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章 背負太多的人不適合連累別人
Y國
掛掉電話的司煌將手機順進褲袋中。
肩膀抵在窗邊的牆上，看着酒店樓下行色匆匆的人流。
門口處傳來嘀的一聲，房門推開，羅永佳走了進來。
看到站在窗邊背對自己的少年。
誰能想到就是這個畫一樣的少年，清瘦的肩膀，肩負起多少的重量？
羅永佳頓了頓腳，走到司煌身邊。
看了一眼窗外，“三天後，我們去郊區將你剩下的戲份拍完。時間也不會太久，差不多一周左右就可以殺青。回國前，會有個發佈會需要你參加。之後你可以休息一段時間。不過回國后，可能事情比較多，你做好準備。”
點了點頭，司煌淡淡的“恩”了一聲。
羅永佳看着司煌，少年永遠是那副淡漠清貴的模樣，帶着疏離，止步於合適的位置，與所有人都保持着適當的距離。
這樣的分寸感，就連他這樣混跡娛樂圈十幾二十年的老油條，都有些望塵莫及。
少年微眯着灰色的眸子，一雙琉璃的桃花眼顯得尤為狹長。
心事被很好的斂在眸中，從不曾泄露一二。
羅永佳沉思了一下。
“擔心回國的事情？”
司煌勾起唇角，搖了搖頭。
“想起了一些事。”
“羅哥”少年側身看向羅永佳，灰色的眸子裏清冷無波。
“等戲份殺青后，你跟欒叔先回國吧。”
“我們先回國？”羅永佳皺着眉頭，“後期你還有個發佈會，結束后，應該還要跟導演組有飯局安排……”
司煌眯了眯眸子。
“放心，沒事。”
見司煌的態度，羅永佳知道，少年已經有了自己的決定。
雖然相處不過兩年時間，羅永佳對司煌的認知還算比較深刻。
他知道眼前的少年跟他以往帶過的藝人都不一樣。
這個少年有自己的實力，處理事情的方式也有自己的一套。
雖然特立獨行了一些，但不可否認，每次都很好用。
不僅有很好的效果，而且效率跟成功率也總是事半功倍。
雖然他是司煌的經紀人，按理說，的確是，該按照經紀人安排做事的是藝人。
但在他們倆人之間，這樣的身份似乎並不存在。
小的安排，司煌會給羅永佳足夠的尊重與信任。
但很多事情的決定權，其實都在司煌的手裏。
實話說，司煌真的算是迄今為止他帶過的最省心，也最頭疼的藝人。
少年有必紅的外在條件，也有過硬的實力條件。而且雙商更是高的嚇人。
很多時候羅永佳都不明白他這個經紀人的用處到底在哪兒？
太多時候，司煌這個少年處理事情的方式，比他這個混跡娛樂圈多年的金牌經紀人，都要果斷，圓滑的多。
娛樂圈掙破頭，費盡心機都想要得到的大經紀人，在少年這兒，實用度當真是……一言難盡。
還好，司煌並不是那種，要求一個經紀人必須只帶一個藝人的少年。
所以，除了偶爾來司煌這邊探一下班，大多時候，羅永佳還帶着三四個一二線的大咖。
雖然那幾位也算省心，但比起司煌，也的確夠羅大經紀人操心的。
只是每次面對司煌，總感覺自己這百無一用的糟心感是怎麼回事？
“那行，等你戲份殺青，我就跟欒哥先一步回國。”
看了一眼少年淡漠清冷的模樣，羅永佳甩了甩手，“我先回房了，你也早點睡。”
說完也沒等司煌回應，一臉煩躁的出了房間。
想也知道，少年如果真能回應他，那也不至於讓他如此煩躁了。
房門被關上，還能依稀聽見房門外傳來羅大經紀人的牢騷聲。
司煌勾起的唇角，弧度上揚，眼中溢滿點點星光。
司煌想，羅哥估計有段時間，又不想搭理自己了。
他應該是羅哥帶過的藝人中，最不待見自己經紀人的一個，估計也是讓羅哥最頭疼的一個。
如果讓羅永佳聽到司煌此刻的心聲，一定會崩潰的咆燥。
算你有自知之明！
羅永佳離開不久，房門被再次打開。
進來的男人，一身黑色筆挺的西裝，頭髮梳的一絲不苟，一張剛毅的臉，因為歲月的洗禮，男人味十足。
儘管年齡已近五十，被歲月厚待的面孔，不曾有一絲頹氣。
此人，便是司煌的管家，欒華。
欒華走至司煌身後。
看了一眼窗外，視線落在眼前的少年身上。
清明的眼底，是欣慰跟疼惜。
“永佳說，過幾天，少爺讓我們兩個先回國。”
司煌收回視線，轉過身，看着欒華。清冷的臉上，有着淡淡的笑意。
點點頭，走到一旁的沙發上，坐下。
欒華跟過去，站在司煌對面。
“要我回國，是需要準備什麼？”
“需要一棟別墅。離市區別太近，三環以內，不要。”
欒華挑挑眉，“不是用來自己住？”
“不是”司煌將身子慵懶的靠在沙發里。
“欒叔，我們的勢力並不在國內。既然決定了回去，又怎麼能赤手空拳的回呢。”
欒華點點頭，顯然也明白這一點，只是……
“其實少爺並不需要太過擔憂。國內有大爺二爺，只要少爺開口，整個冥家都會是少爺背後的靠山，……”
“不一樣。”
未等欒華說完，司煌便出口否決。
他說的，司煌自然明白。
正因為明白，司煌才更不能那樣做。
他直直的看着欒華，淡淡的開口。
“算起來，我出來也有六年的時間。從最開始的不辭而別，我就已經做了決定。”
“欒叔，我明白你說的。但你也知道，那是這個世界上，唯一讓我感到溫暖的存在了。”
“我當初一聲不響的離開，你我知道，是有難言之隱。但對他們而言，就算有所察覺，也會感到不解和痛心吧。”
說到這兒，司煌苦澀的扯了扯唇角。
“哪怕養條狗，也該識途的。可想而知，當年的事，如果被外界知道，又會掀起一場怎樣的風暴。”
“……少爺”
欒華看着清瘦的少年。
明明應該是無憂無慮的年紀，卻要被迫承受這麼多逼不得已的殘局。
他當然明白少爺的顧慮。只是，對比起一個人承受，只要少爺想，其實，根本不需要背負這麼多痛苦。
司煌起身，走至欒華面前。
“欒叔，這麼多年，真的辛苦你了。”
欒華搖搖頭，眼中瞬間溢滿淚水。
他從沒覺得辛苦，只是心疼他的小少爺罷了。
“等回到國內，安頓好一切，欒叔也該找個心儀的人，好好享受屬於自己的生活了。”
司煌的話，讓欒華錯愕的睜大眼睛。
“少爺，你是嫌棄我老了，要把我趕走嗎？”
司煌見欒華一臉的悲切，無奈的嘆了口氣。
他是真沒想到，一向睿智的欒叔，腦迴路也有這麼讓人尷尬的時候。
“欒叔你在想什麼呢？我怎麼會嫌棄你？更不會趕你走。”
“那少爺你……”
“我只是在想，這麼多年，欒叔你跟着我，也沒享受過什麼好的日子。現在，事情已經差不多都步入正軌。欒叔也該休息休息，如果以後遇到中意的人，我很高興自己以後多個嬸嬸。”
見司煌一臉揶揄的看着自己，欒華感覺自己一張老臉跟着了火似的。
“少爺你別取笑我了。這輩子我都沒想過離開少爺。老爺夫人都不在了，照顧少爺是我這輩子唯一要做的事。至於其他，還是算了吧。”
欒華嘆了口氣，看着司煌，“說實話，這麼多年都習慣了。要真有個人跑出來管着我，我還真感覺怵得慌。所以少爺，以後可能你還要繼續看到我這張老臉在你眼前晃。”
司煌輕輕笑了幾聲，見欒華一臉避之不及的模樣，也沒有再繼續這個話題。
誠如欒華所說，有些習慣的確很難改變。
不過心裏的想法，司煌並沒有消散。
若以後真的遇到一個對欒華知冷知熱的人，他還是會給欒華安排吧。
畢竟，欒華跟他不一樣。
能有人陪，誰會喜歡一個人。
而他自己，司煌很清楚，這輩子讓他愛上一個人，太難太難。
所以從一開始，他就決定，一個人，一輩子。
或許，也挺好。
畢竟，背負的太多，並不適合連累別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