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仇人相見
羅氏急的滿頭大汗,她身邊的一個小丫鬟,偷偷趁人不注意,出了正廳,來到外間,急忙跑到煙波身邊,說,“快,去叫大少爺來,三夫人要杖責羅媽媽。”
“啊!好,我馬上就去。”煙波本就是在大少爺身邊服侍的,一路飛奔着去找人。
正廳這邊兒,孟碟仙站在中央,淡掃了一下上位的三夫人,很明顯這三夫人想要給羅媽媽放水。
看起來,羅媽媽在三夫人心中的位置很重。
她又瞥了眼何嬤嬤,何嬤嬤的眸底儘是嫉妒憤恨,這兩個人是因為在三夫人面前爭寵才結怨?
孟碟仙若有所思,靜立一旁,淡淡的看着抓耳撓腮不知如何是好的羅氏。
就在這時,一道少年的聲音從門外響起,“娘親,羅媽媽對我有救命之恩,請您不要杖責她。”
人未到,聲音已經先傳到。
一個華服少年,匆匆跑了進來,一身藍色錦袍的十三歲少年,可能因為跑得太快太着急,腰帶有些松垮歪扭,三夫人見到少年,眉眼變得溫柔了一些,“宏兒,你是大少爺,注意言行要穩重得體。”
“是,母親。”來人正是三夫人的大兒子孟井宏,他恭敬的給自己的母親行了個禮,看到還安好站在一邊的羅氏,鬆了口氣,這才緩緩的說,“娘親,羅媽媽怎麼了?她是個知道進退的人,有什麼錯,娘親責罵一二就是了,就不要杖責鞭打什麼了。”
什麼原因都不問,就先護上了,怪不得最後羅氏能把何嬤嬤整死。
孟碟仙心裏劃過一抹瞭然,知道今天的事情,有這位大少爺在,羅氏定然會平安無事。
與其最後被迫同意,或者直接被無視,而聽從三夫人和這位大少爺的意思,不追究羅氏的罪責,還不如她做個順水人情。
孟碟仙做了決定,淡然的笑着說,“三夫人,或許是羅媽媽在賬目上很有心得,自創了這一套記賬法,畢竟平州城和京城不能比,羅媽媽能得出娘親一小部分的記賬法,實屬難得,這中間想必是誤會了。”
這突然改變的態度,讓羅氏詫異,卻也心口一松,一股洋洋自得顯現在臉上,她斜睨了孟碟仙一眼,那一眼似乎在說,“算你識相。”
然後羅氏就慈愛的看着大公子徐井宏,三夫人本就不想處罰羅媽媽,自然順着往下說,“碟仙很是識大體,懂事。來人,送孟小姐回去。”
孟碟仙行了個禮,由先前的小丫鬟再次送着往外走,出了正廳來到院子,經過一個涼亭時,被一個急急忙忙奔跑的婢女撞了一下,孟碟仙趕緊穩住身子,婢女手中的盤子卻脆生生的摔在地上,上面盛着的果脯散落了一地。
“你幹什麼,走路不看路,撞翻了要給世子的果脯,你是不想活命了嗎?”婢女口氣很差,態度也很橫,甚至還故意又撞了孟碟仙一下。
孟碟仙嫌惡的皺皺眉,側身閃過,婢女一下子撞了個空,哎呀一聲,趔撅着身子自己摔在了地上。
自己撞了人,還怪別人,不但不道歉,還盛氣凌人的想要欺負她,孟碟仙理都不想理,跟這樣的下人講道理,或者說話,簡直是浪費時間和口舌,她抬腿就走。
突然,一道鞭子破空的聲音衝著孟碟仙而來。
孟碟仙心裏一驚,扭頭隨着聲音看過去,小小的身子想要躲避,卻無從躲起。
緊急中,她直接挪步到婢女的身邊,鞭子直接抽在了婢女的身上。
婢女哀嚎一聲,痛的捲縮在地上,孟碟仙看到鞭子的來源在涼亭中坐着的三男一女,其中一個身穿黃衣的女子,囂張跋扈的手握一根鞭子,一個白衣男子半靠着柱子,就坐在黃衣女子的身邊。
孟碟仙看到這個黃衣女子和白衣男子,頓時紅了雙眸,一股從靈魂深處散發的恨意在她的胸腔沸騰。
這兩個人即便化成灰,她都不會不認識。
正是害她慘死的陳鴻菲和萬壑。
這兩個人怎麼會在平州城孟家老宅?
前世並沒有這樣一幕。
對了,前世她沒有反抗過劉氏,沒有到孟家老宅來過,自然不知道這兩個人在她十歲這一年,就已經在這裏出現過了。
“大膽,竟然敢用這種目光怒瞪我們,找死。”陳鴻菲鞭子一揚,兜頭就要再打。
孟碟仙那一瞬間迸發的恨意,被這一聲嬌喝拉回心神,她快速垂下眼眸,再睜開時已經是清明一片,只是屬於十歲幼童的稚嫩,她邊退邊說,“這位小姐你怎麼可以在孟家老宅鞭打孟家的小姐,這難道就是你的做客之道?”
“咦。”坐在涼亭里一直沒有動的紫衣男子,這時奇怪的看了眼孟碟仙,孟碟仙敏銳的撲捉到紫衣男子一閃而逝的驚訝。
“鴻菲,住手。”萬壑手一伸,握住陳鴻菲的手腕,陳鴻菲不依的跺跺腳,“她撞翻了我讓環環精心給你準備的果脯,還害的環環吃了我一鞭子。”
那嬌憨不講理的神情,孟碟仙一輩子也不會忘記,她以前怎麼會覺得這個女子不過是愛使小性子,為人還是很善良呢?
她的眼睛果然是被情和愛蒙了眼,瞎了。
這樣強詞奪理,明明撞了人的人是環環那個婢女,卻把責任推到她的身上,明明是她自己揮鞭子打到了環環,卻要怪她不該移動,難道她應該跟個傻子似的站在原地等着她打不成?
“你是這孟家的小姐?”紫衣男子嗓音低沉如陳年的窖藏酒香,醇厚迷人。
身旁一位少年,詫異的站起來,仔細端詳着孟碟仙,疑惑的問,“你是?”
孟碟仙不認識紫衣男子,但是這個少年卻是認識的,他是三夫人的二兒子,叫孟井南。
按照輩分,孟碟仙應該叫孟井南二堂哥。
但是,三夫人從不允許她這麼叫。
她細瞧了眼涼亭上的座次,發現紫衣男子坐的位置是最尊貴的位置,依次是萬壑和陳鴻菲,孟井南做的是陪客的位置,那裏還有一個空的位置,上面放了一盞茶,顯然是那裏原本坐着的人行色匆匆的離開,還沒有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