單手輕揉太陽穴以緩解頭部的疼痛。胳膊放在額前遮住因一時適應不過來而極度畏光的雙眼，重重的嘆了口氣。
“少爺你醒了？我給您熬好了醒酒湯，馬上就端過來。”路過門口的陳阿姨聽到了聲響，輕敲房門。
“陳阿姨？”
“嗯，是我。少爺您早飯想吃什麼？夫人讓我來問問您。”
宋雨澤有一陣恍惚，拿掉眼前的手撐着床坐了起來。看着周圍藍白色調的房間，皺眉，拿起床頭的杯子喝了一口：“不用做我的了，我馬上就下去。”掀開被子往浴室走去。
榮靜坐在餐桌前，眼睛卻一動不動盯着二樓的某個房間，直到一抹灰色身影出現，她急急起身：“阿澤，頭還痛嗎？我讓陳嫂煮了醒酒湯，你先喝點？怎麼喝那麼多酒回來，公司應酬也要注意身體不是。”
站在樓梯口仰頭看著兒子一步一步下來，伸手替他整了整衣服，笑的一臉溫柔：“你好久沒回來了，陪媽媽吃頓飯，嗯？”
“媽，我公司還有事急着去處理就不吃了。您先去吃飯，等忙完再回來看您。”宋雨澤故意不去看榮靜失望的臉龐，將臉瞥向一邊：“媽，我先走了。”
“阿澤。”榮靜看着他離開的背影一臉愁容：“你現在連在家陪我吃頓飯都不願了嗎？難道這個家就這麼讓你待不住嗎？”
身後傳來壓抑的哭泣聲，宋雨澤身形明顯一僵，后又下定決心邁步向門口走去。
“站住！”客廳里傳來一聲渾厚的呵斥，宋雨澤望過去，父親宋京生正坐在沙發上怒視自己，手裏的報紙直接甩在桌子上。“你長大了翅膀硬了是不是？平時不回家就算了，好不容易回來一次待不了一會兒就要走，你把這家當什麼了？啊？”
宋雨澤沒說話，重新邁開步子，宋京生一拳擂在沙發上：“你給我站住！咳，咳咳……”說完之後是一陣劇烈的咳嗽，榮靜趕忙招呼陳姨倒水，自己快步走到沙發前輕拍着丈夫的後背替他順着氣：“阿澤，你就別惹你爸生氣了，他這些日子身體一直不好。”
宋京生拿下榮靜的手，怒瞪着前面背對着自己的兒子：“你跟他說這個作什麼？反正他也沒把這當家，五年了，他在這家裏待的時間加起來有多少？宋雨澤，你看，我跟你媽都老了，你媽就希望你能經常回來看看她，你呢？你是怎麼做的？”
“媽~”宋雨澤轉身向前走了幾步，榮靜微仰着頭將試圖將眼角的淚水逼回去，苦澀的微笑裏帶着對兒子的寵愛：“你也別怪兒子，他最近比較忙，你把整個公司的重擔都壓在他身上。。”
“忙的連家都回不了，連頓飯都沒時間吃了嗎？哼，我看他就是因為五年前的那個葉家丫頭……”
“爸！”宋雨澤一聲輕吼打斷了宋京生的話，臉上表情有了一絲破裂：“五年前究竟發生什麼你難道忘了嗎？”
榮靜看着這倆父子劍拔弩張的架勢愣了一下：“阿澤，那件事你別怪你爸，當時宋氏也不安寧，你爸他也是……有心無力啊。”榮靜心一驚，沒想到自己的兒子心裏的芥蒂存的那麼深，那麼久。
“有心無力？呵呵，媽，爸是這麼跟你說的嗎？”宋雨澤臉上的嘲諷那麼明顯讓榮靜有了一絲疑惑，又看身邊丈夫鐵青的臉色，心裏的懷疑更深了。她還依稀記得五年前那個葉家小姑娘的樣子，因着經常來找小晴玩接觸的多了，所以她也是很喜歡這個一直叫她伯母的乖巧孩子，以至於出現訂婚事件之後她還為此偷偷開心了好一番，只是誰也不會想到以後會出現那樣的事情。她嘆了口氣，隨宋雨澤的視線看向丈夫。
“爸，你怎麼不跟媽說說那年的事情究竟是怎麼一回事？說說當時宋氏是怎樣的危機，說說她喜歡的未來兒媳的一家是怎麼一步步走向毀滅的，說說她疼愛的兒子是怎麼被你一步步算計進去的……”
“住口！”宋京生的眼裏閃過一絲慌亂，大聲制止了他，手氣的直發抖：“滾，從這個家裏滾出去。”
宋雨澤臉上露出一絲冷笑，但對還處在震驚中的榮靜還是感覺愧疚：“媽，對不起。”不帶一絲停留出了門。他實在無法心平氣和的跟自己的父親討論這個話題，尤其是自己還是這個悲劇的幫凶，讓他情何以堪。
車子以迅疾的速度駛離，等車子徹底行駛到看不見時，榮靜才僵硬的轉頭，顫抖地喚了聲：“京……生……阿澤他……”她本來想問問剛剛聽到的究竟是什麼情況，但是在看到丈夫陰沉這的臉色時起了猶豫。宋京生站起身沉默着上了樓。
“你不吃早飯了？”沒有回應，只有門關的咔噠聲。榮靜嘆了口氣，撥通了一個電話：“小晴，我是媽媽。嗯，你哥最近是不是有什麼煩心事呀？不不，他剛剛跟你爸吵起來了，嗯，他之前不會這麼衝動的……”
“葉姐姐，葉姐姐……”趙婷婷催命似的呼叫終於起了作用，葉子依從一堆數據中抬起頭，看了一眼捧着咖啡站在窗邊一臉花痴樣的趙婷婷，她的表情實在太可愛了，讓她忍不住去調侃：“眼睛都看直了，外面有帥哥？”
沒想到趙婷婷沒有反駁，而是重重的點頭：“大帥哥！”葉子依搖頭輕笑，沒有煩惱的花痴小孩真是自在啊，見誰都是大帥哥。
“葉姐姐，你過來，你過來看看，快點，晚了人就要走了，快過來。”趙婷婷實在是太活躍了，完全沒有注意到同一個辦公室人的目光，葉子依只好起身走過去以停止她的活潑。她在這個辦公室已經是個十足的關係戶了，可不能再成為眼中釘，更不能連累了趙婷婷。
“你再大點聲估計總監就要被你叫過來了。”葉子依拍拍她的肩膀悄悄指了指另一邊的總監辦公室。趙婷婷連忙用手捂住嘴巴躲在了葉子依身後。
“你說的大帥哥呢？”
趙婷婷不說話，手印在玻璃窗上一點一點的，葉子依順着他指的方向望過去，看到樓下空地站在車旁的某個高挺的身影時，瞳孔驟縮，垂在身側的雙手握成拳。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裏的趙婷婷並沒有發現她的異常，小聲在她耳邊問到：“他在往上看，葉姐姐，你說他會不會看到我？他看的就是我們這個方向吧？天哪，他不會是再看我吧？”
葉子依看着激動的不能自己的某人，留下一句話：“或許吧！”只是這三個字，帶着十足的怒氣，以至於她走後趙婷婷還僵在原地，懷疑自己是做錯什麼了嗎？
葉子依來到茶水間倒了杯咖啡，顫抖的手覆上杯子的邊緣感受咖啡傳來的溫熱。入口的咖啡很苦，一直苦到心裏。
“怎麼了？總監批評你了？”葉子依回到辦公室就看着趙婷婷蔫蔫的樣子趴在桌子上盯着她的位置發獃，忍不住敲敲她的桌子提醒，她可不想坐下之後一直被盯着。
“葉姐姐~”
“看這一副可憐兮兮的樣子，你的大帥哥走了？”葉子依很會自我調整，不過幾分鐘，她便能相當平靜的談論某人，哪裏還有剛才的異常。
“我剛剛是不是惹你生氣了？”趙婷婷嘟着嘴小心翼翼的問，大眼閃爍的樣子讓葉子依母愛泛濫，伸手輕柔她的頭髮：“沒有啊，怎麼這樣想？”
“我剛看你氣沖沖的走開還以為你生我氣了呢，嚇死寶寶了。”趙婷婷雙手捂着胸口舒了口氣，瞬間恢復活力。
葉子依搖頭輕笑：“沒，對不起啊，害你誤解了，是我的問題。”真的沒有預料到自己的情緒變化竟然這麼大。
“沒事就好。嘿嘿，葉姐姐是不是認識樓下的人啊？”
“不！”葉子依雙拳緊握，立刻否定。如果可以，她真的希望自己從來沒有認識過他。
趙婷婷明顯不相信她的回答，葉子依也沒有再解釋，突然響起的手機鈴聲打斷了他們的聊天，解救葉子依於逼問中。葉子依拿起手機露出一絲微笑，一手捂着聽筒壓低聲音喚了聲：“哥。”
電話另一旁正是喬毅，他正拿着手機站在辦公室巨大的落地窗前向下俯視，目光冷冽，說話的語氣卻異常溫柔：“在哪呢？”
“辦公室啊，我還得給您工作不是？”
“宋雨澤在公司下面。”
“我知道。”葉子依臉上的微笑瞬間消失，緊抿着唇向窗戶看去，復又恢復正常，雲淡風輕的說了一句：“關我什麼事？”
喬毅低低淺笑，他的愉悅通過聽筒傳到葉子依耳中，她不用想就知道他現在肯定在笑自己。“不準笑！”不說還好，一說喬毅笑的更厲害了，葉子依懊惱，就知道這個人沒有什麼好心思。
趙婷婷看着葉子依表情變化，好奇心趨勢自己悄悄湊了過去，卻被葉子依一隻手摁着額頭直接給壓了回去，她撇撇嘴轉回自己的辦公桌工作。
“徐經理，宋總真的不在，您有什麼事可以跟我說，等宋總來了我替您傳達。”總經理辦公室內宋雨澤的秘書張錦真的是一個頭兩個大了，自己的老闆一上午都不在，打電話也不接，就他一個人應對這來找的所有難纏的人。最難纏的還是面前這個徐經理，她都已經來三次了，同樣的借口說了三遍，他都有些心虛了。
“知道宋總去哪了嗎？”徐韶微手裏拿着文件夾一下一下的敲着手心，張錦的心跟着一點一點的跳動。
“這個我真不清楚，您也知道，宋總去哪向來不會跟下面人說的。”
徐韶微咬着嘴唇沉默，摸不透她想法的張錦一顆心七上八下，終於她開口，張錦差點就控制不住自己歡呼了。“那我等會兒再來。”
“您慢走，宋總回來我一定跟他說您來過。”張錦無比真誠的為她打開門，關上門之後深深鬆了口氣，真是比面對自己老闆的時候還緊張。
張錦面對空蕩蕩的辦公室來回踱步，着急無措的盯着門口，他現在就怕有人突然敲門或者直接闖進來，他已經沒有勇氣跟信心去應對他們了。他還只是個入職僅三年的職場新人，為什麼要讓他面對這個？不僅聯繫不到老闆，還要睜眼幫老闆說瞎話。可能真的是自己能力不到家吧，這麼點小事都沒做好，老闆會不會對他很失望？還是說這是老闆的考驗？
陷入自我臆想的張錦被急促的鈴聲嚇了一跳，看到閃爍的來電提示時差點把手機扔了出去，深吸一口氣擺出自以為很完美的微笑儘管對方看不到：“宋小姐您好，我是張錦。”
宋雨晴正站在榮匯公司的大廳內，老媽一打電話她就知道肯定有什麼事情發生，雖然說著沒事，但是處於對自家哥哥的關懷，她還是選擇來公司看看，只是在地下停車場，她並沒有看見宋雨澤的車子。
“是，宋總現在不在公司，他並沒有留下任何口信，是，他回來我一定轉告。”絕對的公式化，這個大小姐可比徐韶微好說話，雖然看着潑辣了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