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神篇 第二十八章 血色之戰
她想將自己的手從阿翼的手中移開，指關節蠢蠢欲動的感覺，她不知道那叫做什麼。
“我就是要他和拉美西斯的命，多多，我生為這個結果而來。”
“為什麼……”為什麼！
“那是我的命運軌跡中本不該碰觸到的，但因為你我卻必須這樣做。”他的聲音有些乾澀。
“為什麼要這麼做……你知不知道自己究竟在幹些什麼……”
“契約，”後退一步，在見到多多眼底一閃而過的傷痛后，他忽然笑了，“在我身邊看着好嗎！結束他們的生命。那很精彩……”
“啪！”話音未落，一巴掌已用力揮向他的臉龐。
卻在轉瞬被他頭一偏，抬手輕而易舉地將她的腕扣入掌心：“多多，我很愛你，為了你我命都可以不要！落得如此人不人神不神鬼不鬼的下場，你怎麼能如此對我！”突然發力，多多幾乎是毫無反抗能力地被他拽到自己胸前。
低下頭，他讓自己的臉貼得她很近：“看看我是誰！”氣息在她蒼白的五官間纏繞：“只要殺了他們，我就是神。”
它的眼眸是綠色的，不同於多多的綠，那是一種妖冶的綠，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取代了水翼原本漆黑色的瞳孔，燃燒着，照亮眼底那道冰冷的靈魂。
有什麼東西慢慢從眼角滑了下來，卻不知道是因為地下宮殿內殘留着的粉塵生成的刺痛，還是因為心裏逐漸蔓延開來的鈍痛。
阿翼眼睛微微眯起，突然伸手抓着她的發將她按到自己面前，唇用力壓在她冰冷的口上。
突然他整個人向後躍起！
一道暗拳風緊貼着他揚起的髮絲呼嘯而過，轉瞬間，他的身影已安坐在地宮離地十多米的房樑上面。
多多的身體在後仰倒地的剎那被一條臂膀輕輕托住，與此同時，一道熟悉的眼神無聲映入她的眼帘。
暗沉漆黑的雙眼。
“呵呵……終於忍不住了……”阿翼在房樑上捻發俯瞰地上一躺一跪一站三道身影。
“你在找死。”頭揚起，眼中直透着道異樣銳利的光，無聲刺入高高在上的阿翼的眼帘。
“死！你在同亡靈的引路者談死嗎！拉美西斯！！你真以為你是什麼太陽之子，是神嗎！”阿翼嗤笑，而整個地下宮殿悶熱的溫度，不知不覺地在兩人對視中慢慢轉冷。
“一個分不清自己是人還是神的東西，是沒有資格。”
眸子裏凌厲的綠光驟然一閃。
拉美西斯略一側身，在那道薄片狀綠光從阿翼眼中迸發削向自己的一瞬，輕易避過。
“你在找死。”同樣的話，來自阿翼冰冷的、完全不同的嗓音。“我要讓你成為我永生的奴僕。”
“這是我原本的宿命。”他知道耶路亞與阿奴比斯的契約，自然也知道這一天早晚會來臨。
“你和她永無來世。”笑，阿翼尖厲的笑。
拉美西斯沉默。
多多的心臟不知為什麼驟然間抽痛起來，沒來由的恐懼，雖然她到現在還分析不清楚，這兩人你來我往尖銳的話鋒中，到底在針鋒相對地糾纏着些什麼。是死神的契約嗎！
半晌，拉美西斯忽然低頭看了她一眼。又看了看站在身邊的頗泰赫。
有那麼一霎她以為他想開口對自己或兒子說些什麼，然而，最終仍是沉默。片刻，他再次抬起頭朝阿翼的方向望去，聲音有些低啞，卻亦平靜：“有今生，今生做夫妻。足夠。”
拉美西斯……無聲的感動，淚卻不爭氣的滑落。
剛想說些什麼，卻聽見阿翼低低一聲輕笑：“好，多多，你可聽見了！”
聽見！他問自己的這句話是什麼意思！多多不知道，似乎……也不敢去知道。抿着唇沉默，她直直注視着眼前高大而安靜的背影。
“那麼，同她道別吧……”
話音未落，阿翼的身體突然朝後猛地一退，凌空急斜，撞入多多眼帘的剎那，整個人兀地朝地面直栽了下去！
甚至連聲悶哼都來不及發出。
多多轉瞬見到了那令他身影墜落的物體，穿梭在地下宮殿巨大的石柱間，那是一道銀蛇般迅捷細長的水影。
飛濺起高高水柱的一瞬，那些隨即瀉落的水幕不停的旋轉，彷彿一道水晶般的牆，將他欲待站起的身影牢牢凝固。
他的臉龐有那麼短短片刻掠過一絲驚訝。
直到目光聚焦在拉美西斯身後的小小身影上，他緊繃的嘴角忽而露出道淺淺的笑來：“不愧是有我水家的血脈。不過，可憐的孩子，你覺得你這個能做什麼！”話音未落，眼光一閃。
驟然降低的溫度，甚至可以感覺到水凍結在氣溫交替間顫抖出的呻吟。
隨後這些堅固透明的枷鎖碎裂了，隨着阿翼直起腰朝頗泰赫的方向慢慢跨出的腳步，碎片般的冰從它身上紛揚落地。每一步，琳琅滿地的絢爛，摻雜着點點艷紅，那是他的軀體在脫離那些冰層時，被粘連的冰塊撕破表皮後印上的痕迹。
轉眼之間傷痕纍纍，而阿翼的目光卻渾然不覺疼痛般安靜淡然。與此同時多多的身影從拉美西斯的懷中直飛而起，凌空傾斜，像被一隻無形的手抓着，朝阿翼身後巨大的石柱下方飛去，而後穩穩落在地上！
“多多！”拉美西斯眼睜睜看着多多的身影突然飛起。疾速躍起，想抓住她的腳，同時對着她身後凌空揮出一拳。
“嘭！”結結實實的悶響，隨着一片綠光由拉美西斯落拳瞬間憑空迸出，阿翼的身影在他拳下無聲閃現。拉美西斯隨即落地。
一道水柱突然憑空騰起，半空劃出道刺眼的弧線，無聲無息朝阿翼的方向激射而來！卻在離他不到幾公分遠的距離驀地停住，急轉，反朝拉美西斯的地方直撲過去！
“拉美西斯！”多多條件反射般想沖向拉美西斯。
隨即被阿翼回發那股強大的阻力逼回原地，痛，身體被撕裂般的感覺。但她沒有時間顧忌自己，看向拉美西斯。
拉美西斯的身影硬生生后跳，也已來不及。而那水柱卻在馬上要碰拉美西斯時停住消失。
“多聰明的孩子。”笑着看向頗泰赫，頗泰赫則是桀驁的看着阿翼，很難想像這樣的表情出自一個四歲的孩子。這更激怒了阿翼！
“比你聰明，親愛的多多。只是，再聰明也躲不過死的下場！”眼中頓時笑意全無，凌厲的身影直奔頗泰赫而去。
“頗泰赫！”拉美西斯迅速移到頗泰赫身邊，將他抱在懷中保護起來。
“不！拉美西斯！頗泰赫！”多多一聲尖叫，在阿翼飛騰而起的身影欺近頗泰赫的剎那，她猛地衝出朝頗泰赫身上撲了過去！
一道冰冷驀地刺過。
“多多！”
“媽咪！”
毫無知覺的冷，深入骨髓的痛。伴着拉美西斯霎那間縮緊的瞳孔和頗泰赫瞬間聚焦的眼淚。背後阿翼近乎驚恐地嚎叫：“啊——！”
她看到自己口中噴出一抹鮮紅的色澤，“多多……”一雙狼手自身後將她用力抱起，於是更多的鮮紅色液體從她肩膀處滑落下來，滴落在拉美西斯身上，壞了的水龍頭一般。
那雙緊抱着她的手同時在慌亂地掩蓋她的傷，毛毛的手指混合著艷紅的血，顫抖着，竟一時完全沒了剛才的從容和淡定：“怎麼會……多多……怎麼會……你不可能那麼快的啊……怎麼會……”急着要給她治療，多多卻執拗的不肯，越動血流的越多。
“放開……放開我！”
“別動……我幫你治……別動……”他真該死，他怎麼能傷了她，不管是水翼還是阿奴比斯，從來都沒想過傷她！
“他們是我最愛的人！”多多避開他試圖再次靠近的手指，回過頭，虛弱地望向他不安的眼睛：“你為什麼要這樣對待他們！！！不要讓我恨你！”
“這是契約，我必須這麼做！”
“我會恨你！我會阻止。”
“即使……讓你恨……我也要繼續！你什麼都阻止不了。”
感覺大腦里的氧氣隨着肺部尖銳的疼痛而逐漸抽離殆盡，耳旁隱隱聽到誰在對自己說些什麼，，眼睛固執地睜着，只是空洞的眸子裏此時什麼都看不見，而疼得已經快要麻木的大腦里，什麼都想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