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六章 推向另一邊
翌日清晨,劉沔匆匆進入宮闈,於宣政殿前請求覲見。
皇帝聽聞劉沔求見,不由得皺起眉頭:“他想幹什麼?嫌賞賜的東西少?”
馬元贄回答道:“奴婢不知,劉將軍只是說有急事求見陛下”
“擺駕宣政殿”
一刻鐘之後,皇帝駕臨宣政殿,劉沔進殿覲見:“臣劉沔拜見陛下”
皇帝略有不耐煩:“愛卿何事?”
劉沔舉起玉笏言道:“臣此來是為了彈劾一人”
“彈劾?彈劾誰?”
“河東節度副使契苾拓!”
“契苾拓?彈劾他什麼?”
“臣彈劾他與牛僧孺同謀,私通賊軍!”
皇帝覺得奇怪:“譚愛卿不是說他並沒有私通賊軍嗎?況且在沁水大戰的時候,是他包抄賊軍后翼,立有戰功,朕已經決定封他為儲邑縣侯”
“陛下!萬萬不可!譚正卿之所以覺得契苾拓沒有私通賊軍,是因為此賊甚為狡猾,譚正卿被他矇騙了!至於沁水大戰之勝,完全歸功於譚正卿,契苾拓率軍包抄賊軍后翼,只是掩人耳目罷了!”
“就算他不率兵前來,沁水之戰依舊可以落定!蔣泉的人頭臣也會砍下來獻給陛下!”
“哦?此話怎講?”,皇帝更不明白了。
劉沔給皇帝解釋道:“當初譚正卿還未至河東前線之時,蔣泉手握賊軍十萬眾,而臣治下只有九萬人,且士氣不振”
“臣接譚正卿信,按信中所言閉寨不出,日饗士卒”
“可契苾拓卻不顧臣的將令和譚正卿的囑咐,率軍一萬主動前去挑戰蔣泉,結果大敗而歸,軍士死傷無數,我軍士氣因此敗而更衰”
“若不是譚正卿力挽狂瀾,恐怕河東之戰便要敗了!此後這個契苾拓竟直接進帳威脅臣還要殺死臣奪取兵權,被譚正卿阻止之後,竟鼓動自己的舊部分兵到別處去,意圖不軌”
“眼見河東大戰拓海耶博多大敗,他畏懼被陛下治罪,這才出兵!契苾拓根本就是一個徹頭徹尾的賊人!他欺騙了譚正卿,更欺騙了陛下您!請陛下明鑒!”
皇帝聞言大怒,“蹭”的一下站起來,大喝道:“竟然有這種事?!”
劉沔叩首道:“臣不敢欺騙陛下!若是陛下不信,可派人前去調查,臣若是說一句謊言,願自盡於陛下面前!”
“契苾拓這個狗賊!馬元贄!”
“奴婢在”
“去,找人把契苾拓給我抓回來!朕要親自審問他!若是他不願束手就擒,可當即誅殺,帶他人頭回來!”
馬元贄瞄了劉沔一眼:“奴婢遵旨”
馬元贄奉皇帝口諭之後,馬上就找了一個內侍去翰林院傳翰林學士擬旨。
內侍也不敢馬虎,自偏殿出,匆匆向翰林院走去。
路上,內侍碰見了正在交談的仇士良與魚弘志。
仇士良見內侍步履匆匆,必然是什麼大事發生,便攔住內侍:“站住!幹什麼去?”
內侍見是仇士良,急忙停下,低頭回答道:“奉陛下口諭,前往翰林院傳翰林學士擬旨”
“陛下要幹什麼?”
內侍支支吾吾不敢言。
仇士良便恐嚇內侍:“你應該知道誰是內侍監,誰最得陛下寵愛,得罪了我們,對你沒有什麼好處”
內侍趕緊跪地謝罪:“仇大人恕罪,恕罪啊!”
“說,陛下要幹什麼?”
“陛下要將河東節度副使契苾拓處斬”熱點書庫www.rdshuku.com
“契苾拓?為什麼?他可是河東之戰的功臣”
“這奴婢就不知道了,只是陛下態度堅決”
一瞬間,仇士良豁然開朗,連連打發內侍離開。
魚弘志見仇士良喜上眉梢,便問仇士良:“陛下要斬契苾拓,你高興什麼?他以前得罪過你?”
仇士良搖頭:“那倒沒有,我笑是因為我們的計劃要成功了”
“要成功了?”,魚弘志還是不明白仇士良是什麼意思。
仇士良也沒有過多解釋,扔下一句“我要再去找鄭朗一回”后便快步離開了。
兩刻鐘之後,仇士良走進了中書省。
中書省的小吏見仇士良來,雖有厭惡,但還是擠出笑容:“見過仇大人”
“鄭閣老在嗎?”
“在正堂”
“通報一聲,就說老奴求見”
不一會兒,小吏便返回來:“仇大人,閣老在正堂等您”
仇士良故意表現出焦急的樣子,快步走進中書省正堂:“鄭閣老!鄭閣老啊!大事不好了!”
鄭朗見仇士良這幅模樣也覺得奇怪:“大人這是怎麼了?什麼大事不好了?”
仇士良停下來對着在正堂內忙活的官吏們命令道:“你們先下去”
但官吏們卻絲毫不理會仇士良所言,依舊在做着各自手邊的事情。
“你們!”
鄭朗見狀,對官吏們吩咐道:“你們先下去吧!”
“是”,官吏們這次應答道,紛紛走出正堂。
仇士良也沒空計較這些官吏不恭敬的行為,兩走到鄭朗面前大喊道:“哎呀!閣老啊!陛下要處斬契苾拓了!”
鄭朗一愣:“哪個契苾拓?”
“河東節度副使,太宗朝猛將契苾何力之後”
“哦,是他,聽說此人在河東之戰中戰功卓著”,說道這裏,鄭朗的眉頭卷了起來:“他不是功臣嗎?陛下為何要處斬他?”
“為什麼?因為他和劉沔作對!劉沔可是素來和李德裕親近的!他有此下場,不奇怪”
“這,這······”,鄭朗驚得說不出話來。
仇士良眯起眼睛:“閣老,契苾拓此人不貪,不奸,勇猛過人,又在河東之戰中立下赫赫戰功,也算是問心無愧吧?”
“到頭來呢?還不是落得個被處斬的下場!”
鄭朗連連搖頭:“不,不!李德裕不是這樣的人!”
仇士良一把抓住鄭朗的胳膊:“閣老!您還要執迷不悟嗎?!您以為李德裕在含元殿為牛公求情是為了什麼?是為人正直嗎?!”
“錯!李德裕不過是裝模作樣,為了在朝堂上搏一個好名聲而已!為了籠絡人心,獨霸朝堂而已!您難道還不明白嗎?!”
“這裏是官場,這裏處處都是爾虞我詐,處處都是生與死的鬥爭!您為何要如此天真!您到底為什麼這樣相信李德裕?!為什麼?!難道非要等他將刀架在您的脖子上,您才肯相信他的虛偽面孔嗎?!”
“我,我······”
仇士良繼續他的攻勢:“閣老!凡事講求個先下手為強!真的等李德裕將刀架在您的脖子上,您再想反擊便是天方夜譚!請您三思啊!”
許久之後,鄭朗糾結的內心終於掙扎出一個結果。
他點頭道:“那就這樣吧,就這樣吧!”
仇士良當即跪在鄭朗的面前:“老奴以後聽憑閣老調遣!”