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4 抓刺客
“有事說事,說個話幹嘛要背着人?”楊慕眼見着被許真真拉到僻靜處,很不耐煩道:“將你安頓好,我還要趕路呢!”
“女郎是我的恩人!所以老婆子我也有恩必報!”許真真語重心長道:“女郎兩次光臨冰河渡,都不見那位俊俏郎君隨行,你二人難不成有什麼變故?”
嘆口氣,多說無益,與呂密已是無解之題。於是楊慕道:“沒什麼變故,只是家中瑣事繁多,我出門遊歷,他沒空作陪而已。你莫要胡猜,好生經營你的酒樓,日後再尋個可心之人。”
“果真如此,那老婆子也就放心了。女郎莫擔心我,若有俊俏郎君願意與我共度餘生,我自是不會放過的。”許真真說笑着又四下里看看,總覺得有人盯着這裏,再看卻是沒有。又心想那郎君當真狠心,怎能讓如此嬌美的夫人獨自遊歷,難道即便如花美眷,也抵不住似水流年?
離開冰河渡,楊慕一行人浩浩蕩蕩往長安行去。
牛車晃晃悠悠,楊慕時不時撩開帘子看看窗外。以前去姑臧時,雖行了一路,有半路都是與呂密共乘一騎,策馬疾馳中也沒覺時間長。此時牛車行路,慢到心焦,想不到一日竟是如此漫長。
至夜,楊慕正在打盹兒。車簾微動,就覺上來一人。心驚之下,她馬上去摸袖箭,來人反抵住楊慕的手,輕聲道:“葉真!是我!”
呂密?!!楊慕滿心歡喜,以為是他來了。
細細看,魏益多?楊慕驚詫於自己的忘性之大,究竟有多久沒想起這個人?久遠得像上輩子的事。想起來他是魏益多又變得萬分緊張,他怎麼會在這裏?他怎麼知道我叫葉真?他想幹什麼?是呂超派來抓自己的?楊慕直覺很危險,拉開車簾就要喊,魏益多連忙去捂住楊慕的嘴,又輕聲說了句:葉真!是我!真妹妹!是哥哥。
楊慕這次卻驚呆了,聽到這個稱呼,楊慕極其不舒服,這是在天朝時,與前男友之間的昵稱。
“你………怎麼會也……”楊慕組織不出一句完整的話,他怎麼也來了?怎麼會這樣?
“我也不清楚,興許是報應吧。你失蹤之後,我找了你很久,一個人長期失蹤,大概率是死了。我卻因此長期心懷愧疚,經常飛去西安去祭奠你。記得最後去的那一次,遺址公園的天黑得特別快,我剛到那兒就迷了路,緊接着詭異的事情發生,突然就是十里紅妝的場面,我竟穿着一身古裝,我還看見你穿着新娘古裝緩緩向我走來。我當時說不出的歡喜,就算是在夢裏能與你結婚我也滿足了。”
“等等!原來當時那個對着我笑的人,是你?”楊慕當時也覺得奇怪,還有片刻恍惚,想起了前男友。
“是我,但緊接着,來了一隊殺神。遇人便砍,我記得你當時也嚇暈了,所以我沒來得及帶走你,就開始逃命!”
“沒來得及?呵呵,是你自己貪生怕死吧?”
“我…我當時真的嚇壞了,而且我也不知道那新娘到底是不是真的你!”
“呵呵!那你看到新娘的時候怎麼不跑?做了這麼久的夢,你還沒醒?”
“啊…這,葉真,我當時真的嚇個半死,以為是場夢魘,真的,我真以為是在做夢,我竟然會飛檐走壁,任誰都覺得是做夢對吧?”
楊慕嗤之以鼻,“對什麼對,說這麼多,還不是為扔下我自己逃走找借口,既然都選擇逃走,那就海闊天空過自己的,現在跑到我車裏來又是做什麼?”
“葉真你聽我說,當時很亂,城裏屍山血海的,我突然想起來你還在婚禮現場,我馬上飛檐走壁的去找你,但是那裏已經一片火海,你也是無影無蹤啊。
一陣沉默,魏益多的宅子是着火了沒錯,後來自己被慕容沖救走,當然是找不到的。
“我沒找到你,又不知去哪,當時我腦子裏有個聲音始終說,要去姑臧找楊蓉找兒子,我就是再蠢也想明白了,這不是場夢。後來有人遇到我,喊我魏都統,我便記起來你與魏益多的很多過往,我這具身體留着原主的記憶和武藝學識,但主宰這身體卻是我的意志,你明白嗎?”
可笑,明白不明白關我屁事!楊慕索性盤腿坐在座位上,雙手抱着腳,盯着魏益多道:“天朝來的是吧?你給我聽好了,你這種渣男,我葉真不稀罕!不要再出現在我面前!我發誓,再讓我見到你,見一次打一次!”
這次不等魏益多上前,楊慕亮出袖箭,一點點將魏益多逼到車門口。
魏益多想過無數次與楊慕相認的場景,抱頭痛哭,或者高興得轉圈圈都有,唯獨不是現在這樣。眼看楊慕要把自己踢出車外,魏益多忙道:“葉真,你不想回天朝嗎?”
楊慕按着袖箭的手頓了頓,魏益多何許人,拿捏楊慕心思是專業水準的,一見有轉圜的餘地,立即湊近道:“想,對吧?我們只需回到長安,找到魏益多的宅子,一定可以回去!”
楊慕聞言,邪魅一笑:“我當是什麼了不起的辦法,告訴你,老娘都試了一百零八遍了,沒戲!給我滾!以後再敢來煩我,就讓洛騰打斷你的腿!”說著也不用袖箭,一腳將魏益多踹出車外,對着外面喊:“來人吶!抓刺客!”
這動靜驚得昏昏欲睡的洛騰一個激靈,抓住手裏的劍柄喊:“誰?誰?弟兄們給我上!”
侍衛們一擁而上,搏鬥許久才將魏益多擒住,捆了個嚴實按到地上。洛騰擎着火把走近一看,樂了,推着長聲道:“喲!我以為誰呢?這不是我們聚賢苑鼎鼎大名的魏郎君嗎?怎麼做起了刺客?這次又是奉了誰的命?呂超?還是天王?”
魏益多臉貼着地,甚是狼狽。低眉順眼一言不發。
楊慕從牛車裏晃悠出來,瞥了一眼地上的魏益多,雙頰烏青,嘴角還掛了彩。想想就是這個人辜負過自己,還真是意難平。可終究也沒想置他於死地,於是輕飄飄開口:“將他放了吧,自生自滅。不許他靠近車隊百步之內。”
車隊繼續向前,路上惟余綁成一個蝦子似的魏益多。他掙扎數個時辰,終於將綁着他的繩子解開。此時天光大亮,晨曦映照在他臉上,烏青的臉顯得滑稽可笑,他氣極大喊:“啊…………葉真!你這個狠心的女人!!”
楊慕在牛車裏打個噴嚏,拉緊斗篷閉目養神。細捋一下這驚悚的局面。
魏益多就是前男友,魏益多呢?楊慕想起了上一次昏睡時見到的場景:清晨,路過前男友一家三口,妻子抱怨丈夫忽然不會開車,變得痴傻呆笨……”難道,魏益多和前男友,靈魂置換?還是不完全的置換?魏益多被置換到了天朝?太……太玄幻了吧!
如果不是因為自己也一樣來自天朝,無論如何也很難相信。結論是:每個穿越過來的人,情況都不同。前男友穿過來,在自己神志清醒的情況下,還保留了魏益多的學識武藝記憶。氣得楊慕將手裏沒吃完的點心狠狠捏碎:“這個人渣,運氣不是一般的好!我怎麼啥都沒有!”說著,將一手的點心渣,啊嗚一口全數吞掉,咕噥着“我咬死你個渣渣!”
循着車轍一步步緊追不捨的魏益多,此時渾身一個激靈,艷陽四射的天氣,怎麼忽然覺得冷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