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夢之境（五）
鐵衛至今也無法忘卻那個日子，師傅留下了一個沙漏，要他們二人在時間結束前殺死對方。起初二人都毫無反應，但當沙漏下落一半，那名少年卻突然發狂，拔出匕首向著鐵衛沖了過來。
出於自保，鐵衛也將匕首拔出，兩人纏鬥。另一名少年先發奪人，將匕首捅入了鐵衛的身子。
而在匕首刺入鐵衛身體那一刻，鐵衛手中的匕首以直直刺入那名少年的脖頸，斷絕了他的生命。
這是鐵衛第一次殺人。
也是鐵衛第一次哭泣。
十歲，這是鐵衛離開師傅家那個小院，第一次來到組織總部的年齡。
從此，他便了成為組織中最底層的一名殺手，有了第一個代號——16。
鐵衛所在的組織，名叫易血閣，是大夏乃至整個煌風大陸公認的第一殺手組織。
組織分為內閣外閣，內閣戒律森嚴，是易血閣自己培養的殺手精英，外閣則是那些幫助易血閣完成各種任務的外界武者修士。
根據修為，易血閣也有不同的劃分。
凝血境與煉骨境都為鐵級，跨入先天則為銅級，於此類推。
而鐵衛不負眾望，短短兩年便突破至煉骨中階，被易血閣冠以鐵衛的稱號，也為他專門打造了一柄長刀。
鐵衛為這柄長刀取名，叫做斬鐵丸。
而他的人生，也在得到這把長刀后開始驟變。
***
“任務完成。”鐵衛語氣低沉，從布袋中拿出一枚玉佩。
玉佩是那臃腫富豪的隨身之物，也是鐵衛完成任務的展現。將玉佩放在面前的櫃枱之上，一位身材火爆的女子正坐在鐵衛的對面。
女子拿起玉佩看了看，又看了眼鐵衛。雖說是在夢之境中，但鐵衛依舊帶着他那具鐵面，全身上下只留下一個縫隙。
妖艷女子眯住雙眼，坐在這個位置上許久，也算見過各種奇人，可面前的鐵衛卻讓她有些抓不着頭腦。
鐵衛的聲音沙啞低沉，卻不難分辨出這是假聲，並非鐵衛真正的聲音。全身被鐵甲包裹，只露出一些細小的縫隙，根本看不出是否強壯，甚至無法看出他的性別。
“不錯嘛，小哥。”略微遲疑，妖艷女子將玉佩從桌上拿起，同時將一個錢袋放到了櫃枱之上。
鐵衛卻沒有急着接下，也沒有說話，只是依舊如剛才一樣在櫃枱前站着。
妖艷女子只覺得脊背發涼，她可以看見鐵衛灰色的瞳孔，從面罩的孔洞中發著詭異的光。
雖說害怕，可還是有着職業操守，妖艷女子強忍內心的恐懼，向鐵衛說道：“這位小哥，我還有什麼事能夠幫到您的？”
這下，鐵衛終於開口，聽到他的回答，妖艷女子卻無比後悔自己為何要向他疑問。
“我……有個猜想，所以要麻煩姑娘了。”
“什麼……麻煩？”妖艷女子問道，等待她的卻不是鐵衛的回復，而是一道白光，在眼前綻放。
居合斬。
刀刃毫不留情的刺穿了妖艷女子的身體，瞪大雙眼，女子不可置信的瞪大雙眼，看着鐵衛那雙眼眸。
那股碧綠中，沒有絲毫情感。
“你……怎麼會……”女子氣若遊絲般說道，鮮血從她胸膛中不斷噴涌而出。
隨着那一刀，眼前的一切都隨之消失，成為了泡沫。
無論是櫃枱，還是整座城鎮，一切都消失不見。
明悟，幾乎在瞬間變充斥了鐵衛的整個思維，他死死咬住嘴唇，嘴角滲出一絲鮮血。
“我……不能一直如此活下去。”斬斷眼前的一切，鐵衛咬牙切齒，自言自語道。
正如那日，他憑藉手中的長刀斬斷自己過去的一切一般。
隨着鐵衛這一斬，琉璃大殿內爆發出了驚呼，所有掌門都為此震驚，
“沒想到，第一個破局的竟是這個孩子。”一名掌門驚嘆道，無法相信眼前的事實。
乾元卻有些玩味的看着晶石屏幕，說道：“原來是個小姑娘啊，單看外表可完全看不出來。”乾元一語道破，
鐵衛拚命掩飾的事實在這些強大修士面前形同虛設。
事實正是如此，鐵衛是個女兒身，將身體藏在甲胄當中，本就只有12歲的少女，外有甲胄遮擋根本無法分辨性別，加上她獨特的假聲，更是能迷惑大多數人。
鐵衛如此故意為之，是因為這樣有助於幫她保持一種強悍的形象，對於殺手而言，形象的強悍極為重要，最起碼也要保持神秘。
掌門們依舊在為鐵衛破局而感到驚嘆，琉璃大殿中一片嘈雜，顯然都為鐵衛的驚世之才感到震驚。
何為破局？
夢之境本質便是夢境，以自己身體而感受夢境的存在。
這樣有一好處，夢境中的一切都極為接近真實，與現實幾乎無異。就像夏浩然與金甲武者對決時受傷會感受到疼痛，阡陌在叢林中呆久會感到飢餓。
相反，如此現實也會有些弊端。
夢之境中的人往往修為越低，便越會將這當做現實，也因此修為越低者便越會將夢之境當做現實，在其中修鍊事半功倍。但這樣卻有風險，有許多人會在夢之境中迷失自我，逐漸迷離，最終無法憑藉自己逃脫。
而破局，則是一種暴力手段。
在夢之境中依舊保持自我，看破一切，劈開一起，原本需要在夢之境中長達數日甚至更久的修鍊領悟，便會在頃刻間完成！
而這，相當於做夢之人在做清明夢一般，清楚自己是在夢中，才能有機會從中脫逃。
說起來容易，但實際上卻異常困難。
夢之境太真實了，真實到有些可怕，非大毅力者，不可能通過破局理解這一切。
掌門驚嘆的同時，鐵衛感受到一種從未有過的明悟。
那是法則上的共鳴，也是她第一次感受到法則之力。
從底層殺手摸爬滾打，鐵衛從來沒有真正坐下修鍊，享受修鍊資源的待遇，一切都只能憑藉自己雙手掌握，也因此，鐵衛從未掌握過任何法則之力，只會拔刀殺人，奪走其他生命。
而此刻，初次感受到天地法則，玄妙的明悟像一粒種子，在她的身體中生根發芽。
“這，就是法則嗎。”
鐵衛睜開了眼，重新回到現實，躺在自己的卧室當中。
她拔出放在枕邊的長刀，調動法則之力，向上注入真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